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樓 47.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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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度的緊張,讓我感到胃裏一陣陣作嘔,同時眼前也開始恍惚起來,但腳下卻一直沒有停止。我順著從村子裏出來的一條非常雜亂的小路,拚命地往那條公路的方向跑去。
風在耳邊呼嘯起來,衣服早已被汗水浸透,貼在皮膚上,又粘又冰。褲子緊緊地裹住了雙腿,讓我邁步更加困難。但是這都不如背後漸進的吼聲來得刺激。
就在我的腳將要踏入那條公路的時候,我忽然聽到背後竟然傳來了喘息聲,那種異乎常人的非常獨特的喘息聲。難道邪靈也有呼吸?
我已經來不及多想,因為那陣喘息聲幾乎就貼在了我的耳朵後麵!
跑!我漸漸迷糊的腦海中,一種求生的本能讓我接近癱軟,但卻一直沒有停下了腳步!
終於,我踏上了那條公路。恍惚中,路麵似乎非常坑窪,好多日子沒有維修了吧。
可是,來到公路又能怎麼樣呢?這條公路看上去很少有人經過,更別提能夠在這附近看到村莊了。這多半是一條鄉野間的公路!這種公路本身就是恐怖電影中的最佳場景,我竟然在這種時候與它邂逅!
我左右張望了一下,兩邊都看不到出路,公路在不遠處拐了個彎又通向別處去了。我幾乎沒有思考的餘地,憑運氣選擇了往左邊方向就狂奔而去。
此時,腦後的怪聲似乎被腦海中的“轟轟”聲所占據,耳邊似乎什麼聲音都停止了。是那種東西走了嗎?
我的鬥誌此時已經被一次又一次的遭遇消磨殆盡,反應漸漸麻木。也因此,我竟然有膽量朝背後又看了一眼。
其實知道背後有東西還要往後看,這是對付它們的大忌,因為這樣不僅會亂了腳步,還會徒增自己的心理壓力。
但是我這一看,卻沒有看到那種該死的紅衣服。
反而,有輛車子從我背後不遠處開了過來。
一輛小車!這種車子隻要是中國人,隻要有公路的地方都可以看到。它的知名度,僅次於拖拉機。
我心想,這下子真的有救了!
我順勢停住了腳步,顧不上喘息,連忙拚命地朝那輛車子揮舞起手來。
車子越來越近,但奇怪的是我卻聽不到發動機的聲音。
我的耳朵裏隻有一陣因為太過疲勞而自然發出的耳鳴聲,但是那輛車子的聲音我卻一點都聽不到。
我晃了晃腦袋,拚命地想甩掉這種幻覺一般的感受,但這種感覺是那麼真切——
我可以聽到自己的喘息聲,手揮舞時的細微響動,但是卻聽不到那輛車子的引擎聲!
真是怪事天天有,今天特別多啊。
車子瞬間便來到了我眼前。它開得並不快,幾乎比自行車還慢。再加上它幾乎是悄無聲息地來到我身邊的,我反而又開始緊張起來。
它來了,但是卻沒有減速。
我開始慌張起來,這簡直就是一根救命的稻草啊!我再一次拚命地朝它揮手。
我揮著,揮著,忽然間感到很不對勁,漸漸停下了手勢。
車子裏沒有人。
那輛車子裏根本就沒有人!
我再一次僵在了當場,渾身一陣冰冷的感覺再度襲來。我眼睜睜地看著那六七成新的德國車子從我身邊掠過,沒有一點聲音。車子上確實沒有一個人!
媽呀,我這是身處哪個世界啊,這裏的一切都好像不是應該出現在人間的!可能我身邊所有稀奇古怪的事情,都被我一個人在這一天裏碰上了!
我真想在路邊癱坐下來,好好地清清頭腦。誰知就在我想找塊石頭坐下來的時候,耳邊非常真切地傳來了引擎的聲音。
是車子!是那種非常普遍不過的小轎車發動的聲音!就在前麵那輛怪車開來的方向,真的駛來了一輛黑乎乎的小車。我感到心裏一陣激動,因為我看到車子裏有人!一個穿白色T恤的男子在開車,旁邊坐著一位長頭發的黃衣女子。
我連忙咽了咽口水,再一次拚命地揮手,一邊虔誠地禱告上帝、佛祖和所有可以保佑我的神仙,希望這下子不要再讓我失望!
那車子的司機好像看到了我,車子開始減速,“嘎——!”車子停了下來。車頭裏,那三個盾牌組成的圖案,此刻是如此可愛!
啊,人間再沒有比這更動聽的聲音了!
車門打開了,後麵還坐著兩位男子。在滿車人疑惑的眼神中,我神情麻木地擠上了車子,剛一坐上去,整個人便癱倒在了後座上。
“高牙,怎麼是你?”我的耳邊忽然響起了一聲熟悉的嗓音。
我費勁地抬起眼皮,發現坐在副駕駛上的人竟然是我們學校的黃棉老師,就是那個在柳老爺子家裏吃飯時勸我不要多喝雄黃酒的那位女老師!
我苦笑了一下,該怎麼回答她呢?其實連我都不知道我為什麼會在這裏,況且這裏是哪裏啊?我經曆過的這一切事情,說出來有誰會相信嗎?
此刻的我實在是又餓又困,求生的本能讓我忘記了所有的禮貌和處事之道,嘴裏含糊地喊了一句:“黃老師,有吃的東西嗎?”
我隱隱約約聽到他們幾個在嘀咕著什麼,隨即塑料袋響了起來,幾袋零食放在了我膝蓋上,同時又遞過來一瓶水。黃棉說:“這瓶水是我喝過了,你如果很渴就喝一點吧,不要介意。”
我又苦笑了一下,心想何必這麼客氣,當下甩開腮幫子開始狼吞虎咽起來,什麼蛋黃派,什麼薯片,什麼牛肉幹,加上一瓶水,全被我幹肚子裏去了。
就在那瓶水差點就犧牲的時候,我忽然響起那隻玄貓,此刻竟然還被我抱在了懷裏。我在喝最後一口水的時候來了個急刹車,生生地留住了這口水,小心地喂給了那隻玄貓。
全車的人都怔怔地望著我,他們實在看不出我何以到了這個地步,估計要不是黃棉在前麵向他們介紹,我早被他們送到收容所裏去了,要不就是打電話報警了。
我拍了拍肚子,此時終於有了點精神。更欣慰的是,那隻玄貓在喝了幾口水過後,此刻終於也“喵”一聲輕喚,蘇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