蜉蝣 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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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瞪著手腕上明顯的紅腫發呆:已經七天了,我還沒有想到該如何解決目前的狀況。那個喜愛草根的“大哥”再也沒有見麵,應該是回了自己的地盤。張達每晚過來查看情況,看樣子這裏離濟南府並不是很遠。每天有兩個小嘍羅輪班看著我,換班的時候其中一個會罵罵咧咧的出去打水,而且要很久才回來,但是取來的水卻甘甜可口,從口味上判斷應該是泉水。濟南府也算一個大城市,取水雖然方便,但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取到泉水。從這兩個人打水的時間和表現來看,我應該是在濟南周圍的一座山上。可是在哪個方向就很難判斷了,張達嚴厲吩咐不許跟我說話,所以得不到更多的信息。
正想著,陰魂不散的張達又進門了:“段公子,今天可好?”
好才怪呢!我瞪了他一眼,咦,有兔子?張達笑嘻嘻的對看守我的那位兄弟說:“剛才運氣好,來的時候抓到一隻兔子,拿去收拾收拾,今天晚上烤著吃!”那個人答應了一聲拎著兔子出去了。張達一邊脫外罩一邊說:“段公子,怎麼一臉不滿阿?”
上次被他一巴掌打破了嘴角,現在動一下都疼。正好我也懶得對他擺笑容,把頭偏向一邊不再理他。
張達卻不介意,從一旁的柴堆上拿了幾根木頭開始在地上生火,又開始了每日例行的勸說。程咬金今天在大牢裏被打了一頓,段誌玄和王虎帶領的隊伍今天遇到了山賊,據說傷亡挺多,等火燒得旺旺的,兔子也烤熟了,他遞給我一個兔腿,用每天必說的一句話做了結尾:“段公子,好漢不吃眼前虧,不如你跟了我,保證今後榮華富貴,好過在這個地方吃苦,如何?”
他怎麼就不知道換個說法呢!我在心裏翻了個白眼,每天都是這句話,一字不差,我都聽膩了。所以也就用采用前幾次相同態度——專心吃飯,假裝沒聽見。
張達也不生氣,笑眯眯的吃著兔子肉,還很有興致的跟我和看守的人說今天發生的事情。老實說,除了我被綁著,除了他每天必說的那幾句話,這樣的情況還挺像朋友之間的夜談聊天,氣氛出奇的融洽。
吃完兔子肉,張達笑嘻嘻的走了,看守的人也滅了火自去睡覺。黑暗中,我開始思考張達的態度,總覺得其中藏了一些玄機,可又不明白。突然,那個看守一聲悶哼,火光在黑暗中突然亮了起來。我的眼睛還沒有完全適應光芒時,被一個人緊緊地抱住“小嵐,”他清亮的聲音在我腦袋上響起,“還好你沒事!”
段誌玄!他不是去平叛了嗎?我吃驚的抬頭:“你怎麼會在這裏?”
他麻利的割斷我手上的繩子,一把把我拉起來:“我看到張達了,所以過來找你!”在他的身後,有人正往看守的人身上補了幾刀,還有一個人說:“二位公子,我們還要趕快去救程咬金!”
很陌生的聲音。段誌玄一邊帶著我往外走,一邊說:“這是齊文,裴大哥派他來傳遞消息。”
裴行儼嗎?我仔細想了想,問:“什麼消息?”
“三弟、秦大哥和羅士信現在都在山馬關,他讓我們不要太擔心。”段誌玄把手一舉:“放火燒了這個賊窩!”
“等一下!”我跳起來拽住他的胳膊:“我們還要去救程大哥,如果放火,會打草驚蛇!”旁邊齊文也過來勸說,段誌玄一聽有道理,也沒有堅持,上馬朝濟南府的大牢飛馳而去。
一路上,段誌玄給我解釋了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他接到濟南知府的命令後,跑來找我商量,卻發現我徹夜未歸。由於在藥房的門口發現了打暈我的棍子,覺得事情可疑,於是讓王虎先帶人馬先出發,自己則帶了二十個人留下來繼續尋找。在得到程咬金被捕的消息後,段誌玄和帶消息過來的齊文一討論,覺得事情不一般。今天傍晚兩人改裝到城裏打聽消息,正要回去的時候看到張達從這座山上下來,於是決定上來查一下,沒想到救了我。
說話間,我們已經到了大牢外,我盯著緊閉的大門擔心的說:“這麼大的地方,怎麼去找人阿!”
齊文從衣服裏掏出一張折疊的紙:“放心,我們都畫出來了,應該沒有什麼大的問題。”
我不禁有點驚奇:“這個消息你是怎麼打聽出來的?”
齊文一邊展開紙一邊說:“齊州郡內大牢的格局都相同,差不了多少。這個是我根據其他監牢畫出來的,刑室旁邊就是重犯牢房,程咬金應該就在那裏。”
那他又是怎麼知道齊州其他地方的牢房格局的呢?我心裏狐疑,想了想沒有問。旁邊段誌玄伸手指著圖上一個小格子說:“這張是我根據記憶畫的臨淄大牢的圖形,這裏應該就是重犯牢房。”
這麼一說我才想起來,段誌玄曾經在監牢裏蹲了一個多月,臨淄的大牢早就被他逛的差不多了。我仔細看了看圖紙,說:“重犯牢房在西南角,我們還是分兩隊進行吧。西側是一個巷子,來往的人比較少,不太容易被發現;南側是後門,草木叢生,便於隱蔽。”段誌玄點點頭,說:“小嵐,你剛被救出來,這次不要進去了。”我仔細想了想,現在的狀態的確不適合進去,於是點頭答應,同時叮囑到:“不管是誰,救到了程大哥後放火為號。看到火起,立刻撤退。”我指了一下地圖:“北邊是正門,東邊連著知府前廳,這兩個地方守衛森嚴,不好逃脫。一旦有事,士兵定然從北邊和東邊殺過來,所以一定要從南邊撤退,我帶人在後門接應你們。”段誌玄和齊文沒有意見,各帶了12個人去救人。我帶著剩下的六個人牽了馬匹,偷偷的繞到後門等消息。
大牢的南門外是一大片荒地,處決的犯人通常都埋在這裏,因此樹木茂盛。早春的夜晚,風從幹禿禿的樹枝中衝過,發出似哭似泣的聲音。晃動的樹影為這裏增添了陰森森的氣氛。跟我躲在同一棵樹後的人在這樣的環境裏瑟瑟發抖,突然間,一直烏鴉從樹叢中振翅飛起,在他的大叫聲中,我忍不住露出笑容:終於起火了!
甩開被抓著的衣袖,我朝其他樹後躲著的人一揮手,立刻有人牽了馬出來,等了沒一會,齊文率先跑了出來。見段誌玄不在,又殺了回去。隻聽圍牆的另一邊喊殺震天,夾雜著呻吟和謾罵,我一邊安排先出來的人離開這裏,一邊忍不住朝後門看,就這樣等了又等,終於看到齊文扶著衣衫襤褸的程咬金出來。高興得大喊一聲撲過去,卻被齊文伸手攔住:“他受傷太重,”齊文說:“小心不要碰到傷口。”
我定睛一看,頓時傻了眼。短短七天,程咬金消瘦了不少,襤褸的衣衫遮不住滿身的傷痕,火光下,他的身上紫上有青,青上有紅,顯然是被打了多次。胸前被鞭打的傷痕正在流血,一隻胳膊軟軟的垂下,似乎已經脫臼。我咬了咬牙,強忍著哭意問到:“我們現在騎馬隻能從北城門逃出去,他還受的起顛簸嗎?”
齊文接過遞來的韁繩,翻身上馬,又在我們的幫助下把程咬金拖了上去,說:“受不起也要走。我先帶他離開,段二公子在斷後,一會就出來。”說罷,撥馬衝北門跑去。
齊文剛走,段誌玄就一身黑衣的殺了出來。由於是孤身奮戰,周圍圍的人太多,段誌玄一時之間殺不到拴馬的樹前。我想了想,翻身上馬,呼嘯一聲衝進了包圍圈。趁著混亂的一瞬間,段誌玄也跳了上來,我在前麵快馬加鞭,他在後麵用刀一陣砍殺,兩人終於闖出重圍,朝北方飛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