正文 第十七章 心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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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一聲門就突然被推開了。
“爹?”潘盛一臉疑惑地抬起頭,“你怎麼來了。”
“人都快來了,你還在磨蹭些什麼?”看到床上的兩人,潘聞皺了皺眉,“都什麼時候了,還在這裏快活!”
“是的爹,孩兒這就來。”潘盛整了整衣領,緩緩地走下了床,轉而又回頭對著秦雨冷笑道,“老實點,等我回來再收拾你。”
秦雨看著他出了門,這才長長地吐了口氣。腦中卻又浮現出之前的一幕幕,頓感心裏一陣惡心。這男人真不該姓潘,應該姓楚啊什麼的,連著名字正好是一個詞——畜生。
剛剛挨的一巴掌不輕,秦雨現在還頭昏眼花的。哼,以後一定要百倍奉還,一邊恨恨地想著,一邊好不容易掙紮著拱下了床,倚著牆壁站起了身子。
不過目前最重要的還是先解開綁著自己的繩子然後想想怎麼逃出去。
秦雨回憶著電視劇裏的情節,被綁起來的女主角要逃脫通常有以下幾種方法:
方法一,也是最常見的,女主角毫不費力就發現了一把被道具人員故意留下的匕首或剪刀等利器,割斷繩子,逃脫。
秦雨四處搜尋、再搜尋,又一次地毯式地搜尋,然後沮喪地發現,並沒有類似的東西留下。方法一失敗。
第二,女主角急中生智打碎了鏡子或者碗和杯子什麼的,用碎片割斷繩子,逃脫。
秦雨環視四周,顯然這不是女子的閨房沒有鏡子。再看看桌上,空無一物。方法二失敗。
第三,女主角自己咬開繩子,逃脫。
那些編劇還真當女主角們都有吸血鬼德庫拉那麼鋒利的牙齒了,咬咬人還行,要咬開綁得這麼結實的繩子?秦雨的嘴角都快磨破了這繩子還是一點也沒鬆。方法三失敗。
第四,用蠟燭燒斷繩子,逃脫。
秦雨再看看,蠟燭沒有,隻有燈籠,真是的,這燈籠還吊的這麼高自己根本夠不著。方法四失敗。
……
總之一句話:電視劇都是騙人的,現實都是殘酷的。
秦雨絕望地聳拉下了腦袋,連繩子都解不開,要逃離這間屋子那更是不可能了,除非那個餘樺,說不定還有什麼開鎖的功夫。
看樣子還真逃不出去了,秦雨想著想著就氣不打一處來,提腳狠狠地朝門踹去。
這不踹不知道,一踹咧嘴笑——門猛地就被踹開了,竟然沒鎖。
這楚盛也有疏忽的時候呀,秦雨心裏都已經給他改名字了。
秦雨左探探右探探,大呼天助我也,周圍竟然一個人都沒。
可是這丞相府也不比秦王府小。秦雨在秦王府住了那麼多天還是會迷路,更別說現在了,轉了老半天,也沒摸出個東南西北來。倒是期間誤打誤撞進了個廚房,找了把菜刀割斷繩子後,秦雨還發現了許多吃的,於是馬上忘記了自己的處境美滋滋地吃了頓。
“吃飽了才有力氣嘛。”一邊打著飽嗝一邊散步似的逛著,卻還是原地打轉。
“怎麼到處都長一樣呢,設計這屋子的人有沒有品位呀?!”秦雨正小聲抱怨著,卻聽到前麵亮著的房裏穿出低沉的男聲。
“這次皇帝的壽宴會搞的很隆重,到時候人群混雜,是行刺他的大好時機……”聽起來應該是那個狗丞相潘聞的聲音。
秦雨鄙視地啜了口口水,輕聲道“呸,這人前人後的小人。”
“總之,王爺能不能順利登基就靠你了!”
不得了,秦雨打了個寒顫,莫不是在商量謀朝篡位的事?
“即是不成功,我們也能把這件事嫁禍給秦王,借刀殺人……”另一個陰險的聲音響起。
“秦王?”
聽到這對父子竟然還要加害秦王,馬上躡手躡腳地蹲在來窗口下,豎起了耳朵。
“這秦王不能不除。如今他得到皇帝的授權,調查宮中內應一事。這些日子以來,不斷派人暗中調查王爺和老夫,又在府外設了眼線。所以今日隻能深夜請孟少主隱藏蹤跡來此商討大事,有什麼招待不周的還請孟少主見諒。”
孟少主?秦雨暗忖這是什麼人物,竟也能讓那個馬屁精恭恭敬敬。
隻聽潘聞又接著道:“對了孟少主,最近秦王可有何動靜?”
為什麼秦王的事要問他呢?
正想著,那個被稱作孟少主的人終於不冷不熱道:
“秦王沒有讓我在他身邊做事。”
這冰冷的聲音!秦雨瞬間懵了,腦海裏的名字脫口而出:“亦風?!”
“誰?!”潘盛聞聲從窗口躍出,落在秦雨麵前,“是你?”
回過神來的秦雨想奪路而逃,轉身卻見一群家丁不知何時已攔住了自己的去路。
“快把她拿下。”潘盛喝道。
一轉眼,秦雨又被押了回來,推在了潘盛麵前。
“孟亦風,我看錯了你,沒想到你竟會跟這種小人勾結!”秦雨火辣辣地注視著他,覺得自己心痛欲裂。
“哼,竟是讓你逃了出來。”潘盛冷笑一聲道。
“我一定要把你們的醜事告訴秦王!你們這是謀朝篡位!”秦雨忿忿道。
“死到臨頭還敢嘴硬,你不會以為知道了這麼多事還會活著放你回秦王身邊吧。”
“你!”看到他危險的眼神,秦雨心裏一陣寒栗,不禁又向孟亦風看去,卻見他一臉漠然地看著自己。
眼裏頓時噙滿了淚水,秦雨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這麼在乎他,他本來就是一個刺客,他有他報仇的手段,可是卻還不由地相信他。忽然覺得現在不能依賴他的自己原來是這麼脆弱。
閉上眼,兩行清淚跟著滑落,
緩緩的腳步聲漸漸停在自己麵前,空氣裏不知何時彌漫了那股熟悉的香味。
於是又睜開眼,看到他就在自己的麵前,那淡淡的眼神停留在了自己的臉上。
“我真是瞎了眼,還幫你保守秘密,我……”
突然,略帶冰涼的手指輕輕拂過秦雨的眼角,為她擦去了晶瑩的淚珠,繼而撫著她微微紅腫的臉頰,凝視著那嘴角淡淡的血跡……
“亦風……”秦雨愣住了,“你……”
半晌,眼淚再次止不住地流了下來,而這次不再是痛心的眼淚。
“我就知道……知道你一定會來救我的……”恍然明白,他不是冷酷,隻是那份情似乎已被深深掩埋在了心裏……
看著清澈的淚水滑落在手上,他竟然有說不出的心痛。
“是誰做的?”
冰冷的聲音竟讓潘盛後退了幾步:“孟亦風,你反了嗎?”
不再等秦雨開口,孟亦風一個回旋劍鋒出鞘,直逼向潘盛。潘盛不料其來勢凶猛,閃避不及手臂上便中了一劍,頓時血如泉湧。
“孟亦風,你竟敢背叛王爺!”潘盛捂著傷口踉蹌後退了幾步一下跌倒在地,“你們還不快拿下他!”
眾人立即手忙腳亂地一擁而上,仗著人多勢眾將孟亦風包圍成一圈。
孟亦風輕輕推開秦雨,擋在她的麵前。對著來人從容地揮劈刺擊,抵擋著凶猛的攻勢。黑色的身影如旋風般急速,銀光交錯,刀劍相應,不一會兒便占了上風。
閑來無事的秦雨掄起花瓶就朝一個準備偷襲的男人頭上砸去,“叫你玩陰的!”
看著男人應聲倒地,秦雨得意地拍拍手,“讓你嚐嚐被人砸昏的滋味。”說完,怕他不昏還補上了兩腳。
秦雨笑吟吟地剛想做個“V”字的手勢,一抬眼卻見一道寒光掠過,直飛向孟亦風的後背。
“亦風!”
右肩上突然像是被重錘狠狠擊中了一般。
好痛啊……怎麼回事,為什麼孟亦風突然向自己衝過來了?
為什麼突然覺得右半身都沒有力氣了?
秦雨晃了晃,眼前一黑,倒在了飛身而至的孟亦風懷中。
“雨兒!”孟亦風顫抖地抱起癱軟了的秦雨,臉上滿是震驚的表情。
對了,原來剛剛自己竟然鬼使神差地為他擋了那支暗箭。
秦雨努力牽動了一下嘴角,笑道:“哪有人……第一次叫人名字……就這麼叫的?”
“為什麼……”
冰冷的劍鋒深深地插在了她的肩上,鮮血如注般流下,漸漸染紅了右半身。孟亦風緊緊抱著秦雨,恍然間懷裏的人變成了那個已經離自己而去的女孩。記憶深處的片段如潮水般湧來,同樣的一幕似乎將要再次上演。
“是啊,為什麼呢……”秦雨啞然失笑,自己一直覺得電視上擋槍擋劍的女人傻,而現在自己竟然也做了回傻女人。代價還真是大呢。
“孟亦風,你竟為了一個女子枉費了本王的一番心血。”射箭的男人從暗處緩緩步出,手上仍舉著一把彎弓,一臉的不屑。
“是你!”多少年來一直心平如水的他,此時卻有股怒氣從心底躥了上來。
看著那滿是憤怒的雙眼,男人又道,“早知如此,本王當年應該再給你一箭。如今真是養虎為患”
如被雷電擊中一般,孟亦風不可致信看著他:“你說什麼?”
“這十年來,你連真正的仇人是誰都不知道,還和本王聯手,真是可笑。”趙光義冷笑道,“當年的小皇帝如今不過是條喪家之犬。本王任用你,那是抬舉你。”
“當年手持金弓的人是你?”孟亦風的眼裏布滿了血絲。
“是又如何?皇帝婦人之仁,對五代十國的皇族後裔不是封官就是加爵,妄想以德服人。本王偏要斬草除根,杜絕後患!”
孟亦風似乎已經聽不到任何聲音了,心冰冷到了穀底。
“不過,你也再沒有報仇的機會了。”說著,趙光義一把抽出兩支箭搭在弓上,一齊射出。
駑箭離弦,直向兩人逼來。
孟亦風右手抱著秦雨,左手揮劍擊落了第一支;轉身一側,閃過了第二支。剛站穩了身卻發現竟還有第三支箭飛速射向懷裏的人。
來不及閃躲,孟亦風徒手硬生生接住了隻離秦雨兩寸的利刃。
鮮紅的液體涓涓滴落,與秦雨身上的紅色溶成一片。
“果然是好身手,可惜竟不能為本王所用。”趙光義皺了皺眉,道,“既然不能為本王所用,留在世上隻會是個威脅。”
說著一擺手,一群侍衛魚貫而入。
孟亦風懷抱秦雨正苦於招架,又見一群黑衣人突然從天而降。
“少主,你先走,這裏我們頂著。”一黑衣人擊退幾個侍衛回頭喊道。
見懷裏人的臉色漸漸蒼白,孟亦風也無心戀戰,在黑衣人的掩護下騰空飛至屋簷消失在夜幕中。
“罷了,不用追了。”趙光義製止了正要奪門而出的侍衛。
“可是王爺,孟亦風和那個丫頭知道了我們很多事,這樣放走他們……”潘聞猶豫道。
“正合我意……”趙光義背著手轉身獰笑道。
父子倆見趙光義心中似已有了對策,便不再多問,拱手道:“王爺英明。”
趙光義仰視著夜空,眼神漸漸冰冷。“秦王,本王倒要看你還能得意到什麼時候。”
孟亦風抱著秦雨在夜幕中箭健步如飛,痛苦的回憶和眼前的情景重疊,漸漸吞噬著自己的心。
懷裏的體溫在慢慢下降,平日活蹦亂跳的人如今安靜的讓人覺得害怕。
“我困了……”秦雨覺得身子越來越麻木了,傷口竟也不再疼痛,隻是意識在一點點地剝離。
“不要睡,看著我!”看到那清澈的雙眸正緩緩合上,他突然再次感到了恐懼。
“你說不許睡……就不睡……那我不是……很沒麵子……”神誌不清的秦雨還不忘逞強一下。
看到她又睜開了眼,孟亦風稍稍鬆了口氣。
“我可是救了你呢……”秦雨喘著氣,吃力地道:“你……怎麼報答我呢……”
“別說話了。”感覺到她每說句話身體都會跟著顫抖,孟亦風的心又一緊。
“不要賴啊……我想到了……”秦雨努力地擠出微笑。
“什麼?”
“我要你……以後都對著我笑……”秦雨認真地回答。
“……”緊緊地抱著懷裏的人,潸然淚下。
“你又不說話了……”秦雨沮喪地垂下眼簾。
“答應你。”下巴輕輕頂在了她的額頭上,“隻要你不再離開我。”
“嗯……我……什麼時候……離開過你了……”秦雨安心地靠在了他的懷裏,念念道,“我不會……離開你的……不會讓你寂寞的……”
“小姐,你終於回來了,急死……啊!!!”第一個衝出來的是香玉,本來就因為找不到秦雨而心急如焚的她,一看到進門的血人就眼一黑昏死了過去。
眾人急急忙忙圍了上來。
“怎、怎麼會這樣?!”錢惟演也嚇了一跳,好不容易才緩過神來:“快!快找大夫去。薇兒,再去燒幾壺熱水!準備好剪子和紗布。”
“是——”錢惟演的貼身丫鬟忙急急退下了。
“秦雨……”芊芊鼻子一酸嚎啕大哭道:“都是我不好,不該丟下你一個人的,不讓你一個人就不會這樣了……秦雨——”
錢惟演拍拍她的肩,安撫了幾句。
餘樺不知從何處揣著一個瓶子跑過來連忙道:“快給她服下!這是我好不容易從神醫華月痕那裏拿到的回魂丹。”
正當眾人手忙腳亂的時候,卻聽兩個丫鬟對著門口作揖道:“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