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澤睽 鬱紆陟高岫 還驚九折魂 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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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崗與驍果的戰爭慢慢變成了宇文承都與裴行儼的戰爭:宇文承都日日前來叫陣,裴行儼每每前去廝殺。在兩人高超的武功麵前,上萬軍士武將統統變成了陪襯,有時候一整天下來,士兵們唯一可做的事情就是早晨吃飯後上戰場擺陣,中午撤回來吃午飯,下午亦是如此,手中的刀槍,也不過是擺在那裏好看。
反而是不上戰場的蕭曉雲比往日都忙,手下一眾將領從營東找到營西,還經常找不到人影。
這一日裴行儼又帶兵與宇文承都糾纏,蕭曉雲在校場上被諸葛德威抓了個正著。
“蕭監軍,末將請求出戰!”背後突然響起的聲音讓蕭曉雲手抖了一抖,本已瞄準長箭失了準頭。
練了這麼些年,還是無法排除外界幹擾。蕭曉雲深吸一口氣,就著打開的弓重新瞄準百步外的靶心。
“蕭監軍!”撲通一聲來人跪倒在地,聲音嘶啞的有如摩擦著的粗礫硬石:“宇文承都那廝口出狂言,每日前來挑釁。末將願出戰……”
“不行!”
“為什麼!”
“因為我從不……”我從不讓手下人做無謂的犧牲。蕭曉雲突然覺得心虛,這句話,麵對諸葛兄弟,無論如何她都說不出來,隻得換了口氣:“德威,你要上陣殺敵,究竟幾分為公?幾分為私?”
“我並不隱瞞監軍大人:與公與私都有!”諸葛德威大聲說:“宇文承都殺我兄弟,傷我士卒,每日又在陣前辱罵監軍,應該好好教訓一下!”
“德威你起來。”蕭曉雲放下弓箭偏了偏頭:“讓你上戰場,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你們幾個隊長的要求,隻要合理又可行,哪次我駁回去過?還是老規矩:先說理由,後說方法。你若能回答出我問的五個問題,調兵遣將我都鼎立支持。”
諸葛德威頓時發傻:蕭曉雲向來做事不吃虧,不但自己,就連屬下都一力維護,這也是為什麼她在各位將軍中規定最多,大家卻搶著往她麾下擠的原因。前幾日她被宇文承都傷了手腕,這幾日對方在陣前叫罵的又極為難聽,連自己都覺得不能忍受,因此他憑著複仇的熱情瘋了一樣找蕭曉雲請戰,根本沒想過如何去打這場戰,更沒料到……她居然說照老規矩?
“怎麼?沒有方法?”蕭曉雲也不回頭:“那就想好了再來!”
諸葛德威不甘心,張嘴想分辯,隻聽得蕭曉雲說:“宇文承都號稱大隋第一,光憑武力或者一時的激情根本不可能贏他。如果沒有六成以上的勝算,不要再來找我!”
立在一旁的齊武看到蕭曉雲細長的眼睛微微眯起,知道她已經不耐煩。急忙朝諸葛德威做了個手勢讓他住嘴。蕭曉雲眼角一瞟看到旁邊人的動作,也不點破,聽得背後呼哧呼哧的聲音越來越重,然後咳了一聲,腳步聲從自己身邊越走越遠。
“德威!”蕭曉雲在聲音快消失時開口:“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準擅自上……”
話音未落,聽得戰場方向忽然軍鼓齊響,震天動地中夾雜著喊殺聲,分明是前線開始混戰。蕭曉雲驚疑中臉色微變,斜影弓往肩上一挎,朝外跑去。齊武眼快跟上,蕭曉雲也來不及走校場的大門,伸手用力一撐,整個人輕飄飄飛出了圍住校場的籬笆。落地時為了保持平衡重心沉了一下,嘴裏卻趁著這個難得的停頓吩咐:“德威,帶弓箭隊前往轅門!齊武,去找張青特召集士兵,準備迎戰!我在轅門等你們!”
兩人急忙按吩咐去辦事,蕭曉雲腳步不停跑上轅門的哨崗:“怎麼回事?”負責放哨的小兵見她上來急忙要下跪:“不用跪了,先說一下情況。”
“有人襲擊驍果。”
襲擊驍果?蕭曉雲長出一口氣:還好不是裴行儼有事。從崗哨探出身朝混亂的方向望去:驍果的背後早已亂成一團,一支鐵騎在混亂中在其中左突右衝,速度之快好似鋒利的匕首般將宇文承都的後陣劃成幾塊,幾支落單的小部隊立時被消滅了個幹淨,手法極為利落。蕭曉雲看著這支鐵騎暗暗喝彩:雖然自己的弓箭隊戰鬥力也很強,但比起這支鐵騎來,在速度、熟練度以及配合度上還是差了一截。
在看裴行儼這邊,整支隊伍早已展開有序的攻擊:與那支鐵騎不同,這邊的攻擊並沒有鋒利的氣勢,隊伍正按照慣有的陣法穩步向前推移,不急不徐,不慌不忙。雖然速度不快,可是陣法穩固,攻擊延綿不斷,也慢慢的將宇文承都的隊伍逼到洛水邊。
兩支隊伍一靜一動,一支淩厲且迅速,一支穩重而不拖遝,合力攻擊之下,突遭巨變的驍果立刻傷亡慘重。可是宇文承都也著實厲害:麵對突然而來的變化居然能迅速穩住隊伍進行防守,硬是沒有讓前後夾擊的兩支隊伍成功會師。等張青特上來報告隊伍集合完畢時,驍果已經組成了新的陣形開始反擊。
“算了!”蕭曉雲看著衝殺的速度越來越慢的騎兵隊搖了搖頭,他們的優勢因為驍果逐漸穩定下來的軍心正在慢慢消失:“幸好不是我們受到襲擊……這支突襲的騎兵是哪裏來的?”
張青特順著她指著的方向看去,為首的戰將身穿黃金甲,頭戴黃金盔,就連身下的馬也蒙著厚厚的鎧甲,一人一馬亮澄澄的極為惹眼。雖然正帶兵撤退,卻光芒不減,所過之處的敵軍猶如被太陽曬焦了的莊稼,稀裏嘩啦倒了一片。
蕭曉雲聽到張青特猛的吸了一口氣:“天,這是右武侯將軍啊!”
“右武侯?徐世績??”蕭曉雲想起那個讓人看起來總是雲深霧罩的道士,再對比這個在亂軍之中殺敵輕易的猶如探囊取物的人,也不禁倒吸了一口氣:“真的……是右武侯?”
“是!”張青特指著漸行漸遠的騎兵解釋說:“當年攻打瓦崗的時候,右武侯就是這身黃金盔甲,帶領軍隊如同天神降臨般解救了陷入苦戰的兄弟們。正是因為如此,徐將軍才成為咱們瓦崗的第一猛將。”
蕭曉雲聽了這話一愣:“我以為第一是少將軍?”
“右武侯衷心耿耿文武雙全,是瓦崗的擎天之柱。”張青特說:“隻要有他在,誰都不敢稱第一。這是主公當年的原話。所以不論文官武將,都沒有人敢稱自己第一。”
蕭曉雲聽了這話不再詢問,隻是讓張青特下去解散隊伍,然後靜靜的看著戰場上宇文承都與裴行儼鳴金收兵:一個雖然穩住了陣腳可是急需救治傷患,另一個最懂得見好就收窮寇莫追。
這一夜晚飯,裴行儼發現蕭曉雲吃飯的時候心不在焉,筷子有一下沒一下的在碗裏撥來撥去。於是開口問道:“曉雲,在想什麼?”
“徐……右武侯的騎兵隊,好像很厲害!”
“是啊!”裴行儼點點頭說:“就是我的神風營,也未必是他們的對手。這次要不是他帶兵夾擊,我們也不會重創宇文承都。”
“嗯……”蕭曉雲點點頭去扒飯:“宇文承都的確不好攻打,若是兩軍聯手,勝算確實高了不少。”一個想法從心裏閃了過去,速度快的來不及捕捉。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內容,可是蕭曉雲卻知道這個念頭重要的很。索性放下碗筷,把剛才兩人說的話想了一遍又一遍,突然說:“沒錯!就是兩軍聯手!”
裴行儼見她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微微一笑:“兩軍聯手,然後呢?”
然後?蕭曉雲瞪大了眼睛看向裴行儼:“兩軍聯手,一方與宇文承都糾纏,另一方趁機從另一側攻擊,這不是極好的方法嗎?隻要我們配合得當,毀了宇文承都的輜重糧草、俘虜了宇文承都的手下大將,別的不說,單是這一次次的騷擾,就足以讓他惱火萬丈,到時候……哼,還怕他露不出馬腳嗎?”
裴行儼笑了笑說:“你當我沒有想過這個方法嗎?今日徐將軍能夠與我們得勝,是因為宇文承都每日前來挑戰,他能夠由此攻其不備。我們能想到的,宇文承都也一定想到了。被人夾擊是兵之大忌,宇文承都一定會加強防守,下次再想用這個方法,就怕沒有這麼容易了。”
“總是一個可行的方法!”蕭曉雲也笑了起來:“何況宇文承都那人向來高傲,今日吃了暗虧,一定會咬牙切齒的還回來。我敢打賭,他一定會找徐將軍報仇,而且就在三天之內!”
裴行儼聽了她的話考慮了一會,傳下軍令:“派探子12個時辰監視驍果,一有異動立刻彙報。張青特與王君廓各帶一萬人輪流待命,隨時準備出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