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勝遠在開車，他開得並不快。沒有人手部中槍之後還能開快車的，一個都沒有。
    血順著他顫抖的右手不停的滴落，整個駕駛室都是血，殷紅一片。
    韓瑞就坐在他的身後，坐在一片陰影中，他的整個人都好像是陰影的一部分。
    “快到了……”高勝遠的聲音因為疼痛而有些顫抖。
    “嗯”答應一聲，既不急躁，也不慌張。這一步他已經考慮了很久了，考慮得很周到，就連這個計劃的每個細節，每一種可能他都已經考慮過。這當然是最危險的計劃，然而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這樣他又怎麼能抓到喬恩，他又怎麼和那個死神在世般的殺手一較高下。他已經豁出去了！
    “你完全可以不開那槍的……”高勝遠似乎在抱怨“真TM疼。”
    韓瑞並沒有打算回答高勝遠這個問題，他沉默的望著車窗外閃過的景色，樹上的葉子已經開始變黃，掉落，很快就要入秋了。
    過了秋天，寒冬就要到來了，天寒地凍，萬物寂寥。很多植物都挺不過冬季的寒冰，凋零在漫天的風雪中。
    韓瑞呢？他會不會凋零在這個漫長的冬季？會不會再也見不到春天的花朵？
    午夜。
    夜色中窗外同樣一片寂靜。此時已是午夜時分，誰會在這樣的時候離開舒適的床鋪，在外麵走動？
    有人，有兩個人，一個是韓瑞，另一個儼然就是黑澤。
    韓瑞站在窗前，黑澤就站在他的身後。
    “你說契約？”韓瑞問。
    “是的，契約。每個進入礦上的人都要訂立一份契約，有了這份契約就可以在礦上留下來，留得很舒服。”
    “什麼契約，和誰訂？怎樣訂？”
    “不知道，秦部派去的臥底很少有成功訂立到契約的，他們之中的很多人都在訂立契約前就失去聯係了。”
    “秦虹一共派了多少人到礦上去臥底？”
    “不知道，這是最高機密，具體名單除了他自己誰都不知道。”
    “他為什麼要派臥底到礦上去？”
    “因為礦上實在太邪乎，太神秘。有很多攜贓款甚巨的貪官不出國，卻選擇跑到礦上去。甚至有明確的消息表示很多窮凶極惡的通緝犯都跑到了礦上，河南滅門案的主犯，漳州強奸十七名女童的凶手，盜竊故宮國寶的案犯都有消息稱他們在礦上，然而中央居然不讓對礦上進行調查，這豈不是太奇怪了？”
    “所以秦虹決定自己調查？”
    “是的，他說礦上一定和上麵有某種不為人知的聯係，給調查工作帶來了重重的壓力。所以他決定自己調查。”
    “契約就是臥底帶回來的消息？”
    “是的，犧牲了無數人後帶回來的消息，彌足珍貴的消息。除了契約他們還帶回來另一個消息。”
    “什麼消息。”
    “礦上隻接收走投無路的人，不管什麼人，隻有走投無路才有可能和礦上訂立契約，有了契約才能留在礦上。”
    “礦上的人怎麼知道誰到了走投無路的地步。”
    “他們知道，他們什麼都知道。礦上的人好像在社會各界甚至各個部門每條戰線上都有眼線，他們知道外麵世界一切的事情，大到衛星發射所使用的技術，小到哪個單位的頭頭搞外遇他們都了如指掌。”黑澤說完又補充道“這也是臥底用生命換回來的。”
    “這樣看來想要潛入礦上是不可能了。”
    “是的，幾乎不可能。”
    “幾乎是什麼意思。”
    “幾乎的意思就是別人看來不可能的事情，卻有人做到了。”
    “什麼人？”
    “一個很絕的人，一個奇人。”
    “他也是秦虹派到礦上去的臥底？”
    “是的，他也是唯一一個留在礦上的臥底。”
    “他叫什麼名字？”
    “不知道，我說了，除了秦部，沒有人知道臥底的名字，底細，因為很可能中央也有礦上的眼線。”
    “可是現在秦虹已經不在了。”韓瑞眼中閃過一絲暗淡的光，是悔恨還是追憶？
    “是的，所以這個臥底的身份就和秦部一起永埋地下，再也沒有人知曉了。”
    “可是我要到礦上找到喬恩就一定要和這個臥底聯絡上。”
    “是的，隻有他可以幫你。”
    “我該怎麼聯絡他？”
    “不知道，沒有人知道。我隻知道他的代號。”
    “他的代號是什麼？”
    “是繭，破繭成蝶的繭。”
    韓瑞是破繭成蝶還是胎死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