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八章憶前生
    “……”
    馬兒霍然嘶鳴，馬車搖晃間停了下來。
    攬著邙出塵，我為他整理好淩亂的衣服，兩人相攜出了車廂。眼角餘光掃過車下侍候的車婦，我莫名一笑，趁她詫異時，得逞般不顧出塵的擔憂一躍跳下車板。
    笑容更是肆意，我打掉車婦向出塵伸過來的手，向前一步望著出塵，展開雙臂，神情中有著期待。
    東風吹來，掠過出塵披額前的碎發，他伸手拂去那一縷淩亂，眉宇間藏不住的才華橫溢，清雅的樣貌與脫俗的氣質相合為一，是如此的俊美，如此的脫俗，如此的出塵。然而，我望得卻是這般的膽顫心驚。
    我一把握上他的手，拉他下馬，惹得他差些摔倒。
    我的動作如此粗魯蠻橫，卻仍不見出塵半點的怒氣，我更加的不安了！似有逃避之嫌地重鑽入馬車中取下一個大氅，披在出塵的身上。
    “走吧！瑟！”大氅加身，出塵反偎進我，兩人相攙抬階而上，進入斑駁跡痕的王府。
    相交的兩手相纏來到楓樹林，望著眼前被積雪覆蓋漫山遍野的白色景象。往昔的記憶猶如前世的夢境般一個個劃過腦海，速度之快令我疑似又陷入另一個夢境中。
    “我是邙出塵，你叫什麼名字？你為何不說話？”
    “我是你的正夫郎，也正是你的王妃，你以後可以喚出塵，不，你以後寫我的名字……”
    “瑟！我教你識字繪畫可好？”
    “瑟！你喜歡冬天嗎？我很喜歡！尤其在這個葉落歸根的楓樹林……”
    年少坦率不失清雅的紅衣少年，手挽著同款色係的紅衣少女。但見少女漂亮的眸中印滿了愛人的身影，癡纏眷戀。濃濃的愛意包裹著兩人，兩人又如雪中的赤血精靈般蹁躚於天地，為冬日的酷寒帶來一絲溫暖的向往。
    望此景，心中大駭，我大力掙脫出塵的手，步履不穩地奔向楓樹林中。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我明明就是轉世的藺瑟，為何腦海中會出現癡啞人兒月霄瑟的記憶。這怎麼可能？月霄瑟不是癡傻嗎？為何剛剛她的眼神是如此的明亮？莫非剛剛的一切全是我的幻覺？
    “瑟……”出塵急追我的身後，見我因腳力不穩而絆倒在地，慌忙來到我身邊將我扶起，動作卻在望著雪麵上的字跡後一瞬間停滯。
    “葉落歸根……”兩人雙雙跌入雪中，出塵雙眸癡凝於雪中我無意書寫的四字，喃喃自語道：“怎麼會這樣？為可會這樣？”
    出塵話語的來回重複，提醒著眼前並非虛幻。
    “你記起來了，是不是？瑟，你記起了我們的相處八年的點點滴滴，是不是？瑟，你回答我？”出塵失去了往日的冷靜，雙手狂亂地抓上我的肩膀，搖晃著，似要把我揉碎般。
    我如傀儡娃娃般垂下頭顱，心中冷意肆竄。
    原來，出塵當真知曉，我並非最初的月霄瑟。原來，他一直都知道我會改變。但，他是何時知道的？是四個多月前或是更早？他的心機如此之深，我痛心。
    然而，他為何在知曉我並非最初的我時還依舊把處子之身獻於我？是為了什麼？為了滿足他的母親向往最高端處的yu望，亦或是為了他自己站在頂峰的私欲？
    如此說來，我所有的動向，他定然有所了解了！又或是說，今日的重歸王府也在他的預料之中？故爾，這一切也是他事先安排好的！
    戲玩出宮，客棧換衣，王府憶生，這一切的一切真的是個騙局嗎？
    他騙了我！這個信息滿腔的苦汁般灌入我的胸口，侵襲我的五髒六腑，直至麻痹。
    “瑟！你終於記起了我！”身子被出塵微涼的懷擁抱著，我的眸垂得更低了。
    其實，我何嚐又不是一樣，瞞他，欺他，騙他，甚至於還動了毀了他的心思。我又是怎樣的一個人呢？人人唾棄嗎？此時，我寧願自己是那個癡啞的月霄瑟。
    原來，我與他，至終都不能相守。
    他已有著他的守護，而我也有著自己的守護。我們兩人注定了，是不能相依的。
    隻是，被他知曉我並非真正的月霄瑟之後，他會將我置於何地？是恨嗎？還是其它？我再次迷茫了。
    “塵……”
    我的手指在他的大氅上輕輕地圈畫著那挑動我思緒的名字。
    “瑟……”出塵疑是感覺到我的呼喚，顫抖的雙顫將我擁得更緊了。
    他可是在害怕？然而，他在害怕什麼？害怕我這副身子的突然離去，亦或是以後無可計量的陰謀與災難？
    我凝眸深望，眼前的出塵渾身所散出的縹緲之美，震憾著我的靈魂。
    出塵，你我要如何相守才能保得雙方平安？
    白雪冷風裏，冥冥中，我似是看到了少年的月霄瑟與少年的出塵，兩人初見的懵懂與新婚的羞澀，還有那年少兩人生活在的和諧……
    “我是邙出塵，你叫什麼名字？你為何不說話？”
    深秋中，寂寥的禦花園中，邙出塵第一次初見月霄瑟的悸動。
    “我是你的正夫郎，也正是你的王妃，你以後可以喚出塵，不，你以後寫我的名字……”
    新婚之夜，邙出塵取下兩人身上多餘的裝飾，不知情趣的兩人合衣相擁，取暖共眠……
    “瑟！我教你識字繪畫可好？”
    新婚中的兩人兩手相握，共譜畫卷。
    “瑟！你喜歡冬天嗎？我很喜歡！尤其在這個葉落歸根的楓樹林……”
    婚後的兩人，執手共渡，夏冬的輪回……
    那時，月霄瑟與邙出塵之間，並無身份與地位的牽絆……
    因為，他們都還年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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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謎語開始逐漸地揭開——————不要太著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