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雲休穿了件打了兩個補丁的灰色長袍，舊歸舊但勝在幹淨，他的麵色蠟黃，眼窩有些凹陷，長髯淩亂，顯然是沒來得及打理。
    依舊是一臉漠然的神色，隻是明顯沒有那麼不耐煩，他此時堵在門口，雙手攏在袖中背於身後，眼望著江言佐，道：
    “剛才你說的方子果真有效？”
    江言佐聲色不動，畢竟剛才隻是他的一番推測，不過既然淩雲休此番一問，多半也就是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了。
    沈琦白在一旁看著，扇子搖得神清氣爽，心下不甚讚許，想當初他們兩一塊兒跟著一個頭發都白完了的老先生學習醫術的時候，自個兒是瞅著那些個花花草草就隻想打瞌睡，倒是江言佐總是睜著倆晶亮亮的眼睛聽得津津有味，現在想來好在自己當初沒有一起拖著他逃學，不然自個兒還真沒多少信心能擺得平淩雲休。
    “若隻憑晚輩的一番說辭，前輩定是不會盡信，不過這方子我也已經帶過來了，相信經過這麼長時間，先生自己也快成了半個大夫，是否是真的有用，相信您自己也能辯得出來。”
    江言佐邊說著，將剛才沈琦白遞給他的東西送到了淩雲休的手上，那是來之前他們繞路去藥房抓的一副藥。
    剛開始沈琦白還不甚明白為何江言佐非要拉著那掌櫃的細問了兩個小孩的一些症狀，原來是早就有了這番準備。
    沈琦白不認得那些長得奇奇怪怪的藥材，隻見著淩雲休翻著那藥包裏的東西微蹙著眉頭，因為在他看來這裏麵的東西也就和平日裏他經常用的差不了多少。
    許是看出了淩雲休的疑惑，江言佐淡淡一笑，說道：
    “晚輩想的不錯，這其中不少的東西您這院子裏確實都有，晚輩不過是多加了幾味藥而已。其中，參末二兩，鹿角膠(炙，研)一兩，每服三錢，用薄荷、鼓湯一盞，蔥白少許，入銚子煎一、二沸，傾入盞內，遇咳時，溫呷三、五口；再者常年住在這河邊上，風寒甚重，所謂風寒者，城府之寇也，不除則後患不斷，因此，鬆節少量，用於祛風燥濕，所謂鏟寇除根而用。”
    滔滔一番話，不僅沈琦白聽著直愣，淩雲休也是立在那裏半晌沒有說話，一直到屋內有個輕軟的聲音喚了一聲爹，他才將那藥包收了起來，道一句稍等，又轉身進了房裏，還不忘反手關上了房門。
    沈琦白有些不解，問江言佑道：
    “你這麼一說，難道這病很難治麼？”
    “那倒不是。”
    江言佐搖了搖頭，沉默了片刻，才遲疑地道：
    “恐怕是他不願意請大夫看罷了。”
    眉尖一揚，沈琦白不明白，問道：
    “這是為何？”
    江言佐沒說話，因為這也隻是他的猜測而已，視線落在一側的牆麵上，穀草縫隙間，掛著一串奇怪的骨製佩鏈，那東西，他以前應該見過。
    如果真如他所想，恐怕屋裏的兩個孩子是活不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