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章 滿庭芳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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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黃的燈光灑滿安靜的房間,濕熱的夜風在空中流動,一道身影在牆上搖拽著,那翩翩飛舞的發絲為那抹身影,更添幾分柔和與飄逸。
蕭淳輕攏著眉頭,挪了挪身子,朝桌上的台燈湊得更近些。他揉了揉眼睛,借著昏暗的光線,又仔細盯著手上的東西看了半晌,繼續手上沒有完成的針線活,修長的手指捏著一枚繡花針,靈活的穿梭在手中的棉製鞋墊上,動作熟練優美,宛如飛舞的蝴蝶一般,輕盈而靈動。
在完成了最後一針後,蕭淳手指一繞打了個線結,彈了彈手中結實柔軟的一雙鞋墊,露出舒心一笑。他捂著嘴打了個哈欠,一邊揉揉有些僵硬的脖子,一邊緩緩轉過身子,眼角瞥見門口的那道熟悉身影,忽然嘴角微微上翹著,眸光璀璨滿是輝光,盛滿盈盈的情意,一抹柔情傾瀉而出。
皎潔的月光傾從窗外灑進來,在蕭淳的身上披了一層霧蒙蒙的輕紗,映在他精致的五官上,忽明忽暗之間表情竟是看不真切,然而他眼眸清澈的恍如未被世事染濁的淨水,落在柯子清的眼裏,宛若霎那間倒影了炫目的彩霞一潭的湖水。柯子清一瞬不瞬的望著背光而立的少年,一陣恍惚,如受到蠱惑一般,被這美好的笑顏定住了身形。
“回來了,在那兒楞著做什麼?過來瞧瞧,我在你以前破了洞的舊鞋墊上又加了一層軟墊,也剛縫好,喜歡嗎?”蕭淳朝柯子清揚了揚手中剛縫製好的一對鞋墊,眼裏滿是甜蜜笑意,“你那雙膠鞋底都磨破了,知道你舍不得買新的,可是腳可怎麼受得了?快來試試,看看大小合適嗎?不行我再改改。”
蕭淳拉住還有些恍惚的柯子清朝床邊走去,一把將他按在床邊坐好,蹲下身子幫他把鞋子脫下來,露出一雙指甲齊整的腳。蕭淳握住柯子清的雙足,明顯感覺到他腿回縮了一下,輕輕翻開他的腳掌,四五個大小不一的水皰分布在柯子清的掌心四周,他的指尖正好觸到其中一個較大的水皰。
蕭淳隻覺得目中一陣刺痛,半垂下眼瞼,隱去眼中的痛色,手指不著痕跡的移開那個有些發白的水皰,聲音卻有一絲微顫,“你等等,坐著別動。”說完便起身朝門外走去。
片刻之後,蕭淳捧了一個熱氣騰騰的水盆進了屋,放在柯子清腳邊。
“泡一泡熱水,特別解乏。”他蹲在地上,抬起頭衝柯子清微微一笑,上來就去握他那雙裸露在外的雙足。
柯子清看著自己皮糙肉厚的腳掌,被蕭淳白皙細長的手指小心翼翼的捧著,頓時生出幾分羞惱,耳廓都攀上了紅暈,一時有些慌亂,輕推了蕭淳肩頭一把,不好意思的要把腳縮回來。
“別鬧,乖,一會兒就好了。”
蕭淳顯然不把柯子清的小動作放在心上,知道他向來皮薄,一邊柔聲說著,手上卻絲毫不鬆勁兒,把他的雙足拉到水邊,以手為瓢,舀了些熱水倒在柯子清的腳背上,再用指尖揉搓一會兒,等他逐漸適應了水的熱度後,才慢慢把雙足按進熱水裏。
柯子清本來就不善與人交往,個性難免有些害羞靦腆,雖然平時沉著淡漠,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涼薄性子,可每當這種時候,即使這人是與他如今甚為親密的蕭淳,他仍顯得有些手足失措,一雙小巧的耳垂不一會兒便染成誘人的紅果。他原想趁機避開蕭淳的一雙軟胰,不想反而被他捉得更緊,還被他那句充滿寵溺哄弄的話語,弄得更加不好意思,連脖子都泛起一層粉紅,迷迷糊糊之間竟沒再掙紮,入水之後,還頗為有些不自在的用右腳搓了搓左腳背。
“別動!”蕭淳忽然用手將他兩隻腳分開,定定按住,抬頭看了他一眼,眉目中還帶著幾分嗔怒,“你腳下有水皰,這麼搓會疼的。”
柯子清看明白了蕭淳的唇語之後,心頭又是一甜,臉上卻是又紅了幾分,身子坐直也不敢亂動,目不斜視地朝床頭望去,仿佛那裏堆金藏銀似的,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蕭淳看著他略顯僵硬的脊背,心下頓覺好笑,手上又柔了半分。他捧起柯子清的右腳,小心翼翼的避開那些個被泡的有些發白的水皰,用指腹或輕或重的在他腳背上揉搓著。他特意在幾個腳底穴位上按了一會兒,又順著柯子清的腳脖子、腳背、五根腳趾頭一路細細捏著,直到把每一根腳趾頭都揉得舒服的向外微微敞開,才把腳放回熱水中泡著,複又捧起他的左腳仔細重複著剛才每一個步驟,輕輕的推、捏、揉、搓。
柯子清天還未亮就守在顧之謙門口,之後又在外奔波勞累一日,後來還經曆了那場荒誕無稽,加上拳腳相對的一場鬧劇,早已經身心疲憊,體力透支,此刻雙腳泡在溫熱的水裏還被蕭淳捏的如此舒服,一陣濃濃的倦意襲來,身子一軟便倚在床沿上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等他再次回複意識的時候,朦朧之間,覺得足上略微有些刺痛。他勉力睜開眼皮,卻看見蕭淳正坐在床沿上,用一根細針小心的挑破自己左腳的一個水皰,濃稠泛黃的液體從小孔處緩緩流出,隱約夾雜著淡淡腥臭。蕭淳卻仿佛至若未聞,那幹淨的毛巾將那膿水細細擦去,再用指尖在傷口處勻開一層清涼透明的藥膏。
柯子清望著蕭淳折騰出一頭薄汗,手上卻是輕柔小心,認真專注的為自己清理腥臭惡心的膿水,如斯情景感人至深,哪怕是個寒冰雕琢成的人此刻恐怕也要被感動化了。他身子略微動了動,雙手一撐就支起身子,這才發現背後不知什麼時候被放置了一個軟墊,身上還披著一層薄被,一陣暖流灌進他的心房,讓他感動得說不出話來,隻能伸出手將蕭淳的一隻白皙的手捉住,暖暖的握在手中。
蕭淳望著重疊在一起的手,微微一愣,隨即望向床頭的目光盈盈的柯子清,露出了微笑,“你怎麼醒了?是不是給弄疼了?放心吧,都已經處理好,上過藥了,很快就不疼了。”
自從母親逝世之後,柯子清無不是憑著自己一股異於常人的堅強毅力支撐著自己和妹妹,平常吃苦耐勞,過著委曲求全,萬般節約的生活,為了能讓妹妹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自己即使被打碎了牙齒也會和著血往肚子裏咽,何曾像今日一般被一個人如此嗬護備至的愛護疼惜,溫柔寵溺著,頓時覺得鼻頭微酸,眼眶竟也有些紅了,拉住蕭淳的手忍不住又收緊了幾分。
〈蕭淳,你能讓我抱一會兒嗎?〉柯子清的眼底倒影著蕭淳精致的麵容,目光灼灼。
蕭淳望著柯子清在空中揮舞的手指,目光閃了閃,卻還是微微一笑,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
柯子清將下顎輕輕抵在蕭淳的肩膀上,閉上眼睛,一股沁人心脾的蘭花香和淡淡的藥香味交融著在他鼻尖環繞。他雙臂環住蕭淳纖細的腰身,動情的用鼻尖蹭了蹭他脖子,感受著他白皙細嫩的肌膚所帶來的光滑觸感,前半夜心中那股焦慮、煩躁與不甘在蕭淳無聲的撫慰之下,化成一縷薄煙,瞬間消散得無影無蹤。
蕭淳麵上看似羸弱,卻又在骨子裏透著讓人無法忽視的堅韌不屈,好似那綿延一片的竹林,不驕不躁安靜柔韌。他身上總是環繞著一股若有若無的藥草味,而且身上自然散發著一股淡淡的祥和之氣,那是一種能讓焦躁的情緒平靜下來的氣息,也讓柯子清深深眷戀不已。柯子清舒適的長舒一口氣,在那個熟悉的懷抱中放鬆了身軀,枕著那副單薄卻堅實的肩膀,任由自己放鬆身子,沉溺在蕭淳如豔陽春水般溫柔的懷抱中。
蕭淳半垂著眼眸凝望著將頭埋在自己肩頭上的人,心中暗自焦急卻不敢顯露在臉上。他敏感的覺得柯子清今晚有些不對勁,從他站在門口望著自己的那一瞬間起,就能感覺到他那不同以往煩躁不安的情緒,那原本亮如寒星的眼眸,似乎也暗湧波濤。如今,他伏在自己身上汲取溫暖,脆弱得讓人揪心,心中一酸,眼中漸漸湧出悠悠水汽,恨不得傾盡自己所有,隻盼望他不再露出那種受傷憤怒的神情。蕭淳一時心亂如麻沒了主意,慌神之中雙手已經捧起柯子清尖翹的下巴,深深印下一吻。
柯子清忽然覺得唇瓣一片柔軟,輕輕睜開眼睛,朦朧之間,他隻見蕭淳澄澈烏黑的眸子,仿佛那傾流而下的清泉,蕩漾著春水一般的溫柔情意。他心中一甜,腦中立即成為一片混沌,隻感覺兩人的呼吸互相交錯,收攏纏繞在蕭淳纖腰上的手臂,氣息逐漸交相滲透,變得渾濁而熾熱。
蕭淳白皙的指尖纏繞上柯子清烏黑的發絲,那如玉的麵容緋紅欲滴,一雙濕潤蒙朧的美目,水霧騰騰,瀲灩迷離。他渾身微微顫栗著,修長柔軟的睫毛沾著點點水珠,若有若無的掃過柯子清的肌膚,微涼的舌尖生澀的舔了舔柯子清的唇翼,笨拙的與那滾燙的小舌交融共舞。
柯子清將舌尖探入那濕潤甘甜的唇間,找到蕭淳閃躲的小舌,繞住撫弄,拉出來細細允吸,品嚐那無與倫比的甜蜜滋味,久久舍不得放那害羞的小東西回‘家’。
“……唔……嗯……”蕭淳渾身猛地一顫,鼻息間溢出細碎的呻吟,反手抱住柯子清。
他難以自持的扭動著身子,修長的手指揪住柯子清胸前的襯衣,如逆水絕望的人緊緊抓住了那救命的浮木,無力的推搡揉弄,卻始終拽著不肯鬆手。他身子癱軟猶如軟軟的棉花一般,趴在柯子清的身上,胸脯蟄伏不定,沉溺在這鋪天蓋地的濃情之中。
此刻,蕭淳噴灑在柯子清臉上清新而溫熱的氣息,更是撩撥得他渾身火熱,麵色宛如渡了層金蜜的玫瑰,籠罩著濃濃的紅暈。他雙手不自覺已經滑入蕭淳衣襟內,在他腰際輕輕揉弄著,那如絲綢般光滑的手感讓他有瞬間的恍惚,低喘了幾下,情不自禁的吻上他光潔細嫩的脖頸,並一路向下,在鎖骨周圍留下一點點嬌豔的殷紅。一股莫名的快感自他的心底升起,陣陣的熱浪朝小腹聚集,一個硬物已經抵在了蕭淳的大腿根部。
蕭淳忍不住顫栗了下身子,緊張得不知所以,惟有死死地咬住牙關,無助地睜著一雙霧水蒙矓的眸子。
柯子忽然清感覺到懷中人身子一僵,神智從意亂情迷中抽離,意識到自己身體的變化,猶如如當頭喝棒,震得他渾身一震,猛地鬆開手,‘噌’的一下跳下床,一腳踢翻了床下的水盆,卻也顧不上這許多,一個箭步衝出門去,幾乎可稱為落荒而逃。
蕭淳被猛地放開,一陣涼意驟然撲麵而來,他茫然的望著柯子清突然離去的方向,雙手虛撐在床上,身子忍不住瑟縮一抖,頓時感到一陣難言的空虛。
其實蕭淳並不是覺得討厭,他隻是有些——驚訝,一時不知道該作何反應罷了!因為他也是初次因為柯子清的愛撫而察覺自己幾乎立刻便有所反應,身子的敏感和燥熱讓他暗自訝異,當柯子清那熾熱的堅挺突然抵在他最敏感的位置,身體才會出於本能而變得僵硬。要知道他從小體弱常年臥床,盡管並不是完全不知曉情愛之事,卻也隻局限於很籠統的概念,曾經有那麼一兩次的經驗,也就自己用手胡亂摸弄幾下,除了有些怪異的感覺之外,完全談不上有什麼快感。
可是他現在仔細回想剛才的情景,盡管有些驚訝於自己的身體裏愈演愈烈的灼熱,和胯。下令人羞惱的腫脹,卻不覺得唐突難受,感覺到柯子清與自己同樣一般的火熱,心中甚至生出幾分欣喜。可是,他無意識的舉動,卻惹得柯子清誤會了,以為侵犯了自己,嚇得竟會落荒而逃。想到此處,他難受得攥緊了身側的床單,直至把手心勒出一道紅痕,卻猶不自知。
柯子清衝進浴室裏,鎖上房門,用涼水撲在自己的臉上,瞬間便澆熄了他體內的熊熊烈火,微喘著看著鏡子理滿麵水珠的人,雙手緊緊扒住陶瓷水池的邊沿,直到指節由於過於用力而變得有些扭曲變形。
他怎麼能……怎麼能……對蕭淳有那種下流的想法?
柯子清無比懊惱,暗自咒罵不停。他不是無知少年,自己身體的變化已經給予他最直接的答案。早年貧困艱難的生活,讓他更早獨立早熟,常年出入各種風月場所做兼職賺錢,也讓他直麵接觸了不少情色韻事,活色春香的場麵幾乎每天都在他麵前上演,各種姿勢,技巧,手段,藥物等等他幾乎都能倒背如流,然而他卻無法原諒自己的衝動和莽撞。
是的,他剛才竟然想要……那他和那幫衣冠禽獸又有什麼區別?!
他緩緩滑坐在冰涼的地板上,背靠著門,將頭埋進一雙手臂之間,便再也不動了。
下半夜疾來的風雨,吹落滿庭芳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