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明太太第一百零一次叫明月去相親時，明月破天荒的答應下來，搞得明太太中了彩票一樣興高采烈的，一連聲叮囑她講話時斯文一些、耐心一些。
    斯文？明月扯了扯嘴角，她這輩子都在和這兩個字作對，現在想改頭換麵未免太遲。
    相親地點定在咖啡廳，毫無新意。也對，除了她這麼個異類，誰會第一次約會就吃飯喝酒。
    走出小區，看見濤子正坐在超市門口喝茶，和老板聊得眉飛色舞。
    “嫂子。”濤子樂顛顛打招呼，“去幹嘛？”
    明月沒心沒肺的笑，“去相親，看看什麼感覺。”
    濤子吃驚，“你和輝哥說了嗎？”
    “幹嘛和他說？你以後別叫嫂子了，被人聽到還不把我甩了，跟我媽沒法兒交待。”明月攔下一部計程車，對濤子擺擺手，“走了。”
    濤子跳起來坐到副駕駛座，“我也去見識見識，肯定不打擾你們。”
    明月聳聳肩，“隨便你。”
    見到相親的對象時，明月幾乎跳起來——居然是她小學時的死對頭方凱，六年級那年，那家夥坐在她後麵，每天踹她板凳揪她頭發偷她課本，把明月恨得牙根癢癢。最終明月忍無可忍，和他狠狠吵了一架，他才和她劃清界限，見麵連話都不再講。
    明月定了定神，開口道別，“你坐，再見。”
    “畢竟同學一場，你不用那麼記仇吧？”方凱站起來，笑著伸出手，“聊一會兒再回去交差也不遲。”
    長大了，總歸是不同了。方凱長高了很多，明月要抬起頭來看他，嗯，以前居然沒發現，這小子還蠻俊俏的。
    明月轉念一想，也覺得自己有些小氣了，便和他握了握手，坐下來。
    方凱看了明月一會兒，“你還是那麼好看。”
    “你那麼討厭我，說話不用這麼違心吧？”
    方凱唇邊逸出笑容，“也還是那麼傻。”
    明月黑著小臉，“你才傻呢！”
    方凱又氣又笑，“男孩子總去招惹一個女孩子，是因為他喜歡她，你到現在都不明白？”
    “鬼才信。”
    “回頭你找人求證一下。”
    “……”
    方凱也不再揶揄她，岔開了話題，“上個月同學聚會，班主任也參加了，他問你怎麼不去。”
    明月這才多雲轉晴，“我剛回來，下次吧。”
    “大家都想見到你。”
    話題就這樣打開來，懷舊的心情是好的，尤其是回憶少年時的趣事。明月讀書時是塊著名的雞肋，成績一直是前三名，但是太淘氣，從來也沒當過一官半職，為此她一直心懷遺憾。想想也在情理之中，哪個老師能讓一個幾乎天天罰站寫檢討的孩子負責什麼事呢？也就勞動委員靠點譜，可那也不是女孩子能幹的。
    明月正聊得暢快時，濤子給她發了一條信息：嫂子，倆小時了，夠意思了吧？
    明月看看時間，還真是，於是起身告辭。
    “我還有跟你敘舊的機會嗎？”方凱問。
    “有啊，同學嘛。”明月取出一張名片給他，“下次把你同桌也叫來，他挺可愛的。”
    “沒問題。”方凱鄭重其事收起來，又取出自己的名片給明月。
    明月掃了一眼，軟件公司老總，這小子，的確出息了。
    “我送你？”
    明月掃一眼角落裏的濤子，連忙搖頭，“不用，一會兒朋友來接我，你先走吧。”
    方凱死性不改，出言打擊她：“聽說你至今也拿不到駕照？”
    明月聞言不怒反笑，“我沒有那根筋。”
    “其實也是好事。”方凱付了帳，和她握手道別。
    回程中濤子子苦著臉，“嫂子，你太過分了，”順便把自己出賣了一把，“等會兒輝哥不定怎麼罵我呢。”
    “你輝哥叫你看著我？”明月匪夷所思，“他有病吧？”
    濤子做了個鬼臉，不說話了。
    路明輝等在樓下，見麵就責問明月，“誰準你去相親的？”
    他聲音好大，明月真想捂住他的嘴——相親又不是什麼光彩的事，被街坊四鄰聽到多沒麵子啊。
    明月幹脆又轉身回到計程車上，路明輝把她拎出來，拖到自己的車裏扔到副駕駛座。
    “你要幹嘛？！”明月掙紮著要下車。
    “再動就把你扔後備箱。”路明輝踹上車門，上車發動了引擎。
    明月伸手去開車門，發現車門已被鎖，徹底無奈了。
    路明輝冷著臉，把車開到僻靜的路段，再開口，已經沒了火氣，“說吧，怎麼回事？”
    “就是相親去了，怎麼著吧？”明月一副無賴相。
    “覺得我不夠好，不夠年輕？”聽濤子說，她見的是一個英俊小生。
    “那就說說，你多大了？”
    路明輝忍耐著，“你真想比較一下，擇優錄取？”
    “嗯，”明月把惡人做到底，“我相親那個二十四，你呢？”
    路明輝伸手把住她的長發，把她扯到自己近前，粗暴地吻上她雙唇。
    起伏的呼吸聲中，明月逐漸忘了反抗。毋庸置疑，她對他有感覺，很有感覺，沒辦法拒絕這一刻的美好。
    他亦由粗暴變得溫柔，由溫柔變得熱切。
    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撫摸著她粉嫩的臉頰。
    他依依不舍地拉開一點距離，看著她的眼睛，“小混蛋，我二十九了，你會不會覺得我大了你太多？”
    明月小聲說道：“我隻是不知道你想怎麼樣。”
    “我要每天看著你，照顧你。”
    “這樣啊。”明月笑了，發自心底的單純地笑。
    路明輝看著她的笑容，語氣又溫柔了幾分，“我最近比較忙，不能天天陪著你，你乖一點，好麼？”
    “我盡量吧。”
    路明輝對她的含糊其辭表示不滿：“不要逼我傷害糾纏你的人。”
    明月有點委屈，“憑什麼啊？那是我同學好不好？”
    “你別出格就好。”
    明月表明立場：“我們隻是敘舊，沒別的。”
    “以後，讓濤子陪你出門，”他解釋，“我隻是想隨時知道你好不好。”
    “嗯。”
    這一番談話之後，濤子就開始光明正大地盯梢，不時到家裏給明月做頓飯菜，打掃打掃衛生。明月竊喜不已，平白多了個保鏢兼保姆，又不用付薪酬，這小日子非常不錯。
    明月問濤子：“你不用陪女朋友的嗎？”
    “你是我嫂子，我哥讓我陪著你；我也有兄弟，我叫他們陪著她。”
    明月一雙眸子轉了轉，“那你哥呢，是不也在陪著他嫂子？”
    濤子聞言大樂：“誰的女人敢叫輝哥陪著？用不了兩天就得哭著喊著跟他過了。再說，輝哥這地位，用不著看別人的臉色。”
    和濤子熟絡之後，明月知道了他姓王，是路氏財團的副總。明月當即膛目結舌——堂堂王副總改行當了保姆，而且毫無怨言，心情不知多好。
    路明輝和濤子是很獨特的一種人，他們和身邊的人是上司和下屬的關係，私底下卻是兄弟相稱。他們組成了龐大的路氏財團，平時西裝革履，卻壓不住身上的江湖氣息。
    明月貌似靠近了路明輝，實則離他更遠了。他似乎真的很忙，一連幾天都沒露麵，隻是每天打個電話，問明月有沒有淘氣，有沒有惹事。由此，明月找不到戀愛的感覺，倒是認可了濤子這個朋友。有收獲就好，她一向不是貪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