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後悔麼？”
    “不會。”
    “姐姐會永遠帶著小菲麼？”
    “當然，無論天涯海角我都不會丟了你。”
    那日她出嫁，那日她流著淚提起對方的裙擺。她們離開了所謂的家，離開了毫無血緣關係的父母。楚念曾經捏著她的小臉說會帶她離開這人間的地獄，如今她做到。隻是……
    姐姐，你為何哭呢？
    楚菲想，或許她永遠都不會忘記那夜所見的畫麵。那個女人笑著撕開了上衣，褪去，後背的疤痕如她前胸一樣的醜陋。男人的手輕浮的滑過對方的身體。他們肆無忌憚的在她麵前做著她最恐怖的事情。
    印象中，楚念沒有哭，始終微笑著麵對她。然而就是那笑卻成了她心中永遠的痛。
    “小菲，你要愛我的孩子哦，我想將來她會長的與你一樣可愛，漂亮。”這是姐姐的第二個孩子，是個女孩，楚菲看著那張皺皺巴巴的小臉，有些不悅。她無法相信這個醜鬼居然是她姐姐的孩子。
    “嗯，小菲會愛著她，會像愛姐姐一樣的愛著她。姐姐也是哦，要做真正的媽媽，不要……”幾近哽咽的聲音。女人勉強抬手輕柔她的頭頂。“會的，會的……”
    她抱著小小的嬰孩，女人攬著她的肩膀。曾經的記憶，那些痛苦的過往，仿佛一瞬間煙消雲散。
    顏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些畫麵緩慢流淌在她眼前，聲音傳來，卻叫她痛苦的想哭。
    “小陌，我愛你哦，姐姐也是愛你的……很愛很愛……”
    沒有人會記得自己嬰兒時期的事情，顏陌亦是如此。對於母親，阿姨的記憶，僅限於被外公外婆搶走的那天，然後就是六年前的那場大火，當然那時她不曾遇到楚菲。
    “媽媽！！！阿姨！！！！”
    “我不要走！！！我不要走！！！”
    “媽媽！！！媽媽！！！”
    傾盆大雨澆透她瘦小的身體，不遠處的女人緊緊地牽著少女卻不曾吝嗇一個眼神。她幾乎絕望的趴在汙水之中。恨，像是早已埋入身體的種子轟轟烈烈的紮根發芽。她被外婆抱起狠狠的丟盡車裏，發動的瞬間，顏陌似乎聽到空氣中傳來誰痛苦的低語。
    “我愛你……”
    “嗬，可笑！”顏陌扶著牆坐正，看也不看麵前的女子。“喂，如果說完了就滾吧，我不想繼續看你的臉。”
    對方沒有理會，反而將丟棄在旁的小說拾了起來。“大火那天其實我在……”
    楚菲看著顏陌突然一顫的身體並未停頓多時繼續說道。
    “我知道你恨她，也知道你恨不過比你大幾歲的我。但是，小陌，有些事真的不是你想象的那麼簡單，姐姐，有她的難處，一切都是因為她太愛你了。你該知道你是她的全部……”
    “我剛才似乎已經說過，你可以滾了，我不想看到你。”再次的強調，聲音較方才冷了許多。
    楚菲搖頭卻並沒有要停止的意思。
    “我遇到了一個男人。他對我說如果恨你就留在他的身邊，於是我照做了。但是後來我發現我錯了，你的記憶完全混亂了。小陌，我不知道你為何會變成這樣。我很害怕，甚至懷疑自己當時所看到的是否就是事實。直到有一天……”
    沒錯，就是那天，她在雨城聽到了長大的女孩與男人的對話。
    “你明明不愛他們，他們也不愛你，但是……但是……”
    “楚菲不過演戲而已，你何必當真呢？我啊不是傻瓜，對於一開始就知道真麵目的人自是不會說出所有。不過我想他也知道我在撒謊了吧，因為他的身邊還有個你。”
    楚菲驚訝的對上那雙明亮的眸子，她無法確定對方是何時察覺到一切的。
    “不過剛才而已，你說了所以我知道了。”顏陌一眼便看透她心中所想。“沒有人，可以相信，我在離開你們的那天突然明白了這個道理。”
    “呐，楚菲……”顏陌突然衝著她爬了過來。“你知道一個人究竟可以有幾麵麼？”微彎的眉眼，輕佻的眼神，吞吐的氣息拂過彼此的臉頰。
    一切不過一場戲，隻是究竟是從何時開始的呢？顏陌的眼神似乎是在這樣問她。不自覺的顫抖，楚菲適時的推開麵前的女人。“你、在說什麼？”
    “沒什麼哦，下次，如果我再見到你，你還活著的話，我想我會給你看真實的顏陌。”但是前提是你還活著。
    顏陌咯咯的笑，紅色的傘在手中，抬起，傘尖輕點她的喉嚨。
    “阿姨，帶著你的我愛你，還有你汙穢的身體下地獄吧！！！！！”
    “不要！！！！！！！！求求你！！！！！”
    千鈞一發，楚菲瞪大雙眼看著停在麵前的傘尖，這是她用盡全部力氣求來的停頓。不敢動，生怕自己一個不下心就會被貫穿喉嚨。
    “嗬嗬，哈哈哈哈！！！！”顏陌隻是笑，用她記憶中從未出現的聲音狂笑。
    “楚菲啊，楚菲，你難道不知道隻要它刺進你的身體，你就可以和最親愛的姐姐見麵了麼？”
    “不過，你好像並沒有希望如此哦。那麼我就放你一馬好不好呢？”收回了紅傘，顏陌從她麵前站起，搖晃著朝男孩走去。“小寶，對不起哦……”
    即便她口中說著抱歉，但是言語中卻絲毫聽不出歉意。楚菲看著自己不停顫抖的雙手。所有的所有，與男人所說和她看到的完全不相同。
    一個人究竟可以有幾麵呢？
    這個問題她也很想知道啊。
    “我們被耍了麼？”霧翎站在五彩琉璃堆砌的大廳中，看上方的男人。
    對方不語，隻是逗弄著籠中的小鳥。“或許吧。”良久，過於曖昧的回答，令他恐慌。
    “主人！”他幾乎是在聞聲的瞬間跪倒在地上。
    “噓，不要說話哦，我的小鳥累了，你吵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