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瑟無端 第三部 往事不可追  第4章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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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中雲層漸厚,山風又起。這山裏風勢極烈,吹得人衣襟獵獵做響,淩厲的刀鋒劃破風勢撲麵而至,宇文承都將手中的鳳翅鏜一橫,卻見那刀半空中轉了個彎,猶如再次拔刀,化為長虹氣堅勢凝直而來。宇文承都大喝一聲,手中含著的力勁急發,將鏜狠狠往外一推,生生震開對方的武器,才算躲開這一擊。
    羅士信抓著樊智超護著蕭曉雲,手忙腳亂之下還不忘大聲叫好,“好刀法!”
    的確是好功夫。宇文承都盯著眼前的少年:他的刀法淩厲詭異,招招搶攻角度刁鑽,動作幅度極小沒有一點浪費的動作,更兼氣勢迫人殺氣衝天,隨手一招都是力大無窮,猶如妖魅附身。可是,宇文承都冷笑一聲,將鳳翅鏜握得更緊一些:這天下第一的位置,依然還是自己的!
    鎦金鏜忽然變了風格,不再大起大落重如開山,兩百多斤的武器劃了一個弧度照著對方的眉心飛去,段誌玄足尖點地,像是斷了線的風箏般向後急退,宇文承都跟著急追,手裏招式不變,起落之間追了上去,兩翼舞動如同展翅的鳳凰,在黑夜中流金泛彩,將段誌玄罩在其中,鏜尖金光中帶著殺氣,一招“鳳凰低頭”,尖喙對著他的喉嚨直刺下去。
    段誌玄手裏的長刀疾舞,在半空中鑄起一座天幕,將所有的攻擊擋在外麵,逼得那隻鳳凰上下翻飛,卻攻不進來。然而天網恢恢,難免有所疏漏,刀交左手時略緩了一緩,鎦金鏜立刻光芒暴漲,抓住這細微的破綻直衝而入,鏜翼與刀柄相交,順勢劃入,用刺耳的金屬聲撕裂了他的防守,目標不變,對著咽喉直刺而去。
    “不好!”羅士信就要上前幫忙,卻見段誌玄雙眸沉靜依舊,麵對危險不但沒有驚慌,周身衝天的殺氣反而急速收縮,在隱約間激起細銳暗火,大喝一聲身形如電對著鏜尖疾撲而上,雙手握柄,刀尖急顫,去了兩分沉重更填三分詭異七分輕靈,手中的三尖長刀便如蜿蜒的龍蛇,反纏上了鳳翅鏜,上磕下格左點右紮,招招拚命,步步緊逼,將展翅的鳳凰纏死了決不放開。
    這是槍法!
    宇文承都的鳳翅鏜舞動起來輕靈空曠,炫目美麗如鳳凰飛舞,專挑對方的弱點而出,等兵器碰上的時候,卻靠兵器的重量取勝;段誌玄卻以槍法馭刀,槍為“百兵之賊”,紮出去令人捉摸不透,兼有一丈多長的刀柄劈打抽攔,虎虎生風,詭異莫測間將百鳥之王困於其中,偶有碰上,立時變槍為刀,刀以勢為重,自然更加不會吃虧。段誌玄的武功本就是直來直往,缺少花哨,一招刀劈一聲喝,一片槍刺一聲斥,越鬥氣勢越盛,越打越是痛快淋漓,刀勢越重,槍意越急,最後心隨身動,身隨刀走,將一杆三尖刀使的如萬馬奔騰無物可阻。
    宇文承都越鬥越心驚,聽到對方又是一聲猛喝,急忙運足了力氣舉鏜去擋,不料對方手腕一抖僅以三指捏著刀柄,刀尖順著鏜柄輕飄飄滑下,改劈為刺,直奔他的手腕而去。
    再避已然來不及,宇文承都急忙鬆手,鳳翅鏜在虛握的手中快速下落,正好在刀尖刺來前擋住。“鐺”的一聲,百鳥俱靜,鳳凰哀鳴,鳳翅鏜被打飛了出去,落在幾步開外。
    營地裏一片安靜,混戰中的眾人都罷了手,看向兩方主帥。段誌玄汗如雨下,手裏的三尖刀立於胸前,殺意不減,宇文承都卻臉色煞白立在中央毫無動手之意。許久之後,忽然開口道:“讓他們走!”
    羅士信聽了這話,急忙招呼眾人牽了馬來,催促蕭曉雲與段誌玄上馬,順手又把捆成粽子的樊智超也抓了上去。
    段誌玄怕宇文承都使詐,不敢讓他離開自己的兵器範圍。聽見背後蕭曉雲忽然開口:“羅士信,把樊智超放下。”
    “不行!”羅士信大驚,“如果不以他為俘虜,我們怎麼過張童兒的軍營。”
    “一邊是兩個洛州副將一個唐營都督,另一邊隻是一個小小的侍衛總長,你若是張童兒,難道會舍本逐末麼?”
    羅士信聽了這話,也覺得自己當初想的太天真,可是又不甘心:“六哥還在外麵等我們呢,咱們拿他當當擋箭牌也是好的。”
    話音未落,就見宇文承都忽然轉身,轉到自己的塞龍五斑駒旁,從馬旁解下弓箭,朝蕭曉雲走了過來。段誌玄看他臉色平靜的過分,心裏發緊,幾步躥到兩人中間攔住,“你要做什麼?”
    “斜影弓。”蕭曉雲低聲說:“難怪我剛才翻遍了包袱都找不到,原來放在你那裏。”
    宇文承都無視段誌玄的刀尖,順手推開走到蕭曉雲麵前,親自將弓給她背好。又從腰間解下來一塊淡黃色的玉佩,伸手遞給她:“這是我的令牌,你要從張童兒那裏借道,隻要出示此牌就可以。”
    蕭曉雲對於宇文承都的靠近還是有些抗拒,腳下不自覺地退了幾步,“我並不知道這玉佩的作用。萬一是你們約定了殺人的暗號呢?”
    宇文承都笑了笑,走近了兩步說:“曉雲,不要忘了你的身份。張童兒就是膽子再大,也不敢傷你一分一毫的。何況這個玉佩,本來就是屬於你的。”
    蕭曉雲忽然想起樊智超說的那番話,下意識地將玉佩一把推開:“我不稀罕,你還是自己留著吧。”
    “此事今後自有定論。”宇文承都彎腰將玉佩係在她的腰帶上,“可是現在,你們要先考慮如何回去,不是嗎?”他看著蕭曉雲因為自己的靠近而皺起了眉頭,忽然一把將她抱住:“既然你想要回去,我便臨時放了你!”他壓低了聲音在她耳邊說:“可是不要忘了,你是我的太子妃。不論走到哪裏,永遠都是!”
    不舒服的感覺又飛快的竄了出來,蕭曉雲用盡全身力氣將宇文承都推開:“不明白你在說什麼!不過,你給我滾遠點!”
    從把她綁在身邊之後,蕭曉雲就如同一汪死水,生氣或者諷刺,每個表情都帶著沉淪和掙紮的氣息,從來沒有這麼生機勃勃過。宇文承都看著她生動起來了麵孔,有些安慰又有些痛,“反正你還會再回來。”他經過羅士信的馬匹時,將樊智超上麵拖了下來,順手擋住羅士信的攻擊:“你這種不見棺材不掉淚的個性,放你回去看看真相也好。”
    真相?蕭曉雲眉頭皺得越發緊:被囚禁起來的這一個多月,似乎有什麼重要的事情發生了,她卻不知道。段誌玄看到她沉思的麵孔,卻生氣起來,一把將她抱上馬:“別管他,我們回去!”
    是啊,回去。蕭曉雲將煩惱拋在腦後,那裏有她信任的人,有她熟悉的環境,被關的一個多月裏,她每天都盼望著這一天的到來,現在自由的時刻終於來了,她還跟宇文承都糾纏什麼呢?隻要回去,一切就會慢慢的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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