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章 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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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麟從永和門入宮,宮門的侍衛看見他默默向他行禮,上官麟跳下馬將韁繩交給宮人,自己徑直往宮內走去,皇宮內高大的朱色紅牆圍繞出一條幽深的道路,在月色下像怪獸的嘴,漆黑猙獰,外麵的一切都摒除在外。
上官麟踏著穩健的步子,麵色沉穩,走出高聳的道路,轉角又是一條,一眼望去讓人有一種沒有盡頭的錯覺,裝飾的門後站著一人,那人有著健壯的身體,高大威猛,一身侍衛打扮,手中提著一個燈籠,他看見上官麟走過來,自己上前輕輕躬身,“殿下。”
上官麟看他一眼,那侍衛低下頭不卑不亢地說道:“讓屬下送殿下回宮吧。”
上官麟不置可否,邁開步子走在前麵,那侍衛也不含糊,拿著燈籠跟在他身後,兩人沉默一陣,上官麟才開口,“邵琦,你今夜來見我,是發現了什麼嗎?”
邵琦點點頭,“屬下探聽到,曾經有人動過卷宗室德仁皇後一案的案卷。”
上官麟冷哼一聲,似乎早已猜到一般,目光冰冷地問道:“那人是誰?”
“是侍衛長展誌超。”
上官麟停下腳步,淺色的眼眸微微眯起,邵琦繼續說道:“大約是在六年前,因為慶和王被刺一事,展誌超有機會進入卷宗室,也是在那個時候他動了德仁皇後一案的案卷。”
“六年前……”上官麟轉過身,平靜的臉上閃過一絲情緒,目光清冷,“展誌超的來曆查過沒有?”
“屬下已經查明,展誌超於十年前被人陷害入獄,後來得皇上平反進入宮中,屬下問過展誌超家鄉的人,展誌超右手因為意外殘疾,而且他根本就不會武功。”邵琦平靜地說。
上官麟皺起眉頭,“那麼這個人就是假冒的。”似乎想通了什麼,他站定身,看向邵琦,“這件事你暫時不要宣揚。”
“屬下明白。”邵琦應聲道。
上官麟看著前方,“明日展誌超若要離宮,立即來告訴我。”
邵琦點點頭,兩人走在體訓宮附近,邵琦默默地熄燈退下,上官麟走在門口望著體訓宮的大門,燈火通明的宮殿,隱隱可以聽見宮人說笑的聲音,然而站在這門外卻隻感覺到冷清,心裏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沒有猶豫,他轉身離開體恤宮,快步走向心中盼望的地方。
為了避開宮人,他特意走了小路,穿過濃密的樹叢,來到那個地方,高大別致的宮殿,沒有金碧輝煌的裝飾,透著一股子淡雅之氣,宮門緊閉,隻有高牆外隱隱透出微弱的燭光,上官麟繞過前門來到依牆而生的一棵大樹下,他嘴角微揚,輕鬆地翻身跳過高牆。
牆內還和以前一樣,一眼就能望見書房,他立在原地,想著那年的大雪,餓急的他為了躲避看門人的追捕跳過了大樹,卻因為饑餓暈倒在了雪地上,他永遠都記得睜開眼時看見的那雙漆黑眼眸,清澈,溫和,像是世間稀有的寶石一般讓人移不開眼。
他癡癡站在院中,像個最虔誠的崇拜者,看著那無人的室內,感覺冰冷的心一點一點的暖了起來。
豔陽高照,熱氣一陣一陣地向屋內襲來,然而屋主人卻沒有一絲關門的意思,擺著一張椅子悠閑地看著書,裏屋偶爾傳來幾聲咳嗽,他不為所動,邊翻著書,邊對旁邊的人說道:“去看看他怎麼樣了。”
旁邊為他搖著小扇的侍童不情願地放下扇子,走進屋裏,不一會兒走出來說:“一點風寒死不了。”
琥偌抬眼看他一眼,從袖子裏拿出一粒藥丸給他,侍童盯著那藥丸,癟著嘴嘟囔一聲,“真嬌氣。”
琥偌輕笑一聲,坐直身,卷起手中的書卷拍在他頭上,“他的身體可不是你想的那樣,快點拿去給他。”侍童接過藥走進室內,說了句什麼,裏麵的人輕聲道了謝便沒有了聲音。
琥偌翻了會書覺得倦了,起身將書隨意地放在椅上,走向書桌把玩著侍童新放著的飾品,捏在手中也不細看隻隨意的翻弄著。
侍童出來後看他一眼說:“他已經睡下了。”
琥偌低著頭扔下手中的飾品,一雙琉璃的眼眸巴巴地看著侍童,侍童歎口氣,“公子,現在是正午,展誌超要當值,要晚上才能來見你。”
琥偌站起身,瞪他一眼,侍童看著他難得孩子氣的樣子忍著笑說:“公子,近來山上陰氣重,您可以上山捉些蟲子,這時節最好養蟲了。”
琥偌皺皺眉,立馬回絕,“他最不喜歡我養蟲了。”有些泄氣地趴在桌子上,望著桌上的筆墨沉默一會,坐起身拿起筆開始畫起來,他畫的很認真,侍童沒有打擾他,他知道琥偌想畫的是誰。
屋外有棵大樹,茂密的樹枝遮擋住了陽光,夕陽西下,影影錯錯的光透過樹枝照射進屋裏。
琥偌放下筆,幾撮頭發垂在胸前,他透過白色的發絲,眼神溫柔地看著紙上的人,峨冠博帶,麵容平凡,目光柔和,他伸出修長的手輕輕撫摸著眼睛的部分,聲音輕微帶著笑意,“我總是畫不好他的眼睛。”他微微抬起頭,目光深邃,“他對我總是很凶,總是說要下毒殺了我,卻從來沒有真正害過我,他的眼睛像隻小鹿,水靈靈的,總有股孩子氣。”
侍童站在旁邊許久,見他又在說著這些,有些氣惱地說道:“他現在不是正讓你傷心嗎,公子還想著他做什麼?”抬頭見琥偌沉默的眼神,他連忙說道:“是我多嘴了。”
琥偌低下頭,繼續看著那畫像,侍童有些受不住他的模樣,見天色漸漸暗下,轉身想要去外麵做晚飯,卻看見展誌超走了進來,還未等他告知琥偌,展誌超已進了門喚道,“公子。”
琥偌看他一樣,小心地放下畫像,望著他,展誌超也不耽擱直接說道:“屬下今日未能將信息查到,屬下該死。”
“怎麼了?”琥偌平靜地問道。
展誌超據實說道:“屬下查看德仁皇後案卷的事情被二皇子上官麟知道了。”
“上官麟?”琥偌皺著眉,展誌超提醒道:“上官麟是淑妃的兒子。”
琥偌微微吃驚,展誌超繼續說道:“原本屬下也是不知道,直到‘那個人’的故友告訴我,我才知道有人去查了當年的事情。”展誌超有些不自然地說道:“屬下的身份暴露了。”
“哦!”琥偌挑高眉,眼中閃著光,“他倒有些本事,這麼快就查出你了。”讚賞一番又看向展誌超,“沒有人跟蹤你嗎?”
“屬下已經甩開了。”展誌超自信地說道。
琥偌不置可否,手指輕叩著桌麵有趣地說道:“你說淑妃的兒子知道上官琰失蹤,他會做什麼呢?”
展誌超皺皺眉,疑惑地說:“這宮裏的人屬下都看得出幾分,唯有這二皇子……”他遲疑一下繼續說道:“屬下猜不透他在想什麼。”
“竟還有讓你為難的人麼?”琥偌輕笑一聲。
展誌超有些窘迫地低著頭,“這二皇子的出生公子是知道的,直到遇見上官琰之前他都是住在冷宮裏,從冷宮出來後他一點點得到皇上的信任,光是這一點就讓人不敢小覷了。”
“倒是個厲害人物。”琥偌顯得興趣缺缺,突然看向展誌超,“你認為他會是我們的阻礙嗎?”
“這……”展誌超想了一會點頭說道:“若是敵人自然是個阻礙。”
“那就不該留著。”琥偌輕描淡寫地說著,“他現在能查到你,那麼找到這兒來就是遲早的事,不管他想怎麼殺上官琰,在淩風來見我之前,一個禍患都不能留。”
展誌超心中一顫,躬身道:“屬下明白。”
琥偌看向侍童,侍童明白他的意思,從身上拿出一個瓷瓶交給展誌超,琥偌吩咐道:“這藥無色無味,想辦法放進他的食物裏,中毒者不出半日便會暴斃而死。”
未等展誌超回應,裏屋傳來一聲輕響,琥偌眼臉一動,像發現獵物一般看著裏屋,眼中似笑非笑,“看來我們的客人受驚了。”站起身來到裏屋,打開門,看著一臉蒼白的上官琰。
“你醒了?身體可有不適?”琥偌站在門外問道,展誌超在開門之前就已離開,上官琰看著琥偌的眼睛,漆黑的眸子清澈明亮,他臉色蒼白,氣息有些不平,顫聲問道:“你剛剛說要殺誰?”
“上官麟。”琥偌平靜地說出名字。
上官琰身體一顫,厲聲說道:“不許你碰他。”
“哦!”琥偌有趣地看著他,“他的母親不是殺了你母親嗎?現在我幫你報仇,你該感謝我才是。”
“這不關你的事,不許傷害我弟弟。”上官琰不予理睬徑直說道。
琥偌看他一眼,眼珠轉了轉,“我可以放了上官麟,但是我從來都不做虧本的買賣。”
“你想做什麼?”上官琰一臉不懼地回視著他,溫和的臉龐難得地顯出倔強的神情。
琥偌微微笑著,一雙琉璃色的眼眸望著上官琰,一字一句地說:“你替他喝了那毒藥,我就放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