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駿。
    藤椅。
    米有橋。
    狄飛驚。
    “有橋集團”。
    “六分半堂”。
    “我沒有什麼話可以說了。”張狂轉眼看著戚少商道，“主動權還在我手裏。”
    戚少商劍眉一剔：“哦？”
    張狂眨了眨眼，他的眼睛明亮而內斂。
    他一字一句道：“若是你們三家聯起手來，我與老何必定不是你們的敵手。”
    張狂說完這句，戚少商就明白了。
    張狂言下之意是指，無論“金風細雨樓”、“六分半堂”還是“有橋集團”都沒有足以與張狂談判的籌碼。
    ——是他們有求於求張狂，而不是張狂有求於他們。
    張狂依舊占據了主動。
    張狂早就說明，誰能戰勝他，就可與他談判。
    可放眼望去，京師裏能與張狂一戰的又有幾個呢？
    米有橋自然算一個。
    況且他今晚也來了。
    他絕對不會空手而回。
    但我們的米公公卻沒有動手。
    這次，“有橋集團”隻來了他一個。
    狄飛驚則不然。
    與他同來的還有林哥哥與吳其榮。
    “驚濤書生”吳其榮！
    狄飛驚是由四名頸束著長發道人一般的漢子，用竹竿抬到街角來的。
    他的人就端坐在藤椅上。
    他坐得很舒服。
    他的神情依然孤寞。
    嘴角依然冷峻的向下抿著。
    他的秀眉依然如刀，眉骨依然如斜倚著的遠山似的高。
    這就是狄飛驚。
    “六分半堂”大堂主“低首神龍”狄飛驚！
    現在，狄飛驚的頭還是低垂在那裏。
    他虛若遊絲的聲音此刻傳來，更給人一種奇特的感覺。
    “張棧主，久仰久仰。”
    這聲音聽上去虛弱，但清晰可辨。
    張狂笑道：“狄大堂主，在下早已久聞您的大名，今日也幸會了！”
    他又欠身道：“這位紫冠蟒袍之人，恐怕就是‘有橋集團’的米公公了吧。”
    米有橋依舊不說話。
    他一向很少出手。
    他唯一的一次出手，是在後來的劫法場行動。
    在那時，他的“朝天一棍”一舉格殺了“毒菩薩”溫寶與“天機”龍頭張三爸。
    這是後話，不提。
    狄飛驚道：“真的沒有談判的餘地了？”
    張狂又笑了。
    如果說，他平時的笑意都是友善的、和氣的話，那麼，他這時的笑就是譏誚的、諷刺的。
    他誚笑道：“狄大堂主，這是什麼意思？”
    狄飛驚道：“沒有別的意思。”
    張狂慢條斯理的道：“談判的餘地不是才沒有，是本來就沒有。”
    此語一出，場內的人臉色都變了。
    張狂這話，就是正式宣布，他不支持任何一方，嚴守中立。
    雖說算不得全部決裂，可是，這也使得“平海王”、“長生棧”與“金風細雨樓”、“六分半堂”與“有橋集團”關係驟然變得極其緊張。
    吳其榮悶哼一聲，道：“張棧主既然這麼說，那我出手也就不容情了。”
    張狂打著哈哈道：“吳兄不必容情，在下本就想領教一下吳兄的‘活色生香’掌法了！”
    狄飛驚忽然心中一動。
    他那種感覺一生中隻有兩次。
    一次是遇見關七的時候。
    還有一次就是這時。
    ——張狂的實力卻還沒有達到關七那種境界，可給他的感覺卻相差無幾。
    他本來想讓林哥哥去阻止吳其榮，但吳其榮話一說出，不可反悔，隻好作罷。
    他隻好在一旁觀戰。
    吳其榮身為“當時六大高手”之一，武功自是不俗。
    可張狂呢？
    吳其榮正欲出掌，又聽旁邊有人冷冷道：“棧主不必動手，且讓他先接俺幾刀花再說！”
    吳其榮循聲望去，說話的正是“亡命”何問增。
    張狂打了個響指，笑道：“老何，你也不用動手了，你不是他的敵手。”
    何問增看上去很不服氣，急道：“棧主，不打焉知打不過？”
    張狂淡淡一笑，道：“是，等到打過了，你就死嘍！”
    何問增聽出了張狂的揶揄之意，便沉默了下去，不再說話。
    張狂補充道：“再說了，也不用咱們倆動手，自有人與他敵對。”
    何問增眼睛裏又放出了光。
    “是‘神油爺爺’？”
    “不是。”
    “那是誰？”
    “他來了。”
    張狂遙遙一指。
    隻見一名文官模樣的人正朝戰圈緩緩走來。
    這倒使得眾人十分疑惑：“這是哪個官這麼不要命？”
    這畢竟是幫派之間的械鬥，而這些幫派又紛紛有大官撐腰，一般的官員根本治不了他們。
    這人一麵走，一麵喃喃訥訥的道：“書山有路勤為徑，學海無涯苦作舟。你們這群人隻知道打打殺殺，就不能狠下苦心，多讀讀書麼？”
    他看見吳其榮後，麵有喜色：“呀！我終於看見一名喜好聖賢學說之人了！”
    場中眾人木然。
    很多人都是一頭霧水，搞不清楚狀況。
    本來不說話的米有橋突然道：“秦為徑。”
    秦為徑呆了一呆，笑道：“這不是宮裏的米公公麼？您也有心情來這兒吹風啊！”
    米有橋道：“你是明白人。”
    秦為徑笑道：“有些時候我可不想當啥明白人。”
    米有橋道：“你是皇上的人。”
    秦為徑想了一下，便道：“原本是的，現在不是了。”
    米有橋道：“為什麼？”
    秦為徑笑道：“你知道的，我本來就是任老的得意門生，家師有命，秦某不敢不從。”
    ——原來，張狂的那一下響指是請求援兵的暗號。
    米有橋微笑道：“‘書山有路’秦為徑都到了，‘學海無涯’哪兒去了？”
    又聽一陣渾厚的聲音傳來：“我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