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是做夢吧。雖然這女子古裝打扮，但的確是和芊芊長得一摸一樣。
    “啊，好疼，小姐你幹嘛扯我臉呀？”
    嗯，不是做夢呢。
    秦雨一個箭步跳上馬車，把眼前這張熟悉的臉捏得左搖右晃的，驚喜道：“芊芊啊，真的是你啊！你啥時候穿得呀？怎麼穿的呀？我想死你啦……哎喲，你、你幹什麼踹我呀？”
    “哪來的瘋婆子！快滾開！”女子揉揉被捏得通紅的臉，惡狠狠地說道。
    秦雨愣了會，尷尬地笑笑：“好了啦，不要生氣了，我知道一個人穿不夠朋友，但是……”“誰跟你是朋友了！瘋婆子，根本不認識你！”女子瞪著秦雨道。
    “你，你失憶了？撞哪兒了？包在哪兒？來，我摸摸。”說著又伸出爪子去。
    女子厭惡地甩開秦雨的手：“反了反了，來人啊，還不快把這瘋婆子給我抓起來？！”
    剛才還托著下巴杵在一旁的侍衛們終於緩過神來，一擁而上把秦雨拽了下來綁成了個粽子。
    “啊，小姐，你們幹嘛抓小姐呀。”香玉急了，衝了上去。秦雨感激的熱淚盈眶，可是就是時機不對……於是，又多了個粽子。
    “芊芊，你個沒良心的，虧我天天想著你！你竟然這麼對我！”
    “大膽，公主的閨名是你這種人可以隨便叫的嗎？”一侍從大聲喝道。
    “什……什麼？公主？？？”秦雨懵了。
    “把她們給我押回去！”跟芊芊長得一摸一樣的公主氣呼呼地丟下句話又鑽回馬車了。
    “小、小姐，這好大一隻老鼠！”香玉突然跳起來勾住了秦雨的胳膊。
    “老鼠……老鼠能吃嗎？”
    “……”
    “香玉……”哀怨的聲音在牢房中回蕩著。
    “怎麼了小姐？”
    “你知道這世上什麼東西最可憐嗎？”秦雨有氣無力地說道。
    “什麼？”
    “餓死鬼……”秦雨都快不記得上一頓是什麼時候吃的了。抓回來後就這麼被扔在了牢裏，連口水都不給。
    “臭公主、死公主！！！”秦雨連罵人的力氣都快沒了。聽獄卒說，抓她們回來的是如假包換的真公主，趙匡胤的小女兒。有意思的是她名字也叫芊芊，不過是趙芊芊。平時因為被皇帝寵著，霸道蠻橫，敢去主動得罪她的秦雨是第一個。能安全活到現在已經是不容易了。
    “什麼嘛，要怪就怪她怎麼跟芊芊長得一個樣呢？我還沒說她欺騙我感情、害我白歡喜一場呢！”秦雨嘀咕道，心裏鬱悶到不得了。既然是公主那豈不是秦王的妹妹？怎麼性格一個天一個地呢？
    “姑娘，說這話可得小心了，要是被那公主聽到了不死也半死不活了。”隔壁牢房的男人忽然好心地插了句。
    秦雨看著說話的那個男人。尖嘴猴腮，其貌不揚，就是雙小眼睛轉得特靈活，似乎有一肚子鬼點子似的。
    “你也是被她抓進來的？”同是天涯淪落人，起碼也該打個招呼吧。
    “是啊，就比你早一天。”男人苦笑笑。
    “兄台貴姓？”
    “嗬嗬，說出來嚇你一跳。幾年前轟動汴梁城一時，有錢人聞之色變、窮人視之為活菩薩、上天入地無所不能皇宮大院無孔不入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神偷兼俠盜——餘耀白，就是我——師父，我是他的入室大弟子——餘樺。姑娘怎麼稱呼？”
    秦雨擦了擦汗，道：“秦雨，這位姑娘是我路上剛結識的叫香玉。”
    “香玉現在是小姐收的丫鬟。”香玉唯唯諾諾道。
    秦雨已經懶得去管香玉的古板思想：“對了，你惹著她什麼了？”
    “比你可慘多了。”男人猶豫了會兒，道：“昨兒在房梁上偷……幹活的時候，被她發現了……”
    “哎，你學藝未精啊。”瞧那電視裏的神偷多瀟灑，來無影去無蹤的。
    “其實本來是不會發現的，但是偏偏拿了不該拿的。”餘樺懊悔地搖搖頭。
    “啥？”
    “銀票……”
    “堂堂公主，少了幾張銀票就急了？”
    “不是，問題是，其中有張……那背麵是封情書的草稿……”
    “呃……”秦雨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反正，我一定會被殺人滅口的……”餘樺哭喪著臉道。
    “嗯、嗯……”秦雨非常現實地連連點頭，顯然從來沒學過怎麼安慰人。
    “唉……”餘樺垂頭喪氣了一會兒。突然，眼前靈光一閃，貼著隔開兩個牢房的鐵柵欄壓低了嗓子：“我說，你想不想出去？”
    “廢話。”看到他賊溜溜的眼珠子，又驚喜道，“怎麼，你有主意？”
    “是啊，本來我一個人是不太可能，但是一起的話……人多好辦事嘛。”
    “快說！快說！”秦雨急不可耐，再蹲在這牢房裏準餓死。
    “……”三人咬起了耳朵。
    “你這小賊，不要臉，快把我的玉鐲子還給我！”秦雨插著腰如潑婦罵街般。
    “什麼玉鐲子，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餘樺翹著二郎腿優哉遊哉的。
    “還裝蒜？我的玉鐲子不見了，一定是你偷的！”
    “你哪知眼睛看到我偷了？無聊。”
    “不是你還會是誰，一定是你趁我靠著柵欄睡著的時候偷的！”
    “吵什麼呢吵什麼呢？”兩個獄卒一臉不耐煩地走過來。
    “差大哥，這個小偷偷了我的玉鐲子！”秦雨像看到了救星似的。
    “胡說八道，我見也沒見過。”
    “還抵賴……”
    “好了好了別吵了，還不知道你們能不能活著出去呢，一個玉鐲子……”
    “差大哥，你有所不知。”秦雨抽抽鼻子，“這個玉鐲子是我娘臨死前的遺物，也是傳家之寶。我曾跟我娘發誓，有生之年一定好好保管這個玉鐲子，寸步不離。如今竟被這小賊偷去……”
    “哼，誰稀罕你的破鐲子。”餘樺不以為然。
    “什麼？破鐲子？”秦雨氣得跳了起來，“告訴你，這鐲子可是用上好的玉精雕細琢的，是楊貴妃戴過的知道不？！少說也值三千兩！”
    “三千兩！”兩個獄卒倒抽一口冷氣，麵麵相覷。
    “差大哥，其實我知道自己這次凶多吉少。但是死之前，一定要保護好這個鐲子。這樣吧，隻要二位大哥誰能幫我找到鐲子，死後，我就把這鐲子贈給他如何？”
    “贈給我們？姑娘說笑吧，三千兩呢！”兩個獄卒激動地湊了上來。
    “兩位大哥一看就知道是好人，不像那個小賊，賊眉鼠眼的。把鐲子贈給你們我死也瞑目了。”秦雨說得特誠懇。
    “姑娘方才是說這個小賊偷了你鐲子？”獄卒轉而虎視眈眈地盯著餘樺。
    “是啊，二位大哥不妨搜他的牢房，一定能搜到。”見他們上了鉤，秦雨心中暗笑。
    “喂，你在門口看著，我進去搜。”一個人對另一個說道。
    “憑什麼？你候著，我進去搜。”另一個像是怕他捷足先登似的。
    “好吧，那兩個一起進去搜。”第一個說話的無奈地開了門，兩個人一起進去了。一個搜餘樺的身，一個搜床。
    餘樺朝秦雨擠擠眼睛，趁那個獄卒搜自己身的時候，摸走了他的鑰匙，遞給秦雨。
    “差大哥，仔細找找啊，一定在他那兒。三千兩啊！誰找到先給誰啊！”秦雨一邊大聲喊著，一邊躡手躡腳地開了門。
    一個獄卒沒在餘樺身上找著鐲子，於是急急地奔向牆角摸索去了。
    “幹什麼呢。這裏是我先找的。”
    “滾開，誰找到就是誰的。”
    趁他們吵著的功夫，餘樺也悄悄地退後，再退後，退到門邊忽然猛得跳出牢房，和秦雨一起鎖上了門。
    “你們！”獄卒應聲回頭，卻發現自己已經被關在牢房裏了，“有犯人跑啦，快來人啊，快來人啊！！”
    而那三個人，早就跑得沒影了。
    “猜猜我是誰？”趙芊芊從男人背後悄悄地靠上前，一把捂住了他的眼睛。長長的睫毛眨得自己的手心都癢癢的。
    “芊芊，別鬧了！”秦王撥開眼前的玉手，微笑著回頭。
    “四皇兄真沒意思。”芊芊嘟起了櫻桃小嘴。
    “你呀。又跑出去了吧。”秦王輕點她的額頭，寵溺地說道，“父皇隻是同意你來本王這裏散散心，可是你老是偷偷跑出府去。要是父皇知道了，看還不把你抓回宮去。”
    “宮裏太沒意思了。我知道皇兄不會這麼狠心的。”芊芊勾著秦王的胳膊撒嬌道。
    “你呀……”秦王無可奈何地笑笑，“對了，聽說你又抓了兩個人回來？”
    “是啊！她們太可惡了，竟然欺負我。”芊芊恨恨地說道。
    “誰敢欺負你呀？你隔天抓幾個回來，這樣下去，本王府裏的牢房都要客滿了。”
    “可是……”
    “好了好了，關了人家這麼久也該消氣了，等會放了人家吧。不然本王可要告訴父皇你偷跑出去的事了。”
    “噢……都聽皇兄的吧……”
    “王爺……”
    看到上前拂袖跪地的戰非，秦王輕輕拍了拍芊芊的臉頰，道：“好了，本王還有要緊的事。你去忙你的吧。記得要放了人家。”
    “真沒勁……”芊芊依依不舍地放開了秦王的手，轉身離開了。
    “起來吧。事情查的有進展了嗎？”
    “回王爺，自從皇上在大殿上說出朝中有內應一事後，各大臣如今除了早朝都幾乎閉門不出，府裏也都少有人來往……”
    “哼，各個都開始明哲保身了。罷了，繼續盯著，有什麼情況繼續回報。”秦王冷冷道。
    “是，王爺。”
    “另外，雨……兒的消息打聽得怎麼樣了。”
    “回王爺……還是沒有秦姑娘的消息。”
    “都已經這麼多天了。照理刺客逃脫了，留著她也沒有意義……”秦王皺起了眉，一臉憂鬱。
    “恐怕秦姑娘她……”
    長時間的沉默。
    “再去查，城外方圓百裏逐個地搜，活要見人，死……也要見屍……”
    “是！”戰非起身退下了。
    秦王仰頭看著天，深深地歎了口氣。
    “雨兒，你到底在哪裏？”
    “我說餘樺呀，你帶著我們走來走去都是這幾條路，你到底知不知道怎麼出去啊？”秦雨本來就肚子餓沒什麼力氣，這麼一折騰實在是走不動了，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我的姑奶奶，你也得給我時間回憶回憶吧。要知道我來的時候是天黑。要不我們等到天黑？說不定天黑了我就記得出去的路了。”
    “去死吧你。天黑？等到天黑了我們也不用逃了，直接死吧。這什麼鬼地方呀？怎麼這麼大？怎麼也走不出去。”秦雨敲敲腿，怨聲載道。
    “小姐，有錢人家就是住這麼大的房子的。越有權有勢，住的房子就越大。”
    “不行了不行了，我要休息會，餘樺，你先去探好路再回來告訴我們吧。”
    “噓——別吵，有人來了。”餘樺壓低聲音。
    秦雨連忙一個魚躍坐起身來。三個人躲在了暗處。
    來人一身白色錦衣，眉清目秀，白白淨淨，正皺著眉若有所思……
    秦雨看到那張漸漸放大的臉，不猶地張大了嘴：“錢惟演！！”
    來人猛得回過頭來，看清暗處的人，臉上慢慢由驚轉喜：“秦雨？！你沒死！太好了！！”
    秦雨衝上前去跟他來了個世紀大擁抱，眼淚絕堤似的流：“惟演——我好餓……”
    小番外：
    “大師……”相國寺內，林芊芊無精打采地坐在了一算命和尚麵前。
    “我、我認得你！”大師突然衝動握住林芊芊的手，感動得流淚滿麵：“謝謝你啊施主，上次要不是你攔著，你身邊的那個施主就要拆了我攤子了！！謝謝、謝謝！對了，你怎麼還留在開封呢？”
    “唉，這些日子以來我一直想著各種方法，可就是穿不了啊……”
    “穿？穿什麼？”大師一臉莫名。
    “算了，說了你也不明白。”林芊芊歎了口氣：“我就不懂我命怎麼就這麼差呢？為什麼我朋友，啊就是上次發彪的那女的，運氣這麼好呢？你幫我算算？”
    “我來幫你看看——”大師盯著林芊芊的臉半天，又翻開她的手掌研究了會，道：“施主，你這世的命不好是因為——你前世的命太好了。”
    “前世？”
    “是啊，你前世……應該是個公主，一生享盡榮華。所以到了這世……”大師看到芊芊一臉驚訝，又道：“每個人世世輪回，既有時乖運蹇之時，亦會時來運轉撥得雲開。所以施主也不必難過。”
    “那我朋友這輩子命這麼好，豈不是上輩子的命很差了？”
    “這……他人的命運不可對外人泄漏……”大師為難道。
    “噢……”
    一陣沉默後……
    “施主……”大師欲言又止。
    “什麼事？”
    “問前世今生100元。”大師指了指一排墨跡未幹的小字。
    “……看我拆了你這破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