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雙麵殺手 第三十四章 血猶未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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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手,是個生活在陰影裏的職業吧。或者說根本就算不上職業。這隻不過是一些城市的邊緣人謀求活路的一種手段而已,收錢殺人,斂財消災,如此而已。
殺人之手,施手殺人。
沒有太多的民族情感,沒有什麼高尚的情操,沒有催人淚下的溫柔,甚至沒有被人們承認的價值。
殺手,隻是卑微的活著的一群人。
所以就算一個殺手死去了,也不會有人在意吧?殺人的人本來就該死,不是嗎?
喬恩感到自己快死了,很跨很快。
他雖然能感到眼前耀眼的燈光,可是除了白晃晃的一片,他什麼也看不見。似乎有人在大聲的說著什麼吧?隻是到底在說什麼呢?他同樣聽不見。
生命,正從他身上滴落的血液中,緩緩的流逝,在他的身後留下一條長長的紅色緞帶,蜿蜒著飄向未知的遠方……
喬恩已經失去了身體的感覺,隻是憑著意念,一步步的向前走著。
他要去哪裏?不知道,或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前進的方向是什麼,或許,他隻是想往前走,往前走,一直往前走吧?
都說殺手見光死呢李子,可我怎麼總是曝光在燈光下?難道是因為我太上鏡了嗎……
“嫌疑犯你聽著,你已經被包圍了,不要做無謂的抵抗,乖乖投降吧”銀行門外黑壓壓的人影中傳來這樣的喇叭聲。
李子,你現在已經到了天堂了嗎?你見到了媽媽了嗎?你們在天堂,應該,很幸福吧?
“再警告一次,馬上投降,你跑不掉了……”
可是李子啊,你能不能等等我呢,等等我,就一小會……
“把你的手放在我們看得到的地方……”
像我這樣的人是進不了天堂的吧?哪怕看一眼都不行呢。李子啊,等等我吧,我們再見一麵,一麵就好,隻要遠遠的看一眼……
“馬上停止你無謂的抵抗,舉起雙手,我們不再重複了……”
好疼啊,真的好疼啊,為什麼我總是要忍受這樣的痛苦呢,為什麼呢?
“嫌疑人,馬上停止前進,馬上!”
人死了是不是就不會痛了呢?這樣是不是就解脫了呢?李子你聽得到嗎?回答我呀……
“嫌疑人立刻舉起你的雙手,不要握住腰部的武器,馬上舉起你的雙手……”
終於還是要一個人走啊,就我一個人,和來的時候一樣……
喬恩微微的仰頭,想最後一次看看這個世界璀璨的星空,可是眼中除了黑暗,什麼也沒有。
“把你的手離開腰部,否則我們就要采取行動了!”喇叭聲下達了最後通牒。
喬恩的手扶在肚子上,上麵正插著那把沒柄而入的匕首!鮮血,正湧出他的指縫,緩緩的滴落到地上。
一同流逝的,還有他短短的生命,短暫的青春,不曾有過的美好回憶,和曾經幻想卻永不可能的幸福。
就這麼結束了嗎?
“我們數到三!”
迷迷糊糊的,是什麼誰再朝自己微笑,喬恩看到夜空中似乎出現一張臉,若隱若現,若即若離。
“一!”
是她嗎?是她嗎?她是誰?為什麼這麼熟悉可又怎麼也想不起來。是她在微笑嗎?她在等自己嗎?
“二”
喬恩感到心中淡淡的暖意,不管怎麼樣,在這個世界上,總有一個人還在想念自己,牽掛自己的,不管那人是誰,甚至不管她是否真的存在。
謝謝你,一直在等我……
“三!”
喬恩站在強烈的燈光下,站在成百上千個黑洞洞的槍口前,站在黑壓壓荷槍實彈的軍警麵前,站在這個黑暗得如同永遠沒有白晝的夏夜裏,站在凜冽得似乎要把人撕裂的寒風中,站在這個生命的拐角……
緩緩的,他拔出深深刺入腹中的匕首,他不要帶著任何不屬於他的東西離開這個世界,他不要!
李子,我們都隻是卑微的人呢。
“嫌疑犯馬上放下手中的凶器,否則我們就要開槍了!”
喬恩身上已經射滿了無數個紅色的紅點。
隻是,他沒有停,他不會停!
他依然緩緩的,卻執著的拔出腹中的匕首,鮮血噴濺出來,隨著匕首噴湧而出,在夜色下的天空中劃出一道妖豔的虹。
這是喬恩生命中最後的燦爛了吧?
喬恩微笑,他的笑如同幽怨的千年妖狐,深刻而慘烈的震撼著每一個看到他笑容的人。就連喊話的警察都驚呆了,目瞪口呆的看著喬恩。
不管都過了怎樣的一生啊李子,讓我們最後勇敢一次吧……
喬恩終於抽出了腹中的匕首,高高的舉過頭頂,如同一尊憤世的神像,又如同一座呐喊的圖騰。
他在生命的終點處振臂高呼著抗議著不公的命運。如同千古以來不屈的戰神。
人怎麼能因為聲音渺小就放棄了呐喊?
喬恩無聲的呐喊著,緩緩的倒了下去,倒在自己的血泊中,倒在無盡的寂靜裏,倒在溫暖的懷抱中,倒進滿眼的殷紅中。
原來殺手的血,也是有溫度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