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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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玉塵這一跪倒也並無半點委屈與難堪,他是代他和他的祖母一跪:王太夫人就算是來賠罪,依著她的身份與年齡根本不可能太放得下身段兒。
他雖然認為自己的祖母做得很對不起孤獨寒雪,但是他能做的也隻有代祖母一跪:有一個“孝”字在,他除了此苦肉之計,還真是想不到其它的法子。
所以,他跪得坦然,跪得心安:隻求他此舉能打動孤獨寒雪。
孤獨將軍回頭看他是,看他寫字的認真心下也是一歎:此子也不是沒有可取之處,隻是王家卻不是良枝,女兒還是不要回去的好。
鄧樸氏卻在快到房裏遲疑的到:“你說雪兒——,她真得對王家那小子死心了嗎?”
孤獨將軍低頭默然半晌後隻道:“王府,並非善地啊。”
鄧樸氏看了一眼女兒的方向,長長一歎:隻怕女兒已經用了真心,現如今隻要她心軟半分,此事便會另外一種結果。
就因為孤獨寒雪的絕然,才讓鄧樸氏不放心:恨意太深,豈非也是心沒有收回?
王老候爺得知王玉塵去孤獨府賠罪之後,想了想使人請了王老夫人來,和王老祖請示後,便帶著兒子一起來到孤獨府;王夫人並不是不想去,隻是她現在一來要看著小兒子,二來府中也不能隻留下王老祖一人。
孤獨將軍夫婦回房才坐下不久,隻得再次出來。
看到王老候爺,孤獨將軍一指那一排樹下的王玉塵道:“老候爺是來接小候爺的吧?請便。隻求老候爺能速速帶小候爺走,也免得我們兩府都臉上無光。”
王老候爺一拱手:“賢侄,過府是客,就不能容我到屋裏喝杯茶?”他一麵說一麵苦笑,終於知道孤獨府這一次是真的鐵了心。
孤獨將軍雖然沉著一張臉,卻還真不好把王老候爺逐出去;隻是看到王太夫人時哼了一聲:“老候爺要喝茶請進就是,隻是太夫人嘛……,我們孤獨家廟子招待不起您這尊大佛!”
當麵開口便沒有給太夫人留一分麵子。
王太夫人的臉漲得紫紅,雖然心下有些不滿去不好發作出來,隻得閉口裝作沒有聽到。王老候爺卻已經邁步進廳:“賢侄,我們這次來便是賠罪的。”
他沒有坐下便看向王太夫人:“你還等什麼?”其實這也為了王太夫人能少些難堪。
隻要王太夫人好生賠罪,她伏低微小一番孤獨府就算是有再多的氣也隻能放過她,不會再對她當麵不敬。
不過王太夫人卻沒有想到這一層,她隻認為王老侯爺是為了王府,心下一陣酸楚外加一陣惱意。
她想到王老祖的話,還是不敢不聽王老侯爺的,上前對著孤獨將軍夫婦微微屈膝:“當日驚聞琦兒慘訊,一時心神慌亂累及雪兒的名聲,是我的不是;還請親家看在我們兩府多年的情份上,原諒我一個老婦人的胡言亂語。
孤獨將軍夫婦倒真沒有想到王太夫人會真得賠罪,雖然行得禮相當於是微微欠了欠身,不過也是難得了:她的年齡與身份都擺在這裏。
在她說完話之後,王侯爺已經站起對著孤獨將軍夫婦抱拳行禮:“母親心中歉意,隻是輩分所限;由我代結親向賢弟、弟妹代為賠罪。”
說完便大禮拜了下去。
原來按王侯爺的身份,孤獨將軍夫婦就不會受他的禮;現如今他還是代母行禮,他們更不能受他的禮了。夫婦二人避開之後,又鄭重其事的還了禮。
王老侯爺趁此機會把王老祖與他對王太夫人的處置說了一遍,最終問道:"親家看,還有什麼地方是我們沒有想到的嗎?盡管說出來,我---"
"老侯爺客氣了,下官夫婦萬萬不敢。"孤獨將軍夫婦就處是再有不滿,但也不是不知進退的人。
王家如此處置王太夫人已經是極給孤獨府麵子了,而且他們原意也並不想同王家言歸於好,自然也不會替王太夫人求情。
王太夫人沒有想到,孤獨家的人居然就如此默認了對自己的責罰!她恥下的心意更不好受,隻是眼下她是半句也發作不得,隻得自顧自退到一旁坐下:眼觀鼻,鼻觀心,一言不發了。
王太夫人如此,孤獨將軍夫婦是眼中都閃過了一絲不高興:她並沒有真正的認為錯了,居然此時還在生自己夫婦的氣--如果雪兒回去王府,日後應景之時不知道會如何受苦呢,
當下他們夫婦倒是更堅定了不讓孤獨寒雪回去的心思。
而王老侯爺眼看自己妻子兒子的賠罪自己府上對妻子的責罰,讓孤獨將軍夫婦和緩下來的臉色,隻因為自己妻子對孤獨府不滿的外露,而又重新繃緊了。
他是極惱的,非常著惱!
他對著妻子冷冷的看了過去,狠狠瞪了她兩眼之後,對孤獨將軍夫婦開始保證孤獨寒雪回府之後會如何如何。
府中此後也會一直由王夫人做主,由孤獨寒雪在一旁協理:也就是說,王府給了孤獨寒雪很大的權力——她完全有了自保的能力。
但是孤獨將軍夫婦已經不關心這些了:王太夫人在一日,隻憑孝道就足以壓死孤獨寒雪;女兒的苦,受得足夠多了。
王老侯爺和王侯爺如何懇切,孤獨將軍夫婦隻是一句:高攀不起。
最後王老侯爺一歎:“讓我們見見雪兒吧,好不好?”
孤獨將軍夫婦對視一眼,還沒有說話,外麵便傳來孤獨寒雪的聲音:“雪兒給老侯爺請安。”
鄧樸氏一歎,雖然輕輕搖頭卻沒有再說什麼。
孤獨寒雪進來之後由韻香等人扶著,對著身後也父子行了禮:她好像忘了王太夫人也在,並沒有向她行禮問安。
反正他現在眼盲,王太夫人就算提及此事,也隻能怪罪韻香這個丫頭:以她的身份,還真不屑同孤獨家的一個丫頭置氣;隻能冷冷一哼作罷。
聽到王太夫人的冷哼,孤獨寒雪心中如同明鏡一樣:太夫人因此事受了很大的責罰,在王府失勢已成必然,這對王太夫人來說和殺了她也差不多少——她絕對會因此遷怒自己。
孤獨寒雪當下什麼也沒有說,自韻香手中接過一張紙雙手奉給了王老侯爺:“請老侯爺成全。”她一麵說一麵盈盈跪了下去。
王老侯爺一看那紙,眉頭便緊皺起來:上麵寫著和離二字!
他看向孤獨寒雪長長一歎:“雪兒,此事還是三思吧。我來時,老祖宗說過,隻要你能回王家,不管你有什麼要求我們都會答應。”
孤獨寒雪輕輕的、堅定的搖頭:“沒有,雪兒隻有這一點要求。”
王老候爺看向王候爺,最後看向院子裏,他把紙放在了桌子上:“此事我不能做主,要出琦兒說了算。我想,他是不會答應的。”
孤獨寒雪隻是跪著,不再說話。
屋裏一片死寂。
院子裏跪著一個王玉塵,屋裏跪著孤獨寒雪;兩家的人,都不好受。
王家當然不是沒有高興的人;王四少奶奶近幾個月便極為高興。
在她的用計之下,孤獨寒雪雖然沒有被冠上淫婦的名兒,但卻和王家真正的絕裂;王家做出種種賠罪的行止,可孤獨府卻是一分也不讓。隻憑孤獨府如此,王家最後一定會羞惱成怒:王玉塵和鄭孤獨寒雪和離是定了!她自知道王玉塵並沒有死去之後,心情一直大好;每天看到誰都是笑眯眯的,就連她一向看不起的王四爺,也得了她很多的好臉子。江彩雲的事情,她一開始並不知道;不過軍中王家子侄並不少,雖然被王老候爺等人嚴令,但此事還是被幾房最終知道了。
王四少奶奶自然知道了,她當時幾乎所得發狂:她的琦哥哥居然被那賤人染指了!隻是她用心了手段也打聽不到江彩雲的住處--她也不能動作太過明顯。
所以近幾日他的臉子拉得好長好長,尤其在得知王玉塵去孤獨府賠罪,居然自上午跪到了現在時,她的臉便黑得如鍋底灰了。
王家也沒有什麼好法子,隻能天天去賠罪:隻希望讓孤獨府看到他們的誠意:而每每孤獨將軍夫婦有些過意不去時,便會因為王太夫人而再次翻臉。
而每次回來之後,王老侯爺便不會給王太夫人好臉子:有一次夫婦兩人大吵起來,王老侯爺甚至動用了家法!
王太夫人自那次之後雖然不再敢在孤獨府露出什麼不滿來,卻在心中把孤獨府恨得牙癢:她原來雖然一直看不起孤獨府,也因為孤獨寒雪的衝喜身份認為她不是很配得上自己的孫子,卻並無恨意。
一連幾日,王老侯爺等人天天來賠罪,而王玉塵依然是不分日夜的跪在那裏,雖然三餐他是用的,但如此長時間的跪著卻不是件舒服的事兒,他卻跪得筆直。
孤獨寒雪這幾日也起來越坐不住,雖然沒有說什麼,但是王玉塵長跪不起,還是她的心不能平靜了。
而就在今日,她再也忍不住,吩咐韻香讀王玉塵寫的那些東西,她想聽聽他到底在寫些什麼。
其實,在她聽平南郡主說過之後,便已經相信王玉塵沒有對不起她,隻是她一時轉不過來,再一個也是因為王玉塵對其他女子的戒心極小——先是萱姑娘,後有江彩雲;她還是心有怨氣的。
再加上王太夫人,孤獨寒雪實在是不想再回王府:那種日子,要對王玉塵有多大的愛才能支撐她過下去?
聽著王玉塵寫的那些話,孤獨寒雪的眼睛有些濕潤了。
王玉塵寫的東西並不是連貫的,他想到那裏便寫到那裏:有的是他和孤獨寒雪原來的回憶,還有他一個人在軍中曆練時的艱辛——就是想著孤獨寒雪他才咬著牙挺了過來,還有他見孤獨寒雪之後病中的所想;有歉意、有思念、還有對未來日子的想像。
他寫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雪兒,不管是如何想,但是這一輩子,你就是我的妻子!我永遠不會放你走,永遠。
再有就是:我已經知道錯在哪裏,以後再也不犯同樣的錯;我發誓會好好的愛護你,不會再讓你受哪怕半點傷;即便是我的家人,也不行。
孤獨寒雪聽著聽著,那心中硬硬的傷痛好似軟了,化成了一滴一滴的淚水流了出來;而天好似也被王玉塵打動,也一滴一滴的開始落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