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那聲音道：“世人黑白分，往來爭榮辱。榮者自安安，辱者定碌碌。諸葛亮果然看透了人情世故。”
    秦為徑笑道：“苦大師，在下隻聞其聲不見其人，可否現身？”
    那聲音道：“老衲忝為任術知交，合來一行。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罷了。”
    秦為徑眼睛骨碌碌的轉著：“那你是不打算幫張兄這個忙了？”
    苦作舟這才現身。
    他身著一件紫紅的僧袍，腳底穿著一雙破麻鞋，大大方方的走了出來，情態興然。
    他的頭很亮。
    宛似一塊溫潤的玉石，在月光下熠熠生輝。
    苦作舟合掌行禮道：“秦賢弟何必用激將法激我出來？”
    秦為徑道：“不用這法子的話，大師是絕不肯現身的了。”
    如今，場中形勢已變。
    張狂與何問增來了兩名強援。
    “書山有路勤為徑，學海無涯苦作舟。”
    這兩人不歸屬京師裏的任何一個幫派。
    秦為徑是任術得意門生。
    苦作舟是任術方外之交。
    他們都在京師。
    這下，張狂意味索然的看著狄飛驚：“狄大堂主還有什麼話想說嗎？”
    狄飛驚直截了當的回答道：“沒有了。”
    ——沒有了，那就動手吧！
    吳其榮身形欲動。
    他要打殺張狂。
    秦為徑卻道：“吳兄何必如此動怒，古人說得好，開卷有益，先讀本書如何？”
    說著，秦為徑也動了手。
    哦，不是手。
    是他的書。
    他的聖賢之書。
    秦為徑此時手中拿的是一本《莊子》。
    莊子是道家人物，道家講究道法自然，無為而治。
    可秦為徑的出手一點也不自然，相反，還很生硬。
    吳其榮出掌。
    他的“活色生香，舍利功法”足以與“神油爺爺”葉雲滅的拳法不分伯仲，豈懼一本小小的書？
    但他發現，這本書很怪。
    他要打，打不中。
    他要避，避不開。
    秦為徑一邊悠然的打著，一邊念道：“天地雖大，其化均也，萬物雖多，其治一也；人卒雖眾，其主君也。君原於德而成於天，故曰，玄古之君天下，無為也，天德而已矣。。。。。。”
    張狂撫掌笑道：“秦大人現在正朗誦的是莊子的外篇《天地第十二》吧！”
    秦為徑笑道：“張兄果是博識。”
    張狂淡然道：“彼此彼此。”
    秦為徑說是這樣說，但與吳其榮對敵之時，下手卻不含糊，招招攻其不備。
    “百年之木，破為犠尊，青黃而文之，其斷在溝中。比犠尊於溝中之斷，則美惡有間矣，其於失性一也。蹠與曾、史，行義有間矣，然其失性均也。。。。。。”
    秦為徑快要把《莊子》外篇《天地第十二》背誦結了，而吳其榮則被秦為徑的書打得狼狽不堪。
    米有橋看了看苦作舟，當下便道：“苦大師外號既是‘學海無涯’，也應該是學富五車吧！”
    苦作舟微微側身道：“米公公哪裏的話，老衲的外號純屬外人謬讚耳！”
    米有橋聽了，隻是笑而不語。
    就在此刻，戚少商也動了。
    說實話，戚少商本來不願動手的。
    但他必須要為了自己這方的利益著想。
    戚少商明白，他必須要有與張狂談判的砝碼。
    是故他必須動手。
    他見到吳其榮被秦為徑打得落花流水，也動了好勝之心。
    這興許也是他會動手的原因之一。
    苦作舟見戚少商動了，他也動了。
    宋朝當時崇道遏佛，所以，當時佛教在中原受到極大的壓製，反而在吐蕃等地域繁榮起來。
    苦作舟大師卻不是吐蕃人。
    他是宋人。
    他的佛法高深，在吐蕃就受到很大的禮遇，但在中原卻抑鬱不得誌。
    後來，有一個人與他相識、相交、並相助，使得他在中原的地位獲得了很大的提高。
    這人就是任術。
    這讓我想起了唐代韓愈的《馬說》——如果說苦作舟是千裏馬的話，任術就是那個識千裏馬的伯樂。
    ——女為悅己者容，士為知己者死。
    苦作舟雖沒到要死的地步，但仗義出手還是行的。
    這就是“學海無涯”苦作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