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年少 第七招 紅衣坊的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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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衣坊分內外場,內場是欣賞歌舞飲酒作樂的天堂,外場則是尋求流汗流血刺激的歡樂場。
今天的外場沒有往日的熱鬧,隻剩下許許的風聲。紅裳親自登台表演,這可是很難得的。坊間人都知道,自紅衣坊立足後,老大就很少出場,甚至處理日常事物都交給紅三姐了,她自己則是整日整日地關在屋子裏,大有退隱之意。按說今天的場麵應該很盛大才是,至少人們為了再見紅老大的芳影,也會聞訊趕來觀看。但是世事總是很難按常理來推斷,今天外場上就隻有三人。紅裳,紅裾,再有一個就是完整無暇的青帝。之所以強調他完整無暇,其實也是為他能活生生站在紅裳麵前而慶賀,若說來紅衣坊的人的共同目的都是尋歡作樂,那麼青帝是例外,他是來吃苦學藝的。每天磕破一塊皮、扭傷些許筋骨,那是再正常不過了,從最開始一竅不通,隻有挨打的份,慢慢能躲過一招半勢。
“看招”紅裳出聲提醒青帝,緊接著她左右雙掌同時變換招式,速度奇快,讓人看不清方向,紅三在一旁也有些晃神。青帝見左右兩路已經被紅裳控製住,立刻退後,企圖拉開兩人的距離。紅裳複又逼身前進,身後已是邊牆,高數尺。退後是守招,要想戰勝,還是應該適時回擊,那麼青帝現在就必須先躲開紅裳攻勢,橫向受製那麼就隻有縱向發展了。思及此,青帝身體向下一縮,紅裳手上的招式散去,紅裾覺得青帝這小子還是挺有頭腦的。但下一秒青帝就覺察出不對勁了,原來他胸前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隻腳,順著腳往上看,紅裳正氣定神閑地調息。紅裳腳下顯然沒用力,青帝這時若是偷襲,也許會成功。這樣的念頭在他腦中一閃而過,但他並沒這樣做。紅裳畢竟教習他有些時日,雖然沒有正式拜師,但在青帝眼中,她就是自己的師傅,尊師重道這一點他還是知道的。於是青帝當下認輸。紅裳卻不接受,她說:“這牆其實不高。”青帝知道她是在糾正自己的錯處,牆不高,她的意思是可以躍上牆,然後翻身向下,在她背後反擊。紅裾點頭,隻要稍有經驗的人在當時的情況下都會這樣做。紅裳見他領會,也不說下去,她一直是這樣,總是不把話說破,你要花點心思自己猜去。
像今天這樣的試煉幾乎每天都在進行,有時是紅裳,有時是紅裾,還有時紅袖等也會來湊湊熱鬧,她們都很喜歡和青帝玩在一起。因為第一次青帝在紅裳手下就有不要命的舉動,因此他們的試煉都不會真正用上實力,大多數情況下都隻是試招,然後從中找出青帝的弱處。就像剛才紅裳就意識到青帝的輕功還有待加強。若不是輕功有限,剛才的狀況下,他是能夠應付過去的。
青帝跟著紅裳,不知道她要去哪裏,紅裾向他比了一個安心看著的眼神。她應該是猜到紅裳的打算了。
青帝心凝神會地注視紅裳的所有動作。眼前,尖利如針的圓台,高達幾十米,別說是站在上麵,就是能否上去都是個未知數。青帝估量著高度,仰頭都會感覺酸澀,她要做什麼?
紅裳冷靜地收攏紅綾握在手心,不待青帝回過神就散力一拋,紅綾順著圓台繞過去,隨之她身形似雁騰轉著遊龍而上,眼中隻剩一道紅影衝上雲霄,眨眼間她已經穩穩站在上端,高處風急,吹得她的衣衫獵獵作響,那聲音在青帝聽來真如有一種吸引人的魔力,讓他移不開眼睛,他以仰望的姿態注視台上的人,心中早已是大感驚異,從未接觸武功的他頓覺手中、腳下,甚至是胸腔裏都充滿了力量,那力量源源不斷地衝擊著他,讓他再難平靜,唯覺有一股想一飛衝天的豪情壯誌,這是他在沈家莊體會不到的感覺。
紅裾看在眼裏,老大對青帝確實是有心,這招“驚鴻雁影”已經有很多年沒見了,想不到還是這般驚豔,她察覺到青帝的異樣,驀然發覺他眼中有種很熟悉的光芒,難道注定……她悄悄退下,因為她知道接下來就是他們的舞台,不,也許一直都是。
紅袖,那個對青帝說要娶他的女子,經常借著各種由頭混到青帝身邊,害的青帝看見她就一個頭兩個大,有她在別說練功了,走火入魔都有可能。此刻,她正朝紅裾跑來,一臉興奮地嚷嚷:“完成了,完成了……”她自顧自傻笑了好久,才發現紅裾神色平靜正等待著,她撇撇嘴,心想:真是的,跟老大走得近了,連三姐也不好玩了。但生性好鬥的紅袖還是將她的偉大戰績一一道來。
原來為了防止她去騷擾青帝,紅裾隨口吩咐她去設計青帝練功需要的練台,隻說是按著他的水準來,旁的就沒有。沒想到紅袖竟是當了真,還像模像樣造了出來。當紅裾看到成品時,她也忍不住稱讚,美得紅袖又是一陣自我陶醉。
練台是由一係列圓台構成的,最低一層的圓台隻有幾尺,隻在常人腰間高度,這算是適應性練習,沒什麼技術難度。此後圓台逐次增加高度,與此同時相應底麵減少麵積。圓台與圓台之間相隔的距離也隨之愈來愈遠。到最後一層竟然就是紅裳今日試演過的那一個。不得不誇紅袖心思細巧,這樣循序漸進,對青帝來說是再好不過了。青帝若是能登上練台最後一層,那麼他的輕功能大大加強。紅袖看著平日瘋瘋癲癲,總是說一些讓人難以消化的話語,但心思細膩卻絲毫不比紅裾弱。紅衣坊裏的姑娘都是身世淒苦的,像她們這些人能夠勇敢地活下去都是需要勇氣,更難得的是她們的開朗樂觀與團結。紅裳是,紅裾是,紅袖是,紅姑也是,還有很多姑娘也都是這樣,這大概就是紅衣坊最鋒利的武器了。
外場冷冷清清,內場依舊是笙歌美酒香豔無比。剛被姑娘領入的青眉興奮地合不攏嘴,和莊裏的嚴肅氛圍比起來,她當然更喜歡這樣熱熱鬧鬧的情景。當她看到客人在姑娘身上揩油時,小臉微微一紅然後別過一邊去,但下一秒就又轉過來。她自我安慰著:這有什麼啊,看就看唄。當她扭頭看夜少反應有點失望,他臉上永遠是那麼雲淡風輕,視線從來不曾在誰身上停留,但無端讓人覺得他正注視著你,好像世界和他是可以剝離的兩個部分。青眉不能理解這種感受,那麼蕭瑟冷清,大夏天的讓人覺得渾身冰冷。
坊內樂音靡靡,歌舞不休,美人美酒美景實乃人生一大快事,難怪紅衣坊生意如此繁盛。當然稍有眼力的人都會發現這裏端的是臥虎藏龍,水深幾尺。夜少甫一進入就嗅到一些不尋常的氣息。目光大略掃過,將全場的情況過了一邊。他想:這趟水可不淺呢。龍淵閣的人也出現了,還有兩個高手。紅姑奪步阻在兩位主子前麵,不消說她自然也感應到坊間的氣場混雜。隻有青眉還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世界裏,東一步西一步,逮到人就問有什麼奇聞趣事。好不容易她大小姐才滿足地坐下,頭還是東張西望,似是在尋找什麼。
夜少淺飲一口茶水,平複了自己的胸口,趁隙暗自調息,正凝神間,卻又有一股邪魅的力量靠近。
不大一會兒自外進來一老一少兩人,那張揚的氣勢竟是讓人移不開眼睛。邪珠門?夜少隻一眼就認出來人正是門主邪飛仙和他兒子邪誌明。再看原本內場裏的一些人暗暗有些異動,邪珠門人的功夫不高,但善於煉珠,充滿邪氣,一直為正道人士所不齒,但由於邪珠門地勢易守難攻,門人奸詐狡猾,沒有十足的把握一般不會有人去招惹他們。今天他們下來,這可是為了什麼呢?
回到內場的紅裾當然不可能不注意到他們,她歎了一聲不好,一麵讓人去鎮場,一麵親自去對付他們。
邪飛仙先聲奪人:“紅衣坊沒人了嗎?”聲音中帶著七分邪氣,明明不大就是聽得人心神蕩漾。隻有幾個高手與內力全無者還好些。熱鬧的紅衣坊被硬生生扼住咽喉,透不過氣來。紅裾最靠近邪氣,她穩住自己,暗恨邪珠門隻知道用邪招損人,手上使起內力,朗聲道:“來紅衣坊的都是人,又或者不是人,就要看客官不怎麼看了。”她這句反擊,是暗示那邪飛仙眼中無人,不把場內的人放在眼裏,倒是挑起不少江湖人士的憤憤不平。
原來不想出手的龍淵閣公子龍倚天也打起精神注意起來。邪飛仙與紅裾來來回回拚說一輪下來,紅裾已經有些疲態。這時場上傳來幾聲大笑,不是邪飛仙,不是紅裾,而是在角落裏兀自喝酒的叫花子。這紅衣坊裏還有乞丐,眾人吸了口氣,紅裾有些感謝他出手,邪飛仙見狀露出怪異的神情,說不出的妖氣。他不是沒有注意到那個叫花子手邊的劍,以及貌似手握實則懸空的酒壺正準確無誤地往叫花子口中“倒酒”,難道他是南部叫花俠重古人?
邪誌明畢竟年輕,在此時衝口而出:“怎麼紅坊主又躲在外場不敢見人,才讓你紅三姐出來撐場麵。”他一說完,便有一陣風,濃鬱花香,從內場掠過,少有人注意到混在坊間姑娘中那一道如血般濃烈的身影已經從這裏離開。
夜少按住正欲起身的青眉,蒼白的手骨碰觸,明明沒什麼力道,卻讓青眉動彈不得。一陣酥麻的感覺瞬時傳遍全身,青眉好一陣神迷魂移,然後自己像是醉酒一般不聽使喚。她這是怎麼了?顧不上青眉的失態,夜少示意紅姑讓護衛莫要動手,這時候誰出手都會自招惡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