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柔情多紛擾 第十六章 蝸牛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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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琉兒~~~~~~~快來啊~~這裏有好多的蝸牛!!!”
明明是低沉富有磁性地聲線,可是卻飽含了稚氣,不禁令人懷疑,這個年齡已經及冠的
男子是否真的太過‘純真、陽光’。
遠處的封琉邁著平穩的步子尋到那彎著身子不停招手的人的身側,恍惚間,竟飄渺如仙。
望著那臉頰上滑落汗滴的大男孩,不禁微勾唇角。
很燦爛的笑容,不覺間,令自己的心也跟著溫暖起來。
“你啊……轉個身的功夫都能跑的沒個蹤影,看你熱的!”扶著那人直起身子,隨手抽
出夾在袖內的一方手帕,細細地為炘崖拭汗。
因著炘崖本就比封琉高,所以要伸長了手臂,才能夠得到。
眼中溢出幾縷溫柔,淡然地望著那因舒服而眯起眼睛的炘崖,封琉唇角的弧度也愈發的
上挑。
“小琉兒,以後我們常來這裏捉蝸牛,可好?”
說話之人仍是眯著眼睛,臉上純真的笑容不曾改變。
封琉執著方帕的手不經意的一頓,隨即又繼續拭汗,好似那僵硬的動作並非他做出的一
般。
“好……若以後得了空……一定應你的諾。”
明明勾著唇角,明明應著諾,為何此時心間卻縈繞著一絲似有若無的苦澀?是因為這單
薄地謊言終有一天會被拆穿識破嗎?
“嗯,那我們說定了,小琉兒可不許反悔!來,我們打鉤鉤!”
炘崖似是怕應諾的人反悔,便忙不迭的伸出小指纏上封琉的尾指,使勁的搖晃。
淡笑地盯著緊緊勾在一起的小指,封琉有一刹那的失神。也就是在那一刻,他在心裏小
聲的對自己說:就這一次,試著給自己一個希望。至少,炘崖是決不會騙自己。
“好,我答應你。”
揚起滿足的笑容,封琉發自內心的開心。
一個承諾,也是封琉的一個執念。
至少,封琉現在還有可以相信的人。原來活著,也不盡然是痛苦。
“小琉兒,給你!”
炘崖神秘的將一直背在後麵的左手伸出攤開,一個小巧精致的蝸牛便出現在封琉眼前。
“好可愛的蝸牛啊!”
封琉禁不住用指尖輕輕觸碰它的硬殼,隻見那隻蝸牛緊張的將觸角急促的收縮,好不可
愛。隨即,那個小小的蝸牛便開始蠕動,但那速度……唉,大家知道是什麼叫‘比蝸牛
還慢’嗎?由此可見,小蝸牛的爬行速度不是一般的慢。
不過是一個隨處可見的小蝸牛,就足以令兩人歡笑如此。
或許,快樂,真的就如此簡單。
“小琉兒,我們養它好不好?這樣以後就能天天跟它玩了!”
純真的笑顏,不帶絲毫雜質。
隻是吐出的話語,卻令封琉感到莫名的鑽心。
“炘崖,放了它吧。”
封琉含笑,抬起素顏,徐徐道。
“為什麼啊?小琉兒不是很喜歡嗎?”
炘崖用一隻手撓撓濃密的青絲,滿是不解。
“推己及人,如果你是這隻蝸牛,你會願意永遠活在別人‘手裏’,靠他人哺育嗎?”
封琉淡淡道,眉間聚齊一絲憂鬱。
“可是它隻是一隻蝸牛……又不是人……”炘崖小聲的嘟囔,語氣中有幾絲的不願。
封琉聞後,心,驀地一顫。
是啊,它隻是一隻蝸牛。何必,如此較真呢?
可,就因一己私欲令這小小的生靈失去自由嗎?如此,是否有些……太過殘忍?
“炘崖。”將他撓頭的手用右手包住,直視著那亮晶晶的眼眸,一字一句道:“眾生平
等,就算渺小如它,也有自由的權利,可懂?”
就算心智隻有幼童般大,這句話的意思,炘崖也該懂的。
隻不過,自己是否有些太大題小做了?
一件如此細微的事,也隻得自己如此在意?
什麼時候,感情變得如此纖細細膩了呢?
好似,是借屍還魂之後吧。
對待任何事情都小心翼翼,敏感異常。甚至連對常人交心,都做不到。處處設防,步步
為營,處事圓滑,一點,都不像以前的自己。
而今,一隻蝸牛,竟扯出如此多的情緒。
真是……有些差勁了呢。
“那小琉兒,我們一起把它放生吧!”
出乎意料,炘崖答應得很是爽快。
望著單純的炘崖,封琉心中的陰霾一掃而空。
有時候就是要在心裏灑些陽光,這人活著才有那麼點意思。
思及至此,封琉麵上的‘冰’便一點一點地消融開來。那總是帶著淡淡疏離的麵容,在
這一刻,顯現出真正的舒心。
偕步尋找濕潤的土地,想給手上的小蝸牛找一個容身之所。
這期間,兩人相握的手,並未鬆開。
十指相扣,緊緊相握。
隨著步調的變換,牽著的手也在不停地搖晃。
雖然同為男子,雖然這兩隻手無論從長短還是膚色都有著質的不同。卻依然顯得,如此
協調。
感受著從掌心傳來的溫度,封琉隻覺得一種酥酥麻麻的感覺縈繞包裹著整隻手,不禁的
令自己的掌心微微發熱。
試著想抽回來,無奈炘崖卻緊緊握住,不肯鬆手。
罷了罷了,牽個手而已,就隨他去吧。
這樣想著,封琉方才有些忐忑的心,便稍稍放了下來。
將蝸牛放了生,兩人便並肩坐在鋪滿盈盈綠草地上。
方才炘崖玩的太瘋,消耗了不少體力,這會子一坐下睡意便一波又一波的襲來。不多時
,已酣然入夢。
嘴角,還掛著一抹滿足之極的淡笑。
封琉眼中盈滿溫情,靜靜地望著他。
抬起手,輕撫他有些淩亂的發梢。
“呐,炘崖,你說要是能夠一直相依看斜陽,該多好。”
輕聲呢喃,似是怕驚擾夢中人。
靜謐的氣息,圍繞著他們。
遠遠看去,就像一幅絕美的畫。
隻可遠觀,而不可褻玩。
可偏偏有人如此煞風景,來打破這難得的溫馨。
“封琉……到酉時了,二公子他……”
蒼老的聲音,夾雜著幾絲不忍。
“忠叔,今天是最後一次見麵了。能不能,讓我們再多呆些時候?”
似是乞求。
“這……大公子吩咐下來……而且一會二公子也要服藥……”
為難的語氣,無奈的答複。
封琉空出來的手緊緊蜷縮,不再言語。
齊忠見狀,快步輕聲走來。
拂了炘崖的昏睡穴,架起他便要走。
“忠叔,上次托您捎的藥還能再……”
踟躕良久,終是開了口。
有些佝僂的身形一頓,開口道:“明早你當值前,我再給你捎些。你……萬事小心
,別做太多多餘的事。”
言畢,便扶著炘崖,漸漸遠去。
望著那早已淡出視線的身影,封琉愣愣地佇立著。
心下,一片淒涼。
明明當初隻是抱著陪小孩子玩的心思,為什麼現在分別了,竟有些不舍?
半月前,自己成為隻能看守地牢的小廝。
自由什麼的不是早就失去了嗎?本來……就跟那隻蝸牛一樣,沒有‘自由’,不是嗎?
隻是,炘玉到底是什麼意思?
那個早上,封琉永遠記得。
那個唇齒糾纏,恍然如夢的早上。
倒情願是夢,也好過懷有希望後又落空。
就是在那日的午後,齊忠前來告訴自己,炘玉的命令:炘崖因想念自己而終日鬱鬱寡歡
,所以自己要是出渾身解數討炘崖歡心,讓他能開心。
若做不到,自己就沒有存活下去的理由。
是了,在炘玉眼中自己肯定是在外麵招惹了什麼厲害的人物,所以當初才會渾身是傷的
昏倒在‘凜然莊’莊前。
而一直承蒙關照,根本就沒有拒絕的理由。
所以,自己當時聽完後便應了下來。
當時未曾多想,隻是抱著陪小孩玩的心思,為何如今分別了,卻有了不舍呢?
“為什麼呢”口中喃喃。
天邊漸漸湮滅的光輝,映著逐漸深沉的眸光,竟是意外的相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