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澤睽 鬱紆陟高岫 還驚九折魂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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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的!今天殺得真是爽快!”王君廓人還沒有進來,洪亮的聲音已經從帳外傳來。蕭曉雲與裴行儼相視一笑,從棋盤上直起身子,一前一後出了中軍帥帳。
“少將軍真是神算!”夏天的早晨亮的早,雖然是寅時,可是天光已經透出一絲亮光。清新的空氣撲麵而來,從中軍帥帳出來時蕭曉雲忍不住呼吸了一下這甜美的空氣,看到眼前的壯漢一把扯下身上黑色的夜行衣,露出貼身的絞絲盤雲梭子甲。“奔波了一夜,王將軍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王君廓張開雙手任由親兵上來從身上解下梭子甲,樂嗬嗬的說:“少將軍算得真是準,宇文承都那小子軍營裏根本沒留下多少人,咱們進去砍人就跟切瓜一樣,嗬嗬,殺得痛快!痛快!”
“老小子就知道砍人!”高大的人影從還有些黑的晨光中慢慢現了出來,蕭曉雲一笑,張口招呼道:“張將軍也回來了!一夜辛苦!”說著話,眼光轉向他身邊的人,微微點了點頭。
“說我老小子!”王君廓哼了一聲說:“敵人的耳朵我可是割了滿滿一袋,絕對不會比你少。不信你拿出來咱倆數數看。”
“不用數,不用數!”張青特把上來為他卸下胄甲的親兵推到一邊,自己動手解開:“王君廓,今天晚上殺人有什麼意思,老子摸到他們存放糧草的地方運了一批回來,沒運回來的就放了一把大火都燒啦。這就叫因……”
他忽然卡了殼,轉頭去看身邊的人,蕭曉雲跟著他的目光轉了過去,那人並沒有像王君廓張青特一樣解開夜行衣,隻是把蒙在臉上的黑色麵巾取了下來,麵似暖玉眉如遠山,見眾人看他,毫不在意的笑著露出潔白的牙齒:“因敵於糧,勝敵而益強。”
“昨夜襲擊驍果大營,事先並沒有透露消息。指揮士兵時還能顧全大局,奇謀疊出,張將軍這次可是立了頭功!”說著話,裴行儼看向旁邊那人,點了點頭說:“誌亮也算是曆練出來了。”
王君廓在一旁不滿了:“張青特,你也是段主簿提醒才想到這個的。哼哼,要不是蕭監軍沒有跟我們去……怎麼會讓你拔了頭功!”
“這倒是我的不是了。”蕭曉雲笑著朝王君廓施禮:“實在是前幾日受了傷,沒法參加昨晚的襲擊。不過王將軍也很厲害啊,到了天明,我們將那些耳朵穿了一串拿盒子裝好送給宇文承都,保管氣得他吐血。這也算是兵不血刃呐!”
王君廓本來是不忿張青特搶了頭功,故此有剛才一說。蕭曉雲自認有錯的時候,他就知道剛才自己說錯了話,幸好對方也不在意,還出了一個不錯的主意。於是哈哈大笑:“沒錯沒錯,找個漂亮點的盒子,把我馬前掛著的袋子裏麵東西倒進去,再拿點胭脂啊、花瓣之類倒進去,天亮了拿去送給宇文承都。”
於是眾人大笑往帥帳裏走,蕭曉雲想象了一下堆滿耳朵的盒子,覺得有點不舒服,皺了皺眉決定不再想下去,上前攜了段誌亮的手說:“昨晚辛苦了,沒有受傷吧。”
“還好,並沒有遇到太大的抵抗。尤其是糧倉那一帶,敵匪睡的很沉,我們得手很容易。”段誌亮看了看蕭曉雲手上的繃帶:“也算給你報了仇。”
“那可多謝了。”蕭曉雲伸手掀開帥帳的帳簾:“分明是個儒雅的書生,偏偏要跟著來戰場的最前線,真真讓人擔心,幸好你今日毫發無傷的回來。進去吧,吃飽了肚子回去好休息。”
段誌亮也不客氣,進帳篷時嘴裏隻說:“你一個嬌嬌弱弱的女孩子,不也天天在前線呆著。”進門看到角落裏的棋盤,扭頭說:“下了一夜的棋?”
“睡不著啊。”蕭曉雲跟在他身後進了帳篷,“等你們的消息等的心急,隻好下棋打發時間。”
此時已經有親兵將早已備好的烤豬羊腿熱騰騰的擺了一桌子,豐盛的讓人直流口水。王君廓張青特帶著副將們也不客氣,沒等眾人坐齊,已經伸手取來大快朵頤,邊吃邊含糊不清的說味道不錯。
蕭曉雲一笑坐到裴行儼旁邊,單揀爽口的小菜慢慢吃,眼看眾人第一輪吃的差不多了,才端起酒杯:“各位昨晚奮勇殺敵,真是辛苦了。”
“我們順利的很!”張青特立了頭功,嗓門大的生怕別人不知道:“昨晚從西南摸過去的時候,宇文承都那小子營地裏全是黑的。段主簿還怕裏麵有埋伏,先派了前隊在外圍的幾個帳篷了打探了一下。嘿,你知怎的!裏麵人睡得跟死豬一樣,嘁哩喀喳就被兄弟們砍了腦袋。也不知道怎麼殺到糧倉,誌亮就說不如派人運回咱們這邊來。”說著話,他狠狠瞪了王君廓一眼:“都是他在西北麵殺得聲音太高驚動了其他人,害得我們沒有全弄到手。最後隻放了一把火!”
王君廓在一旁直搖頭:“我怎麼知道你在那邊偷東西呢。我們可沒你們那麼多事,到地方直接就從西北麵殺進去了,見人就砍,砍了就割耳朵,殺得那叫一個盡興!嘿!”他突然想起什麼一樣扭頭對蕭曉雲說:“蕭監軍,進去前我可是說了啊:回來數著耳朵給大家賞賜。”
“放心。”蕭曉雲覺得不太想吃飯,索性放了筷子吩咐人弄了一杯牛奶來:“呆會讓你的人統計個數出來,到我那裏領賞賜。”接著又扭頭說:“張將軍那裏也少不了呢。就按照運回來的糧食算!”
兩位將軍樂嗬嗬的謝了蕭曉雲。倒是段誌亮,隨便吃了兩口去問裴行儼:“少將軍怎麼知道宇文承都昨夜不在軍營?”
“這是探子回報的!”裴行儼雖然也很開心,可是不像其他人那樣喜形於色:“昨天宇文承都被徐將軍帶人衝殺一陣傷亡慘重,曉雲就說他一定不會善罷幹休。所以我派了探子隨時監視驍果的舉動。沒想到宇文承都還真沉不住氣,三更剛過就全營點燈,秣刀礪馬的要做點什麼。”
“奇怪了?這宇文承都大半夜的爬起來做什麼?”王君廓在一旁說:“咱們半路上也沒碰見他啊!”
“他去偷襲徐將軍!”蕭曉雲接過話題:“宇文承都一邊想報仇,一邊想著徐將軍今日得了勝利必然鬆懈防備,因此趁夜想要偷襲。我和少將軍商量著宇文承都自恃武功高強,這次偷襲既然是為昨天白天的戰爭報仇,一定會親自帶兵前往。所以才趁他們營盤空虛,讓你們前去殺敵。”
“原來如此!”張青特恍然大悟,又突然擔心起來:“右武侯那裏……不會有危險吧。”
“放心!”裴行儼笑著說:“徐將軍他們駐紮在黎陽糧倉,那裏易守難攻,防禦工事不比瓦崗那邊差多少。宇文承都討不到什麼好處。反而是自己後方被襲,得不償失。”
“這就叫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蕭曉雲笑著補充:“相必宇文承都現在也要回到營盤了,看到這麼嚴重的損失,不知道要氣成什麼樣子!”
蕭曉雲預料的不錯,宇文承都並沒有從徐世績那裏討到好處,卻得到消息說營盤遇襲。等趕回來時對方已經撤得一幹二淨,除了上千人受傷之外,本來就不多的糧草又被燒掉了一大半。麵對亂的一塌糊塗的營盤,宇文承都一拳捶上了身邊的木樁:“蕭曉雲、裴行儼!”他咬牙切齒的說:“我定然會讓你們為此付出代價!”
身邊的親兵看著被打進地下的一大截的木樁,再看看自家主帥猙獰的麵孔,嚇得腿肚子直哆嗦,一屁股坐在地上,好半天才爬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