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溫情何脈脈 第10章 四少抓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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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周是件很嚴謹的活動,所以,要抓什麼這是個必須好好考慮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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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離寒是個說一不二的人,在白雲莊,更是沒人敢挑戰他的權威。所以,第二天一大早,月落就將我從床|上拎了起來,而當時,我正跟周公子纏綿悱惻著。
睡眼朦朧地打著哈欠,我對我爹的怨氣頓時上升到一個新的高度——尼瑪都去苦行了居然還不忘拖我下水折騰我!
“放開我!”
握著小爪子的人幹勁十足,月落從善如流地放開拎著我衣領的手,繼而神色複雜地盯著我的行動。那眼神,期待與奚落並存,讓人無端火起。
深深吸了一口氣,我轉身背對著月落,拖過小被子翻身躺下。
看到蘇瑾年這一氣嗬成的麻利動作,月落頓時眼皮直抽。四個多月的貼身相處,月落對這家夥不是一般的了解,雖然有點懶散,但該做的運動這家夥是從來不拉的。翻身、爬、坐……她看到過這家夥一個人自得其樂地訓練,直到熟練翻騰,又再次懶散下去。
除了走路。
月落無數次看到蘇瑾年做出各種古怪的動作,卻從來沒有見過這家夥乖乖抓著什麼東西爬站起來過,這樣明顯的避諱實在令人忍不住頭疼。
“要是怕摔的話,我讓人鋪上地毯。”除了這個理由,月落實在找不出可以說服自己的借口了,雖然,這借口她自己都不信——一個敢於從床|上滾下去的人,你覺得他還會怕摔麼?
這九曲十八彎的腦袋裏究竟在想些什麼,月落不清楚,但她一直有種狠狠搖晃這丫的直到倒出那彎彎心思的犯上衝動。
感受到月落瞬間尖銳的黑暗氣息,我連忙抵製住周公的召喚,翻身坐起,警惕地瞪視語似關懷的女人。
“走路這事急不來。”我動了動嘴皮,穩定住對麵氣息陰沉的人,“欲速則不達,沒必要我爹一吩咐,就趕鴨子上架不是。再說,我爹三個月後才出關。”
“所以現在就任你睡覺?”月落挑了挑眉,沒好氣地反諷。
“其實我還有在思考。”
“哦?”月落倒想聽聽,這家夥還要信口拈來什麼借口。
“難道你沒有聽過這句話,會做計劃是人和動物的主要區別之一,”撐著下顎,我一臉正經的表情顯然沒入對方的眼,“我正在思考雙|腿行走的理論,以便理出計劃助益於行動。”
聽到這話,月落挑眉冷笑,“行啊,三個月後你跟主上去說這套理論,看他聽不聽!”
很好,這反駁水準日進千裏,打擊力度……入木三分!
我頓時哀怨地垂下頭,對麵,成功打擊到我的人倒也沒多張揚,不過躊躇滿誌地掩麵而笑,“放心,三個月雖然短了點,然隻要你勤奮點,我還是有信心訓練你走路的。”
這一刻,我很有種把她關進靜室陪我爹的衝動……
然而,幻想隻可能是幻想,現實卻是三個月後我爹真的會拎了我扔出去自生自滅,所以,我不得不妥協了——
“……鋪地毯!”既然必然會摔跟頭,我又何必跟自己過不去。
事實證明,兩條腿走路不是清楚那種感覺就有用的,再怎麼去思考掌握平衡的捷徑,身體的不配合永遠比意誌先行一步,在這爬了摔摔了爬的日子裏,九月已至。從時間上算,我快過周了。
數月前生日宴的高調亮相,足以令世人的眼睛盯緊這新出爐的白雲莊四少,故而,蘇瑾年的周歲宴,其實避無可避。礙於蘇瑾年是半途所撿,就連多大還是隔了一層空氣的人無意中透露,他們其實根本不知他的生辰八字,故而,司空步一早便詢問過蘇離寒,得到的答複是定於九月九日。
《易經》中將六定為陰數,九定為陽數,九月九日,日月並陽,兩九相重,故曰重陽,加之九久諧音,這一天,曆來便是十分吉利的好日子。
司空步再次認定蘇瑾年於主上心裏地位非同一般。
由於蘇離寒閉關無法出席,這一次的周歲宴便交由司空步負責,抓周儀式由白雲莊的老管家蘇牧青主持。
關於這一點,我們就不得不岔開話題先說一說白雲莊莊主的家庭構成。這蘇牧青是跟隨蘇家老爺子創立白雲莊的老人,自那時開始便是白雲莊的管家,到蘇離寒這一代,已是三代人了。蘇離寒的父母早逝,身為蘇家唯一的繼承人,蘇老爺子對孫子的教育自然是相當嚴苛的。(白哉發表來電,主題——你不是一個在戰鬥!)
自蘇老爺子死後,蘇牧青這碩果僅存的老一輩的分量自然水漲船高,由他代替無法出席的蘇離寒主持抓周儀式,即便隻是家宴也足以鎮壓一些人的心思。
由此,蘇離寒的用心可見一斑。
午時前,封明再次檢查了一遍莊內防守,倒不是他多疑,實則重霄此人神出鬼沒,有過上一次的教訓,封明自是不敢大意。相較於封明的沉著,司空步的擔憂則讓人哭笑不得——若是重霄趁主上不在搶人是該如何?
然而,這暗中緊凝的氛圍我卻是無法體會的,因為這些日子高強度高密度的摔倒練習已經令我滿身瘀傷,自顧不暇。更加令我沮喪的是,以這毫無進展的勢頭,這樣的日子還將無止境地繼續。
偏院,月落替我洗完澡,二話不說便給我套上了一身豔俗的紅衣,絲毫不管這天氣被秋老虎禍害得無半分涼爽之氣,繼而便抱著我瞬步出了竹苑。
這不是我第一次出竹苑,也不是我第一次被這麼多人圍觀,直到我被月落放在堆滿物品的桌子中央,我才明白,原來除了走路特訓,我爹還給我安排了抓周這等適齡化的遊戲。
隻不過,掃了眼緊盯著我的那些眼睛,我頓感這天氣越發的炎熱了。
主位自然是空著的,左側上首,我爹那屈指可數的妻妾們依次而坐,身邊,好奇地張望著的,便是我那仨便宜哥姐,右側,依次坐著莊內算得上分量的主事們。
被團團圍在中央的,除了被放在桌上的我以及低眉順目站在桌邊的月落,就剩我桌子正前方一臉嚴肅的老人了。
我自然是認識他的,回回碰麵,他看我的眼神都相當不喜。司空步提過,蘇牧青思想古板十分看重血脈傳承,我第一不幸是撿來的,第二不幸是招來了強敵重霄對上我爹,第三不幸是我爹對我的嚴加防範看在外人眼裏變了味兒。
看到他我就醒悟了,這抓周別想隨便混過去,否則,第四、第五不幸立刻就會小報告到我爹耳裏。
見這撿來的四少仍傻愣著,蘇牧青微微皺起眉看了眼月落,意思分明。後者連忙上前,看似好言相勸實則暗地威脅。
抬頭,四周眼神熱烈,最是司空步囧囧有神,對上我的眼睛,司空步安撫一笑,繼而我便聽到耳畔傳音。
“隨意抓吧。”
說的簡單!難道你沒看到蘇牧青那一副若是抓的對不起蘇家就一掌劈了我的表情!
在心裏無聲翻了個白眼,我低頭掃視四周的物品。堆在最靠近我的那幾盒糕點真是色香味俱全,我那空著的肚子頓起色心“咕咕”垂涎,咽了口口水,我驀地回頭狠狠殺過月落——擦,有必要把我放在這麼刺激腸胃的地方嗎!
圍觀的眾莊內主事個個人精,又豈會看不出蘇老的不喜之意,不過,主上幾番特殊對待,蘇老再不喜不也親自主持抓周儀式,眾人自然明白自己該擺正的態度。正無聲圍觀,卻見桌上的嬰兒壯士斷腕般狠狠回頭,目視反向。頓時,看戲的一眾主事們紛紛來個精神,興致勃勃地等待四少接下來的壯舉,而那些看不到被四少拋卻身後之物品的人,更是伸長腦袋,極度好奇,究竟是什麼東西能讓一嬰兒如此……難舍得心有不甘。
待到目送四少爬過,眾人看清,大廳中的嘀咕聲頓時嗆成一片。
無視嗆聲四起,我默然往前爬。
道德經,不好意思,我的道德觀已經定型;論語,作為當年的語文必背課目我對它的理解已經足夠水準了;大藏經,唯心主義的論調我意識流不了……
筆墨紙硯?將來肯定得學寫字,現在幹嘛多此一舉!
算盤?我用加減乘除更方便快捷吧!
錢幣?拿了也不是我的!
帳冊?為什麼不放本薄一點的,這是抓周不是我爹年終審核!
首飾?不是我說,這做工雖然可以,但造型太缺乏想象力了吧……
花朵?園丁這門藝術估計我爹也會接受不了的……
胭脂?才一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重霄就這麼多警告了招蜂引蝶的事兒我還有膽麼!
玩具?放個別的吧,九連環我已經玩得想吐了!
完全看不到上境界的東西,我爬著爬著不由火起,這破抓周禮誰辦的,咱好歹也武林世家,什麼毒經醫書暗器之類的看不到,好歹也放一把我爹傳家絕學的劍吧!這樣讓我怎麼抓啊口胡!
正抱怨著,突然身下一空,我這才醒悟桌子爬到頭了,然而,圍觀的目光呆滯地緊隨著,這一群癡貨完全不知上前搶救他們的少主子!撲騰間突然抓住了墊在桌上的紅布,我連忙扯——
感謝這些天的訓練,屁|股著地什麼的根本不痛啊……
瑪麗她家隔壁的,美人爹啊,你不是自視甚高待人苛刻麼,怎麼會用這樣一群沒用的手下!你看那咬著糕點張大嘴的蠢樣,這是吃貨吧絕對的吃貨吧!
指責的目光移向貼身保鏢的月落,卻見那家夥連眉毛都抽動了,再掃了眼司空步,那眼神似乎瞄著……我的頭頂……
看了眼手中逐漸增多的紅布一角,我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
隻是那麼一瞬,太過順滑的綢布就這麼在眾人麵前肆無忌憚地展示著它優異的質量,順帶裹挾著琳琅滿目的一桌物品,沿著受力的角度飄然而下,爭先恐後地……
堆滿我的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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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世界的曆法以農曆計算,所以,九九仍是重陽,不過這一點,蘇家小妖還處在自以為是的公曆紀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