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傘 【021】 牢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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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陌無法形容當她再次來到車站時的心情。這夜,寂寞的街道,孤獨的站牌,她想無論時隔多久都會深深的記在心上。撫|摸過站牌,重新梳理心情,顏陌牽起身邊的小人兒,對方甜甜一笑,仿佛告訴他,暮月隻不過掙脫了牢籠奔向屬於他的世界。
顏陌麵對不遠處陷入沉思的男人,拋卻冷漠,她甚至溫柔的問他。
“戲還要演多久?”
“怎麼?你要與我分道揚鑣,各奔東西麼?”霧翎一時亂了陣腳,卻故作鎮定的問她。
“正有此意。”她依舊在笑,毫無敵意。
這是第一次,卻也是最後一次。她已經看夠了男人虛偽的嘴臉,至於還有什麼是她沒有看到的已經無所謂了。
“不可能,顏陌沒了我你寸步難行。”霧翎激動的甚至抓她的肩膀。兩人麵對著麵,一邊從容,一邊慌張。顏陌咯咯的笑,移開他的手將立在腳邊的紅傘遞給男人。“你說這是你的,那麼拿去吧。”
一把紅傘將她帶入奇異的世界,甚至解開了心底的謎,無論她多喜歡,別人的,永遠都不會屬於自己。鬆開手,像是交接儀式,顏陌覺得自己好像把什麼重要的東西托付給了眼前的男人,縱使他不可信。
胸口一抽一抽的,疼得厲害。
“我們走了。”她牽著男孩,再次望了眼霧翎手中的紅傘。再見,謝謝。無聲的話語在她心裏回蕩。理順被風拂亂的長發,顏陌毅然的轉身。
“你會後悔!你絕對後悔今日所做的決定!”男人在她身後咒罵,汙言穢語不絕於耳。這早已不是那個溫柔的霧翎,或者說這才是真正的他。
“惡心。霧翎,許久不見你還是一樣的令人作嘔呢。”突然的話語令她前行的腳步暫緩。轉身,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女孩把玩著紅傘,抬頭笑容僵在臉上。“顏陌?”對方同樣的震驚。
“對,是我?”她下意識的扶上自己的臉,對方的表情多少讓她在意。
“好像……”
“什麼?”女孩的聲音很輕,她聽不清楚。
“不,沒什麼。”雨桑扭頭不屑的打量著男人。“霧翎,你毀了我的夢魘,甚至暮月。這筆帳我該如何你與你算呢?”
顏陌聞言,雖說對她的話很感興趣,但是細細一想這似乎是對方的家事,她在這反而顯得多餘了。想到這,顏陌彎腰輕聲在男孩耳邊說的什麼,對方點點頭,笑著說,那我們走吧。
“嗯。”她也是這樣想的。“我們走了,你們繼續吧。”算是作別,隻是不等對方回應便先一步離開了。
沒有挽留,身後一直安靜。顏陌不敢回頭,牽著男孩的手潮濕一片。兩人不知走了多久,沉默的男孩突然抬頭問她。“顏陌,你的外公外婆應該是你媽媽的爸爸媽媽吧?”埋藏在心中許久的問題終是忍不住問出口。
顏陌想了一陣,點頭又搖頭。“算也不算。”這到叫男孩糊塗了。
“嗬嗬,其實,媽媽是外公前妻生的孩子,可惜媽媽的爸爸並非外公。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就是對方偷人生下的孩子。”大致如此,她的媽媽是個與外公外婆毫無關係的人。
“覺得我可憐?”看著男孩凝重的表情,她半開玩笑的捏他的小鼻子。“沒事啦,反正都過去了,我想現在他們在另一個世界也許過得挺好的。”
男孩迎合著點頭,即便他心裏並非這樣想的。不過無所謂,沒有說穿得必要,偶爾美好的希望也沒什麼不好。“喂,媽媽,那個女孩來了。”
“誰?”顏陌愣愣的望著他。
“顏陌,你果真不要了?”雨桑在她前麵的石階上悠哉的翹著二郎腿。“這個,本就是你的,你就這樣丟了,它可是會難過的哦。”雨桑撐起紅傘,原地轉著圈,黑色的絲帶,紅色的傘花,一瞬間,她仿佛回到了雨中的舊宅之前。顏陌想起了風清,想起了對方荒蕪的黑瞳。
她微閉雙眼,再次睜開已經挪開了視線。“小寶,我們去哪裏好呢?”她已經厭倦這種詭異的生活,這群人隨意的出現打亂了她的生活。即便他們讓她記起了過往,但她無法心存感激。
被人忽略的感覺並不好。雨桑氣悶的衝到她的麵前,傘尖戳她的胸口。“喂,你最好拿好你的東西。還有若不是因為你是大人選中的,我才不會管你的死活呢!!”像個孩子,或者說她本就是孩子。
顏陌想笑,卻冷漠的回望她。“你說什麼?”冰冷的眼神,如利刃狠狠的劃過對方的臉頰。
雨桑整個人僵住,吞口唾沫趕忙低下頭。“對、對不起!”天知道她為何害怕這個人類。隻是那種感覺越來越強烈,甚至超過了他們離別的時候。
雨桑無法否認,這個人類越來越像風清了,那麼冷漠,無情。
“拿著吧。”
什麼??雨桑驚訝的看向接過紅傘的小手。區區人類輕易的握住了紅傘,或者說紅傘居然接受了顏陌之外的人。
怎麼可能???她完全無法接受,甚至想要搶回來。
“鬆手。”冰涼的指握住她的手腕。“顏陌??”與之前的冷漠不同,這次甚至多了幾分陰狠。“你在做什麼?”她居然為了一個小鬼動怒?開玩笑的吧。“顏陌,你為何變成這副模樣了??你明明不在乎任何人的不是麼?如今為了一個小鬼!!”
“小鬼並不是你叫的哦。”男孩仰著頭,他們的身高相差不多,兩人的距離很近。雨桑盯著對方的雙眼,一瞬間竟無法回嘴。
她狼狽的收回手,看著麵前一大一小輕易的離去卻無能為力。
“怎麼會……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蓮祭你告訴我,你告訴我啊?”雨桑衝著身後的黑暗大喊。“為什麼脫離了控製?為什麼!!!”她無法理解,無法接受這荒唐的改變。
“走吧,如果不是她主動要見你,不要再出現了。”火紅的發絲飛舞,男子攬著她的肩膀,任她伏在自己的胸膛嚎啕大哭。
雨桑,你還沒有發現麼?那個人……
從一開始就沒有被我們控製。
雨桑,蓮祭,霧翎,與其憎恨命運,還不如來憎恨我。因為阿,我才是你們真正的牢籠。
千年之前,冥河岸邊,那個女子悄然而至,輕快的聲音引出他們刺骨的痛。
風清,你還不打算放過我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