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不是已死了一次麼？”趙瑞熙忽然執著她的手。眉目沉穩堅定，“不是我救了你回來麼？現在，你的命是我的，你的人，也自然是我的！”
    小白猛地抽出手，覺得他的手是這麼灼熱，讓她有種錯覺自己仿佛被燙傷了。
    趙瑞熙此時又是湊近她，在她耳邊說：“為自己活著吧，小白。不由自主的人是最可悲的。”
    小白頓時不能言語，似乎自由，真的是她這一輩子都得不到的東西。
    怔忡無語間，街角轉彎處忽然傳來了喧鬧聲，“哇！邊甲幫鐵劍門遭遇滅門了，無一人生還啊！”喧鬧的聲音紛紛揚揚起來，早晨的清淨蕩然無存。
    趙瑞熙與小白一愕，下意識的站了起來，小白剛想提氣飛簷走，趙瑞熙已經是一手攬著她的腰向上方一躍。小白怔住，趙瑞熙說：“你的身子帶毒未清，還是不要貿然運氣吧。”
    小白別過頭去，不說什麼。
    在屋簷上方走動，非常容易就見到了繁鬧的雷州城內人群湧動的聚集處，趙瑞熙幾個縱身，便躍到了一間豪華宅邸前，濃重的血腥惡臭在其內散發出來，想要看熱鬧的群眾們因為官差的封鎖，入門無果，正在圍著竊竊私語。
    “聽說是江湖上的人做的，一招滅口，狠狠的手段！”
    “大門大派吧！”
    “當然，小門小派怎麼會有如此能耐！”
    趙瑞熙抱著小白一躍，輕輕落下，人群中引起一陣喧嘩，捕快們一見來了人，都驚叫了一聲，看起來像是捕頭的人立刻衝上前。
    “什麼人？”
    趙瑞熙伸手一點他的穴道一手放開小白從腰間抽出一個令牌。“閑雜人等給我避開去。”
    本想說這個小子怎麼這麼囂張的捕頭一見到那個金燦燦的令牌上麵赫然寫著“監察使”，隸書的文字溫潤得氣派非凡，讓他不得不恭敬起來。“小人參見大人。”
    “本官要辦事，閑雜人等摒除之！”說罷也不等人答應，扯著小白便從那已經被人踢破的大門走進中庭。
    一進門，彷如進入地獄修羅場般景象可怖，那已經不是謀殺可以訴說的罪行了。大大小小的人無論老少婦孺，皆被一一殺盡。滅絕人性至極端的是，無一全屍。
    肢體破碎一地讓小白這個見慣刀光劍影的人都於心不忍。
    有生生將心髒從身體裏剜出來的……
    有四肢被狠狠從身體上扯下來的……
    一刀削頭已是最仁慈的死法。
    俯下身去，小白抬起一個怒目圓睜的頭，撬開他的嘴巴，裏麵空蕩蕩一片，連舌頭都沒有了……
    她將這人放下，抬起頭時恰好對上趙瑞熙木無表情的臉。
    “怎麼了？”
    “太殘忍了。”即使是江湖上名號為“濺血無淚”的自己，也不能苟同這種虐殺弱小的行為。絕天閣的殺手並不濫殺無辜，一刀一劍的使出都為不得不。她手中染過不少血，殺過不少人，從來都是一招斃命，不給人疼痛的感覺。
    這是她覺得作為一個人應該保留的底線。
    趙瑞熙仿佛知道了她覺察到了些什麼，隻是笑了笑。“舌頭全都沒有了麼？”
    小白點了點頭。
    都是預謀好的。定然是一群高手來襲，在此間大宅眾人沉睡在甜夢中的時候，到來，點了穴道，然後一根一根舌頭割去。發不出聲音的人在這裏被虐殺，周圍的人也是毫無所覺，然後……
    挑了這麼一個時機來踢破大門，將這裏的慘狀供之於眾，這麼惡毒的手段，是要引起民怨麼？
    挑起風波？
    趙瑞熙緊握著手，眉頭跳動著，首次在他的身上散發著這麼讓人不敢麵對的怒火。
    小白看著他，有些不知所措。
    “你又不認識他們……”她想出言安慰的，卻從來不懂要如何安慰一個人，開了口，才知道這些話像是說不得。
    趙瑞熙竟然也是明白，隻朝她一笑。
    “雖然不認識，總歸是人。總歸是本應好好活著的人。”說罷這句話他走進了屋內，府邸很大卻隻有大門中庭布滿堆疊起來的肢體，故意將哪裏弄成屠殺場麼？這又是哪裏的，哪門哪派的手法？
    小白跟著他走，四處瀏覽的目光在觸及到某一種暗器的時候，深深地倒抽了一口氣。
    趙瑞熙聽得，一轉步子，回過身來看她。卻見她倉皇的神色是一閃而過，然後歸於佯裝出來的平靜，隻擰了擰眉，並沒說破。然後順著她遊弋的目光搜尋了過去。
    大廳中央的朱紅柱子上，刻著小小的一個印記。
    鷹。
    鷹擊明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