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七章 我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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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方生百般推辭,可萬紫墨好像沒有聽到,隻淡淡一笑便陪他走了出去,化子鶴和萬皋回頭望著他們,神色各異。
門外的人看著兩人出來,均一臉期待。
萬紫墨對他們說一切安好。
眾人這才放下心來,肖乾剛和卓青然更是幸喜異常,這段日子他們兩可真是為萬皋和傲雪霜兩個擔足了心,看著他們兩彼此折磨,一路曲折,卻還要承受生離死別的痛苦,如今總算好了,傲姑娘總算沒事了,主子雖然已經不再是萬翎國的二皇子,但他可以和傲姑娘好好在一起,他們能夠在一起很久很久,那樣就足夠了,這也是爺最大的期望吧。
見事情告一段落了,薛小雙和周黃忠準備隨公主而行,萬紫墨卻一揮手示意他們不必跟來,兩人點點頭又不免奇怪的瞟了瞟萬紫墨身旁的人。
那人眉間有一道淺淺的折痕,除此之外,平凡的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
側旁一雙鬼靈的眼睛卻一瞬不瞬的盯著這張臉,趙久手指緩緩刮著臉,不知在想些什麼。
雪已經停了,地上、樹上、屋頂上隻有一層薄薄的快要融化掉的白,周圍帶著點寒氣,任方生加開了腳步。
“你相信死人會複活嗎?”
“不信。”
“我本來也不相信。”
任方生停住腳步,冷漠道:“公主回去吧,前麵的路不必送了。”
萬紫墨打量著他,目光如炬:“你在回避什麼?”
“沒有,什麼都沒有。”任方生繼續往前走。
“那麼為什麼不敢麵對我?”萬紫墨站在原地,深邃的一雙眼注視著他的背影,一字一字道:“告訴我你是誰?”
任方生背對著她淒然一笑,搖搖頭,默然不語。
那是一種無法言語的悲哀和無奈。
他何嚐不想說出真相,可是,她是公主,並非一般百姓,無論將來如何,兩人之間的關係都不能稍有逾越,若是糾纏不清,萬紫墨的結果隻怕要比萬皋更糟糕,而他身為她的師父更不能容忍自己給她帶來麻煩。
萬紫墨饒到他身前,淩厲的目光剖析著那張臉,口氣咄咄道:“為什麼不說話?雪蓮與你有關,是嗎?”
“公主回去吧。”任方生冷然一拂袖,避開她往前快步走去,淡淡的日光下水晶晶的汗液從鬢發間滑落。
萬紫墨淩人的目光閃閃發亮,望著他逃也似的背影,大聲喊道:“你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姓任的,你難道連承認自己是誰的勇氣都沒有嗎?”
任方生痛苦的閉了閉眼,沒有說話,依舊往前走去。
萬紫墨站在那裏眼睜睜看著他越去越遠,氣憤的跺跺腳扭身往回走。
聽得離去的聲音,任方生暗歎了口氣,慢慢彎下腰。
忽然人影一閃又轉了回來,紫影一直落到他跟前。
任方生倉惶抬頭,頓時大驚:“你!”
“放心!我不是來逼你的。”萬紫墨用溫柔的聲音來放鬆對方滿身的戒備:“我隻是不放心你一個人。”
任方生譏誚的一笑:“我這麼大一個人,還能讓公主放心不下?”
“能!”萬紫墨勾起似水柔情的笑容,忽而握住他的手,那是正微微顫抖的手,溫柔而憐惜的說:“至少你現在不舒坦,而我不能感受到你的正忍受著什麼,我怎麼能放心?”。
任方生麵色一變,果然,她遠比自己想的還要聰明許多,這樣敏銳的她,有什麼事能瞞得過?
“我很好,你走吧。”任方生抽回手,無力的揮了揮,示意她離開。
“你不用這麼急著把我趕走。”萬紫墨美麗的眼睛不滿的嗔視著他,“我隻想確定你沒事。而你這般拒人於千裏之外,莫非是怕我知道你的病?”
任方生臉上忽然一抽搐,眉間染上痛楚。
萬紫墨抓住他的手,緊張道:“你怎麼樣?”
“沒事,公主回去吧。任方生的事,公主不必掛心……”任方生深擰著眉頭,執拗的甩開她的手。
萬紫墨卻更抓緊他的手,微慍的說:“聽著!我隻是關心你。”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關心。”他冷淡的說。
萬紫墨挑挑眉,玉顏迅速一寒,冷笑道:“是我的關心會讓你不舒服?還是是你怕別人的憐憫?”
“你!”任方生好似被她的話激怒了,怒斥道:“我說過我沒事!你走,我不需要你,更不需要任何人!”。
“我知道,像你這麼要強的人,十分害怕看到別人的憐憫,羞於接受別人的好意,是嗎?”萬紫墨冷豔的勾唇一笑:“這又何必呢?難道接受我的關心會損害了你的自尊?”。
“你!”或許是被這一氣,或許是本身的傷痛已經到了極致,從出門一直忍受到現在的任方生終於受不住了,腿上失去力道人就跪倒在地上,可雙手仍然頑強的撐著潮濕冰冷的地麵,渾身如被鞭笞,頻頻抽顫。
不知何處一聲細微的驚呼,卻不見有人出來。
萬紫墨臉色一變,急忙蹲在他身邊,玉手搭在他背部,疼惜的說:“我用真氣替你舒緩疼痛,好嗎?”。
“不,沒用的。”任方生氣若懸遊的喘息,忽而雙手握拳,臉上汗落如雨,咬牙道:“你……你快去找……化……先生。”
“不,我不去。”
萬紫墨竟然搖搖頭拒絕了。
她隻是舉起紫袖,細細的替他擦拭臉上的汗珠,望著他的臉,忽而低下頭無奈的一笑,幽幽的說:“化子鶴替傲雪霜引蠱之前必然告訴過你後果,縱然現在叫他也無濟於事。你不過是想支開我,不想讓我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而已。”
她接著說:“況且,趙久已經去找化子鶴了。”
任方生不說話,隻吭了一聲。
此時此刻他也幾乎已經沒有說話的力氣了,身體內就像有成千上萬的螞蟻在啃噬,鑽骨,撕碎血肉的疼痛深入感官,若非受了多年的寒毒之苦,豈能忍到現在?沒想到這蠱在他體內獵食敵人給他帶來的痛苦竟是這般大,難怪化子鶴遲遲不肯答應。
驀然間,身體被懸空,頭腦一陣眩暈,人已經被橫抱起來。
任方生看不到,隻伸手抓住了唯一能抓到的東西,那就是萬紫墨的香肩。
“你!”原本痛苦不堪的臉多了一份顯而易見的忿怒。
她居然把自己抱起來!居然什麼話都沒有說就這麼做了!任方生頓時覺得自己像個任人擺布的玩物,從來沒有人敢這樣對他,內心的挫敗和忿怒可想而知。
“地上雪化水涼得很,既然不能用內力緩解,那我就先送你回房,等化子鶴來了再說。”萬紫墨說完也不等任方生反應,甚至連他臉上忿怒不已的表情都不去理會,就抱著他徑直往前東院的方向走去。
“你……放我下來。”饒是身體上的疼痛已經難以忍受,任方生仍然咬著牙,硬撐著發泄他的不滿。
萬紫墨一邊走一邊好笑的搖搖頭,無奈的歎了口氣,俏皮的奚落道:“你可真是個要強、要麵子,偏偏就是不要命的家夥。”
透過薄薄的單衣,萬紫墨感到雙手濕漉漉,不難想象他的汗水應該已經把整身衣服都浸濕了,那該是什麼樣的痛苦?
任方生聽了她的話,一張臉又是急怒,又是尷尬,白皙的耳朵染上了淡紅。萬紫墨看他這摸樣,隻覺得好不可愛,忽而淺淺一笑:“你若能聽話點就好了。”
任方生一路上沒少折騰,可被痛楚侵襲的身體卻完全沒有一丁點反抗能力,縱然有,也不一定能逃脫萬紫墨的掌控,隻那麼一會兒的功夫人就被送回了東院的閣樓裏。
萬紫墨輕輕把他放在在床上,他身上的衣服已經完完全全成了一件“汗衫”,人就像剛從水裏撈出來的魚一沾上床被子都濕了。
萬紫墨蹙了蹙眉頭,卻還是伸手用被子裹住他的身體,隻是一廂情願的期待這樣或許能讓這可憐的人好受點。
任方生卻順勢將自己縮在被子裏,像是要把所有的不堪掩藏,可是這看在萬紫墨眼裏卻更讓她泛起一陣又一陣的心酸。
“你……出去。”短暫的喘息過後,被窩裏的人用疲倦不堪的聲音讓她離開。因為就這麼被她看著,他會比承受身上的痛苦更難受。他忍不住要想,她會怎樣看他,她是不是眼裏充滿了憐憫,她是不是覺得他很可憐?任何男人都不願意被最在乎的女人看到這一麵。
“好。”這一次,萬紫墨倒是妥協了,為了不想他難受。
萬紫墨走了出去,舉目,果不其然看到外麵來了許多人,趙久是太慌張驚動了不少人。如若讓這些人進去,估計他緩過來以後會從此不再想見人。
萬紫墨無奈的歎了口氣,示意他們就在院子外麵候著,隻讓化子鶴一個人進去。
她把目光落到趙久身上,別有深意的說:“趙久,你可要告訴我些事?”
趙久一聽,縮縮脖子,呐呐道:“呃……沒,小久沒什麼事要稟報公主。”搖搖手又磕巴了一下,“真的沒有。”
“好。”萬紫墨重重的說下這個好,讓趙久心虛的一抖。
“我會等你說。”萬紫墨揮袖轉身入院子,留下一臉苦相的趙久,和正不懷好意看著他的四個人。
趙久賊眼溜溜,忙不迭扭身就躥,果然三道人影旋即如影隨形追了上來,身後傳來索命似的的呼喝:“臭小子,你給我把話說清楚,你到底瞞了公主什麼事?”
萬紫墨打發了外麵的人,轉身卻看化子鶴從一臉沉重的從房間裏出來,忙問:“他怎樣?”
化子鶴常常歎了口氣,卻平淡的說:“隻是兩蠱相殘,很快就會過去,公主不必擔心。”
“恐怕不隻是這樣吧?”
萬紫墨冷眸如梭,像是要射穿化子鶴的謊言。
“公主……”化子鶴雖然是閱曆豐富的一代名醫,卻也免不了被萬紫墨淩厲近乎威嚴的的目光給震懾了,心虛道:“化子鶴豈敢欺騙公主?”。
萬紫墨凝眸:“化子鶴,你真是為他治眼而來?”
“這……不假。”雖然一開始並非如此,但是化子鶴也有意要替他治眼,隻是現在還沒有確定一個適當的方法。所以化子鶴答的還算理直氣壯。
萬紫墨淡淡一笑,這狀若不在意的一笑中卻蘊含著令人畏懼的力量,她盯著化子鶴,沉冷問:“他身上到底什麼病?”。
化子鶴問言,心裏一凜,曾聽人道紫馨公主心細如發,火眼金睛,看來傳言隻有不及而
無過。雖然這神醫心中對公主是深深的佩服,但同時他也很為難。似化子鶴這樣成名的人物對信譽看得比什麼都重要,既然已經答應了裏麵那個人,這會兒就是被劍擱在脖子上也不能說。
所以化子鶴選擇了最聰明的方法。
“公主,除非任公子自己說,否則化子鶴不可能失信於他。”化子鶴把話說明白了,既不得個隱瞞之罪,又把問題都推回給任方生身上,人到了這把年紀自然有分寸些。
萬紫墨知道他有苦衷,點點頭,說:“我也不為難化老,隻是,化老要答應本宮一件事。”
“公主請說。”化子鶴躬身回應。
萬紫墨不曾在化子鶴麵前以本宮自稱,這回忽然肅顏而道,必然是有什麼重要的事,化子鶴也不禁拘謹起來。
萬紫墨目光炯炯盯著他,一字一句道:“無論如何將他治好,還本宮一個完好的人。”
化子鶴低下頭一抱拳,恭聲道:“化子鶴必當謹遵公主之命。”就算不是公主下命,他也會為這個人全力以赴。
萬紫墨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