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夜色的密林裏行使，顯得有些陰森。那一棵棵的樹影，在車窗上，形成張牙舞爪的倒影，分外嚇人。
    馬車漸漸慢了下來，直到最後停在了密林。一路上，我不知道簡墨軒趕了多久。但看到天邊有些微亮的天空，我知道，已經是第二天了。
    我和欣欣從馬車上下來，看著眼前的簡墨軒。覺得，我不知道該說什麼。
    “走了，也好。”看著我疑惑的表情，他兩手交叉：“這樣，你比較開心嘛~”
    看著他這個樣子，我也笑了：“謝謝你，簡墨軒。”
    “有空……就回來看看我，要不，寫信給我，也好。畢竟……我是……你哥哥。”
    昏暗的密林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我知道，這一次離別，也許是短暫，更也許是長久的。也許，這是我和他的最後告別。一時間，竟有些不忍：“好”
    思卿站在我身邊，看著簡墨軒，表情嚴肅：“我會好好照顧無情，你放心。”工工整整地鞠了一個躬。好像，在像簡墨軒保證，他會善待我。
    在轉身準備上車離開的時候，突然停住了腳步。背對著簡墨軒：“我會寫信給你的……哥哥。”太輕了，也不知道他聽到了沒有，連我自己，似乎都沒聽到。那個孤寂的身影，有一絲的傷感。
    “應無情，我看，今天，你們誰也不用走了。”
    突然一群黑衣人，出現馬車前麵，攔住了去路。而領頭的人，竟然是琉璃鳴。
    簡墨軒走到馬車前麵，冷冷地看著琉璃鳴：“六皇子，你來這裏幹什麼？”
    “你說來這裏，我能幹什麼？”一臉的囂張，然後狠狠瞪著我身邊的欣欣：“賤人，竟然敢背叛我，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欣欣的身子微微發抖，但卻依舊執著靠在我身邊。
    “快走！思卿，你帶他們走。”說完便衝了過去，留給我的隻有一個背影。思卿將馬車掉頭，然後在黑夜裏狂奔。馬車行駛地太快，我和欣欣隻能坐在馬車裏麵，緊緊抓著車窗上的木頭。就怕一個不小心，自己會被甩出去。
    窗邊的風，吹亂我耳邊的發，拍打在臉上，有種刺骨的痛。
    “嘶~~~！”馬發出一聲慘叫，整個馬車不受控製地往前傾倒。我抱著欣欣跌倒在地上，翻了幾個滾，直到撞到一棵樹上。血一下子噴了出來。
    他媽的，真的就像在拍武俠片一樣，撞到老子的背了。肯定內傷了。琉璃鳴站在我們麵前，旁邊還有五個黑衣人。思卿正在跟其中的三個糾纏。一副想過來，卻又過不來的樣子。
    因為分心，沒多久，他身上就出現了幾道深淺的口子。
    琉璃鳴走到我麵前，狠狠地踩住我的手：“笑啊！我看你再怎麼囂張。”那種踩碎骨頭的聲音，在黑夜裏異常清晰。
    “嗚”手的骨頭斷了。他像是不解氣似地，將腳抬起，狠狠地朝我的胸口踹去。正好踹到我胸口剛好的傷，一下子，染紅了衣襟。
    被我護在身子底下的欣欣，掙開我爬了出來。跪在我和琉璃鳴之間：“六皇子，我求求你，放了他吧。”
    琉璃鳴隻是甩了她一個巴掌：“賤人，我還沒和你算賬，你自己倒是跑了出來。不要著急，一個個來，很快就輪你了。”
    琉璃鳴抽出身邊的劍，直直指著我，笑的癲狂：“應無情，我說過，我不會一直比不上他，終有一天，我要你們都後悔。現在，看看你自己的樣子。怎麼樣，求我啊，求我啊，說不定，我就放了你。”
    想要我跪下來求你？你還是這麼可笑，眼神一片冰冷：“就憑你？琉璃鳴，你還是這麼讓人失望。”
    他的眼睛一下子變得通紅，一腳踹開擋在我麵前的欣欣。提起劍，就往我的胸口刺去……
    “無情！”耳邊回響著思卿的悲鳴，血一下子濺到我的臉上，染紅了我眼角的那顆淚痣。滾燙的眼淚混著血液流到我的臉上，我卻無法回神。
    為什麼欣欣會擋我身上？那個笑靨，如此眼熟，為何我想不起再哪看過？那個笑著流淚叫大哥哥的人，又是誰？
    琉璃鳴被趕來的簡墨軒砍傷右手。那把劍卻還插在欣欣的身上。
    我從她身下小心翼翼地爬出來，將她輕輕地放在懷裏，伸手捂著她不斷冒血的傷口。那些鮮紅的血，卻順著我的指縫不停地往外流，我的手抖得厲害：“欣、、、、、欣欣，你在、、、、流血，怎麼停不了？”
    “咳咳、、、、、咳、、、”似乎是想說話，但是血卻不斷冒出來。我伸手用衣袖不斷擦著她嘴角的血漬，卻怎麼也擦不幹淨，雙手不停控製地抖個不停。想說話，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什麼都說不出來，反而是嚐到了嘴角的苦澀。
    欣欣緊緊抓著我的衣角，雙手用力。我趕緊彎下腰，將自己的耳朵靠近她。
    “大……大哥哥，對……對不起”
    “大哥哥……謝謝，謝……謝謝你，欣欣，果然，最，最喜歡你了……”
    “欣欣，以後……以後，要做大哥哥……大哥哥的新娘……我們說，說好的。”
    “……恩，我們……說好的。”在那一個‘的’落音的時候，她緊抓著我衣袖的手，也落地了。
    大哥哥，欣欣，那個葡萄架下的童真。這一次，是我親眼看著她不見了……
    欣欣，你在對不起什麼；欣欣，你又在謝謝什麼；欣欣，你還有許多事，還沒跟我說，你還沒跟我說清楚。我……還沒有原諒你，竟然，隱瞞了這麼久。為什麼，不告訴我，你沒有死，為什麼不告訴我，你就是那個孩子……
    我的腦子一片空白，隻是呆呆地坐著，抱著懷裏的欣欣。
    前一刻，她還在開心的笑，前一刻，她還在我的身邊。我的手上，甚至還有前一刻她留下的餘溫。
    可是，怎麼跟那時候一樣，就一眨眼的功夫，欣欣，你怎麼就不見了。
    而這一次，還是我親手把你弄丟了。欣欣，為什麼說對不起。明明，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是我沒有看好你，就那麼短短的時間，我竟然，又把你弄丟了……
    抱著懷裏冰冷的身體，想，欣欣冷了。我將外袍脫下來，蓋在她的身上。但是，不管我怎麼捂熱。欣欣的身體還是那麼冰冷，不管我怎麼捂熱，她都沒有暖起來。
    欣欣，怎麼辦，暖不起來；欣欣，怎麼辦，暖不了。抱著欣欣越來越冰冷的身體，淚流滿麵。
    欣欣，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