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乾剛放好了東西，從大門出來，抬眼，那人還在花壇邊曬太陽。
    這麼長時間的冷戰，他難道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難道他真的可以將一切都排除在自己的生命之外？這人，真的這般冷漠無情麼？
    “乾剛。”白影背對著他幽幽道：“公主怎樣了？”
    “哼，拜你所賜，現在還醒不來。我看，周黃忠他們很快就會來找你。”
    對於他袖手蝶之舞的事，肖乾剛還是不能釋懷。這個人曾經答應過公主要保護好二皇子的，可爺落到今天這境地，他卻還能安然自若的度日。這不止是讓他失望，更是心寒。
    肖乾剛以為他會解釋什麼，或者說期待他說明，結果他又失望了。那人隻安靜一下，便問了個無關緊要的問題：“乾剛，如果現在種上含笑，你說明年春天能不能看到花開？”好像不能……
    “鬼知道。”肖乾剛火氣一下子衝上來。這人一天到晚心裏都在想些什麼，難道就不能多關心一下爺和蝶姑娘，現在還有公主……那情況還不讓人擔心？
    “乾剛，明天就種吧。”任方生仍不知趣地說，“就在這院子裏，我記得花壇裏頭還有塊空地。要不然把後麵的榀園修一修……”
    “夠了！”肖乾剛實在是忍無可忍了，一張俊白小臉氣得通紅，咬牙切齒地瞪著他，“你以為你是誰？憑什麼別人要為你做事？告訴你，我的主子隻有一個，那就是二皇子。你根本不配！”
    罵完了，想走，心裏卻又有點過意不去。似乎過分了點……回頭偷偷瞟了一眼，剛好他也轉過臉，肖乾剛趕緊收了目光，心裏隨即不屑，切，這是幹什麼？反正他也看不到，心虛個鳥。
    “乾剛，明天和我去趟飛廷刹，好嗎？”這回他問他意見了。
    “去那裏幹什麼？府裏現在事情很多，而且公主和爺正處在最薄弱的時候，萬一有人行刺怎麼辦？現在誰也不許隨便離開府裏。”肖乾剛說的是事實，另一方麵也是在警告某人。
    在肖乾剛心裏，雖然這人很可惡，但至少他有一身不錯的武功，也許這府裏，他就是保護爺和公主的主心力了，當然，主要是因為公主曾經就是這麼說的。
    “隻是想去看看那裏的含笑。”他輕輕答。
    肖乾敢心裏頭火大，嘴裏的話也控製不住：“看，你看得到嗎？”
    唇角泛開淡淡苦笑，“嗅一嗅那味道也好。”
    肖乾剛忍無可忍地大吼：“我說你這人是不是有病？”，真的懷疑這家夥是在故意找茬。
    任方生竟然也不生氣，隻是幽幽一笑，無奈的說了句：“你不知道我的感覺。”
    沉默了一會，他帶著點認真的希冀問：“那麼明年好嗎？明年開春的時候種，後年……”後年不知道能不能等到花開了……。
    “你！”肖乾剛確實完全不能理解他的感受，連他整個人都不能理解，世界上怎會有這般無聊的人？隻對花木感興趣，對人卻冷漠無情。“哼，這事還得爺說了算，你以為你想種就能種得，全天下的人都得看爺同不同意！”
    肖乾剛想讓他知道二皇子正處在困境中，讓他感同身受。可是他沒有想到……
    “那你去和他說。”
    “說？”肖乾剛的樣子就像是要吃人了，雙手握緊了拳頭，麵紅耳赤衝他吼：“爺現在這副模樣，蝶姑娘還生死未卜呢！你讓我和爺說？姓任的，你除了在這裏無理取鬧，還會做什麼？你，我當初真是瞎了眼才把你帶回給爺。你怎能般自私，無情，這般任性！”
    “任性？”任方生聞言呆了一呆。任性？
    自從五歲失去了所有親人，他就沒再聽到這兩字。他有八個世界上最嚴厲的師父師姑，除了說他太要強、太固執，但從來沒有人說過他這兩個字。可是，肖乾剛說了，那就是他太任性了？他今天太任性了。怎麼會這樣？
    是太心急了，是自己太急了。
    半晌。
    “好……好……好。”一連說了三個好，任方生突然站起來，沒有焦距的目光正對著餘怒未消的肖乾剛，漠然一笑，似向誰保證一般說：“好，我不任性了，再也不任性了。”話鋒突然一轉，沉靜道：“乾剛，我要離開這裏一段時間，你可否隨我往？”。
    肖乾剛原還在怪異於他的反應，聽到這話本該勃然大怒的他反而愣住了，因為任方生說的很認真，就像早就決定好了似的，他隻問他可否隨他去，也就是說，他……他真的要離開東皋府？他真的要在這個關鍵的時刻離開東皋府？他已經決定了要離開東皋府！已經決定了要拋棄爺，拋棄蝶姑娘，拋棄公主，拋棄這裏所有人！
    肖乾剛搖搖頭，陌生難以置信瞪著他。
    那樣的目光如果任方生看得到就該知道他要說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