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拐一直走就是西巷。
    男人指著不遠處昏黃的路燈細心的解釋。女孩嗯嗯的應著卻好像還有些不明白一樣。“記住沒啊？？”他有些不耐煩提高的嗓門難免引來周圍人的注意。女孩紅著一張臉忙點頭。
    “怎麼了？”小寶順著顏陌的視線望去，馬路對麵的兩人並沒有什麼不同。
    “左拐一直走就是西巷麼？”
    “什麼？”他左右看了看。“不對啊，右拐才是西巷。”
    顏陌恍悟，原來如此啊，她在馬路這麵所以右拐，那人在馬路對麵所以左拐。隻是……“你說那女孩是在馬路這麵還是那麵呢？”
    小寶被她說的糊塗，什麼這麵那麵的，女孩明明和男人在一起啊。
    男人還想說點什麼，女孩便不耐煩的揮手跑開了，臨了還不忘大喊。“明天記得約我吃飯哦。”男人點頭隨後應了聲卻並未離開。他看了眼時間，又抬頭望了眼女孩離去的方向掏出顆煙點上。灰白的霧氣飄渺。
    顏陌看的呆不知怎的視線竟停留在對方身上久久不願離去。她見對方接了個電話，愁容在開口的瞬間消失。月光下的臉俊朗的與方才判若兩人。
    “嗯嗯，好好，我明天就過去好了麼？”
    顏陌隻聽清這一句，碰了碰身旁的孩子。“你說來電話的是不是之前那個女孩呢？”
    “啊？”我怎麼知道。小寶有些不耐煩，他們已經在這站了快半個鍾頭了。“走吧。”
    “嗯，再等等。”
    男人掛了電話，撚滅煙蒂轉身向右邊拐去。他的右邊，她的左邊，那是東巷。顏陌不知哪根筋不對拉著小寶竟也跟了過去。“喂喂，你做什麼啊啊啊。”
    她沒說話始終保持恰當的距離不急不緩。男人在灰白的房下止步，按了門鈴走出的女孩卻非方才那個。也是這裏是東巷。
    “親愛的，這麼晚才回啊。”
    “嗯，公司有點事耽誤了。”
    顏陌愣住，那張臉又變了表情，不似最初的不耐，不似方才的溫柔，而是冷漠。嗬，原來如此麼。她掩著嘴笑見小寶一臉疑惑突然湊近。“那還真是花心的男人呢。”
    “你！”小寶氣的臉煞白，就為這種事他們白白浪費了半個多鍾頭。“無聊。”
    “好好好，走吧，走吧。”他們轉身還沒走兩步顏陌突然又站住。“喂，好有趣啊。”
    “啊？”連小寶都嚇了一跳，是之前那個女孩。
    “你不是說左拐是西巷麼？可是這裏不是西巷，不是我的家。”
    男人愣住，僵硬的轉過身來望著滿頭大汗的女孩。屋內的女人一樣納悶卻很快明白了真相，她推開男人幾個步子來到女孩麵前，啪的一巴掌清脆有力。“小妖精，我說過幾次了不要再來勾搭我們家那口子了。還有你！！”女人指著身後幾乎顫抖的男人大喊。“要我說幾次你才肯聽啊，不要再與這妖精糾纏不清了。”
    聲嘶力竭轉而抽泣。女人蹲在地上嗚嗚的哭，女孩呆愣的立在原地，眼裏平靜毫無波瀾，唯獨那男人手足無措。
    看到這顏陌竟突然沒了興致牽著小寶快速離開了。他們站在十字路口中間。“左拐是西巷，右拐是東巷，右拐是西巷，左拐是東巷。小寶我究竟是在馬路這麵還是馬路那麵呢？”顏陌突然糊塗了原地轉著圈，那個白影就在此時從她右麵飄過，很快又從左麵返回。顏陌看不清隻是覺得那影身上的某種氣味似曾相識。
    “呐，小姐，我該走哪邊才能回到西巷呢？”冰涼的手勾住她的指，顏陌驚呼一聲猛地甩開。
    “是這邊，還是這邊。”她指著兩邊幾乎要哭出來。純淨的眸子氳滿水霧。
    “他說左拐一直走是西巷，可是我怎麼走都到不了，一直在轉圈一直在轉圈啊。”女孩圍著她轉了一圈，顏陌這才注意那赤著的雙腳早已鮮血淋淋。
    “不是告訴你了麼，左拐一直走就是西巷。”男人不耐的聲音從她身後響起。
    “你為什麼就不肯聽我的話，不要再和這狐狸精糾纏不清了！！！！”夾雜著哭音顫抖的嘶喊一聲高過一聲。
    顏陌糊塗了她站在路中間周圍擠滿的人卻是一張張相似的臉，有哭，有笑，有茫然，有無措，還有——憤怒。
    “夠了，你們統統去死吧！！！”
    “啊啊啊！！！！！！！！！”最後的聲音掩過一切之後竟是霎那的安靜。
    顏陌渾身冰涼的站在原地，不解的望著周圍靜止後再次循環的畫麵。
    “是迷宮，死之迷宮。”小寶適時的解釋。
    “嗯啊，確實。”她覺得可笑。所謂的死之迷宮源於內心的迷失，是被惡鬼找到了突破口加以擴大形成的虛幻卻又真實的景象。
    顏陌覆在胸口的手一緊，迷失的人是她自己。在所有記憶回歸之後的茫然被那些惡畜抓到了弱點。因為這個肉體，因為這顆滿目瘡痍的心。
    “小心，別再弄出事端了，我們的麻煩已經夠多了。”小寶訓斥道，理所當然的擋在她的身前。“你現在是——人類。不管你願不願意接受這都是事實。”他雙手合攏儼然一副備戰狀態。
    顏陌安靜的看著小寶的背影，胸口的手一點點鬆開。欠下的債終究要還即便她不甘願也無法忽視。留美啊留美你的心還真是會作怪。不過，算了這樣很好，這樣也是我要的。
    “走吧。”她拍拍小寶的肩輕易撥開人群，那些對話嘶喊始終於耳邊盤旋。顏陌揮手似在道別卻又回頭看著其中一人的眼睛自然的說道：“無論東巷，西巷我把這路毀了不都一樣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