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八章 美人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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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紫墨再進入房間的時候,屋內已經安靜得落針可聞,看來他的病痛已經緩和了。然而,萬紫墨知道那個人並沒有睡著,因為那忽然轉弱的鼻息出賣了他。
萬紫墨也不說話,隻是俏皮的瞧了好半晌,忽然想到什麼轉身又出去了。
床上的人這才稍稍吐了口氣。
化子鶴已經回去了,門外卻還站著一個人,萬紫墨打開門臉上並無意外之色,好像早就知道他來了,隻淡淡的問:“乾剛,你在這裏做什麼?”
肖乾剛單膝跪地,應道:“公主,爺讓乾剛來照顧任公主。”
萬紫墨一笑,“不必了,我在這裏照看就好。”
肖乾剛似吃了一驚,抬頭倉惶道:“可是公主千金之軀,怎麼……。”。
萬紫墨不理會他,隻淡淡吩咐:“你去拿一床幹淨的被褥來,再燒些熱水端過來,等需要我在吩咐你過來。”
“是”。
肖乾剛轉身,臉上迷惑不解。原來公主不是特別討厭這個人的嗎?為什麼突然間……
人有時候就是這樣,看著是一回事,事實上是沒啥事,有的隻是太多事的人。
唉,不知道那人怎麼樣?不過化子鶴好像說他不會有事,應該也不會太嚴重吧。他那樣的人,受點傷也不算什麼吧。
肖乾剛大大的歎了口氣,將公主交代的東西都送進房間裏,心念著想看看任方生怎麼樣了,可惜他沒有看到,因為人被埋在厚厚的棉被低下,連根頭發都看不到。
萬紫墨就讓他先回去。
雖然不是很願意,肖乾剛還是恭恭敬敬的告退了。
轉過身,萬紫墨無奈的一笑,這小家夥對那個人倒是很上心啊,幸好這娃兒早就有了一門親,不然,免不了要有些麻煩。
萬壑帝曾經說,她從小就眼高於頂,很難看中一樣東西,而且就算看中了也不一定會想占有,拿著玩個幾天就失去興致了,可是越是這樣,越是令人擔心。一旦有什麼是她真正想徹底占有的,恐怕就算是萬壑帝自己也不能從她手上搶到。
現在,她好像已經找到了這麼件“東西”。
等她人進了房間,那“東西”還不肯出來。看來她隻好親自動手了。
萬紫墨佯裝不知的伸手摸摸被窩,果然,被子都是汗。星眸裏掠過促狹,丹唇不懷好意的笑了笑,緩緩把被子翻開,既然是睡著的人,自然就不能跟她搶被子了。
裏麵的人隻好硬著頭皮讓她把被子掀開。
萬紫墨好笑的瞅著他身體蜷縮成一團,長發幾乎蓋住半個身子,這樣的姿勢更不可能舒坦到哪裏去。
挑挑眉。
好吧,既然你還不肯動,那就別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纖纖細手霍然解開了那一襲極不舒服的貼在他皮膚上的衣衫,就在白衫剝落的瞬間,一隻蒼白的手有氣無力的抓住了她,萬紫墨妙目微轉,俏皮的一呦喝:“啊,怎麼,醒了?”。
“你在做什麼?”任方生有些尷尬的說。並非有意要裝睡騙人,隻是臉上有點掛不住,所以才想避開她,沒想到弄巧成拙,反而更不好看了。
“你放心,難道我還能吃了你不成?”萬紫墨促狹地笑了笑,指著他身上說:“我不過想替你擦擦汗,換一身幹淨的內衫。”
任方生一聽,臉上就熱了,呐呐的說:“我自己來就好。公主千金之軀不敢有勞。”
“好,那你自己來。”萬紫墨十分幹脆,退後一步,雙手交叉胸前,一雙迷人的鳳眼有趣的看著他,那不懷好意摸樣,純粹等著看好戲的表情。
任方生心中暗暗苦笑,現在他就是連坐起來的力氣都沒有,更何況自己擦身體?萬紫墨這是存心想看他難堪的樣子嗎?當然,他也知道萬紫墨雖然很頑劣,本意卻是一片好心,隻是最難消受美人恩,尤其是這個美人。。。。。。
“我看,還是算了吧,公主,我累了,您。。。。。”
“不,擦過身了,再休息。既然你不想動手,那就本宮來伺候你。”
萬紫墨自然什麼都知道,但她的回答一如她的個性,霸道,沒有回旋的餘地。
“公主,何苦為難在下。”任方生無奈的搖搖頭。好像任何人隻要碰到這小惡魔,就注定了要被她吃得死死的。
萬紫墨好整以暇的站在一旁,不慍不火的說:“你不覺得是你一直在為難我嗎?”
“這。。。。。怎麼說?”
“本宮想做的事,從來沒有人阻攔。”
“公主。。。。。”
萬紫墨忽然打斷到:“你可以叫我墨兒。”
任方生心裏一顫,許多年前,墨兒兩個字整天牽掛在他的腦海裏,現在……她已經快把他當成他了。或許,萬紫墨隻是想找回一份失去的感情,如果真是這樣,那麼當初的決定就把事情弄得更複雜了,他本該從她生命中消失得更徹底才是。
一雙手替他理了理散亂的發梢,企圖將他扶起來,任方生也順著她的協助掙紮著坐了起來,萬紫墨替他墊了棉枕,讓他舒舒服服的靠著。
下一刻,溫暖的毛巾貼在他臉上,任方生似乎已經不再反抗了,任由她把外衫剝下,隻是睜著一雙眼,茫然的‘望’著前方。
黏濕了許久,那些被毛巾擦拭過的皮膚都格外的清爽,對於一個愛幹淨的人來說這無疑是一種最舒服的享受,可是,這些享受讓人很不安心。房間裏很安靜,他的思緒也很亂,又不敢隨意和她交談,怕再次啞口無言。而她好像也不再為難他了,靜靜的也不見開口。
萬紫墨擰了擰毛巾,抬眼看著那副白皙的身軀,雖然削瘦卻勻稱精健,而且皮膚異常細膩,看得出來得天獨厚,與臉上的光景迥然相異,這點她心裏早有想法了。
過了一會,萬紫墨出去換水,任方生就這麼靜靜的聽著她倒水,換水,心裏說不出的感動和歉疚,萬紫墨雖然並非嬌生慣養的皇族,但是她從來沒有主動照顧過別人,她那樣的人,練武習文,吃再多的苦也無所謂,唯獨不喜歡做這些瑣事,也根本不需要她做……
也不知道是心裏太過不安還是怎麼的,忽然聽見她進來,便衝口而出:“公主其實不必這樣做的,公主的心意,任方生無福消受。”
萬紫墨挑挑眉,帶著幾分嘲弄的說:“是嗎?那我該怎麼做才能入得了你任大俠的法眼?”
“這,在下並非這個意思,在下……”任方生知道自己的話傷了她,想說什麼來解釋,然而也說不出來,隻好閉口。
但聽哼然一笑,萬紫墨放下手中的木盆,抖開毛巾,卻沒有下一步動作,任方生突然想到什麼,連忙說:“我自己來……我自己來。”
“你可以嗎?”萬紫墨輕輕一笑問。
任方生忙不迭點頭。
毛巾遞到他手上,萬紫墨忽然說:“水就在你旁邊,手一伸就夠著了,我去拿套幹淨的給你。你把衣服都脫了給我。”
聽得萬紫墨開了門出去,任方生才暗暗舒了口氣,歇了好一會兒方慢吞吞的動手,對於剛經曆過一番錐心刺骨病痛的人來說那是件及其費勁的事,但是不想別人做就隻好自己來了,就算是肖乾剛來了,任方生也隻能等到恢複體力才自己動手做這些事。隻是起碼對著肖乾剛他沒有這般窘迫尷尬而已。
等到把身體擦完了,任方生又出了一身冷汗,聽到外麵故意發出的腳步聲,他趕緊拉上被子,把一絲不掛的身子掩住,雖然如此,因為看不見,心裏還是不安的很。他是第一次這麼的狼狽不堪,而且是在最不願意被看見的人麵前。
萬紫墨推開門,看著用被子把自己蓋得嚴嚴實實的人,忽然奇怪的笑了笑,說:“你要自己換還是我幫你換?”。
任方生臉上一熱,尷尬的說:“我自己換就行了。”
雪白的長襲衣輕輕放在他床邊,任方生嗅到近在咫尺的淡淡蘭花香,臉更熱了,心撲通撲通狂跳起來。
“看你,又流了一身汗。”萬紫墨坐下來,用袖子輕輕的揩了揩他額角上的汗水,嬌嗔道:“做人不必總是那麼累。”
軟言細語入耳,任方生心神一蕩,又感覺觸碰在臉上的溫柔,心頭情瀾湧動,卻不敢表露絲毫。
“我幫你把襲衣穿上吧。”萬紫墨睇了他一眼,微微一笑。
對於這樣的溫柔、細膩無微不至的關懷,他就算是石頭轉世,再頑固,再冷漠也不舍得讓她不開心。任方生不再拒絕,任由她親手為他穿上寬軟舒適的長衣。每每那細膩的指尖刮過肌膚,無論是心還是身體都起了一陣戰栗。
萬紫墨纖美的手指在他的衣角上打了個可愛的蝴蝶結,偷偷眯起眼頑皮的笑了笑。
“好了!”她起身,端起旁邊木盆又走了出去。
聽著她的腳步聲,任方生摸摸胸口,這裏有種說不出的甜蜜滋味,像含笑的甜味,又不完全,那是甜在心裏的,是從未有過的感覺,她的每一句話每個動作都深入心底,雖然無法親眼看到,但跳躍的心卻時刻清晰的感受到。
這種滋味還像蜜糖一樣被他細細回味時,忽覺喉嚨一癢,他迅速用手捂住,隻悶悶的吭了兩聲,沒驚動外麵的人。
整個胸膛裏頭像突然被塞滿了石頭,鈍痛不已,放下手又一陣急促的哮喘,那鈍痛仍然在,任方生長眉緊鎖,忽而痛苦的閉上眼。
他知道自己在希冀些什麼,也明白有些事不可強求,可偏偏動了情動了心,人就變得很脆弱,總是很難控製住自己。
現在的他隻想活下來,任性的要求著時間。就算是活在暗處裏聽著她的聲音也好,他從未如此渴求過生命,隻奢望老天能仁慈些,再給自己多一點時間,哪怕是一分一秒也行。
任方生收緊拳頭。這不應該隻是奢望!
聽得她回來的聲音,任方生連忙把衣物整理好,在她推門進來之前收拾起所有的不適表情。
萬紫墨隻見到他很安靜的依靠在枕頭上,安靜的有些奇怪,便多留心看了兩眼。
任方生忽然說:“公主,床還是讓肖乾剛來鋪,我忽然想到一件事,想去見見化先生。”
“你想見化先生,我讓他過來便是。還有,你忘了我說什麼了?”
萬紫墨盯著他的臉,嘴角淺笑著,表情卻漸漸凝重。
“這……公主,公主畢竟是公主,任方生不敢逾越,還是叫公主比較好。”任方生聽不到萬紫墨的聲音,不覺有些擔心,但還是硬著頭皮說:“我如今感覺很好,想出去走走。”
“好,你說什麼我都答應你。”萬紫墨竟然答應了,隻是話鋒一轉:“不過,你要見化子鶴我陪你去。”
任方生知道她放心不下,她和化子鶴的話他已經聽到了,自然明白她心裏在想些什麼,可是這樣的話,他就去了還有什麼意義?
任方生隻是微微苦笑,不說話。
“好,我也不去了。”萬紫墨看他的表情,也了然於心,冷冷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