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逐風實在是很溫順，碧華根本不需要甩鞭，它便能了解碧華的心思，讓他大為感動。沒過一會兒，清恩帝便差趙冉來叫碧華回去了，留下眾兒女在馬場不知做何感想。
    祈天嵐看著一旁還是有些呆呆的祈天彥，眼睛閃了閃，突然笑起來：“小九，我都不知道你原來和皇叔關係那麼好，我還道，我們中是大姐與皇叔最為交好的，”他一把抓起祈天彥的手腕，“來，給哥哥瞧瞧，皇叔送了你什麼好東西。”
    祈天彥伸手欲阻攔，衣袖卻已經被被扯了下去，少年並不纖細的手腕上，是與碧華發環如出一轍的碧玉材質的鐲子，晶瑩剔透，仿佛裏麵存在著玉漿在緩緩流動，暈染著淡淡光輝，散發出跟碧華身上相同的清新令人舒適的氣息，不似凡物，與其它珍品寶石簡直雲泥之別。
    “喲，”祈天嵐要笑不笑問，“不知皇叔可也送了大姐？”他放下了祈天彥的手腕，又轉身，“那四哥呢？”
    其他跟清恩帝共乘過一輛馬車的人，一眼便能認出它的材質，清恩帝發間有兩隻都是碧華送的發簪，一隻是那柄能說話的凝心劍，另外一隻便是與這鐲子質地相同的的碧玉蓮花的簪子。他們並不知道，清恩帝的發簪便是傳說中東祈的護國聖蓮。因為清恩帝隻在朝堂上淡淡的說了句：“護國聖物碧玉蓮花已認朕為主，以後關於聖蓮之事，便不勞眾卿費心了。”便以此一句話，堵了悠悠眾口，誰也沒有膽子再問，認了主的聖蓮去了哪裏，更不會猜到它已經縮成那麼小，還被明目張膽的當作發簪戴在身上。但是即使如此，碧華送給祈天彥和清恩帝相同的東西，對其他人的衝擊也還是不小的，畢竟，他們都知道，碧華和祈天彥實際上並沒有什麼來往。
    小宮女珠兒睜大了雙眼，圓圓的臉寫滿了不解，看著這些沉默不語的人，天溪卻突然冷哼：“老八，收起你那些心思，放在這裏，你還不夠看。”
    “我自然比不上大姐的，”祈天嵐雲淡風輕的一笑，“大姐守在宮中這麼多年不嫁，也未能讓父皇看上一眼，現如今搭上了皇叔，不知道是不是端華皇後在天之靈，幫上了大姐？”
    天溪一張臉冷得要結冰，指甲都掐進手心，祈天穆卻突然出聲：“小孩子亂說話，天溪你不要放在心上。”
    “這都幹什麼呢，”祈天域挑著眉笑笑，“都是自家兄弟，皇叔送給小九禮物也是理所應當的，誰讓他快過生辰了，又年齡最小呢。”說完揉了揉祈天彥的頭，“改明兒，我也送點什麼給小九。”
    天溪臉色這才好看了些，祈天睿看著一眾人在一邊勾心鬥角，抱著肩挑著英挺張揚的眉在一旁嘲諷道，“能在這吵起來，誰的心思都不夠看，說不準父皇全都知道，現如今正琢磨著怎麼收拾……”
    “陛下派奴才來傳旨，”趙冉冒著冷汗打斷了祈天睿的話，“傳陛下口諭：患從口入，禍從口出。”
    馬場上頓時便有人慘白了一張臉，祈天彥淡淡地說：“勞煩趙總管跑這一趟了。”
    祈天域看著站在一旁涼涼的一副事不關己表情的祈天睿，無奈的歎道：“天睿，我現在發現，”他揉了揉額頭，“你果然是烏鴉嘴。”
    次日，便是去行宮的日子，碧華歡歡喜喜的收拾著東西，托滿臉冷酷卻不可抑製的帶著扭曲的蒼乙留在宮中照顧好攀爬在柳樹上的小食的本體，然後就拖家帶口開開心心地上了寬大豪華的馬車。這次去碧華的行宮並沒有多少人，也就隻有清恩帝的眾兒女和白然再加上他不請自來的兩位師傅。其它的大臣世家子弟會在兩日後直接去圍場，並不與他們同行。
    碧華對於天溪和天彥的話似乎毫不介意，從馬場回來後也不問起，甚至從來沒有問過關於清恩帝的妃嬪們的一切，清恩帝看著這樣仿佛什麼都無所謂的少年，心中難免的生出幾分無力感，碧華對祈天彥說的話還曆曆在目，他甚至還送給天彥精血所化的鐲子，清恩帝甚至懷疑有一天少年是不是也會這樣乖乖的跟別人在一起。他扣在碧華腰間的手緊了緊，輕聲問道：“碧華，你有沒有事情想要問朕？”
    碧華正看著白歆墨墨還有小食下跳棋，聽了清恩帝的話有些奇怪，隨即眼睛忽閃忽閃地問：“我們什麼時候能到？”
    清恩帝心中無奈，把他抱得更近一些，吻了吻那雙閃亮的眼睛：“快了。”這種感覺是奇怪的，對於愛人並不關心或者在意自己以前的事，不論是誰大概心中會產生疑問，但是碧華跟清恩帝都太過尊重對方，一個不會去問，另一個就認為對方不在意，也不會去說。尤其是清恩帝，他對於碧華從那天開始便聽不見一直存有愧疚和自責，對這個他都疼到骨子裏的少年連碰觸都帶著小心翼翼，從不敢越雷池一步，至今都停留在偶爾溫柔繾綣的吻上。
    作為一個從少年時期就殺伐決斷的皇帝，這也許是好笑的，但是對於踏上了修真一途的清恩帝來說，他與少年相伴的時間會是無盡的，他不願意在他們最親密的時候，少年還一個人在無聲的世界裏彷徨掙紮，聽不到自己。為了這個美好的占據了他全部思想的少年，他願意等，等到少年能重新聽見他的聲音，等到他們完全的親密無間。
    清恩帝正低頭注視著懷中少年，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馬車的門簾便被挑開，兩個人如風一般飄了進來，他連頭都沒抬，淡淡地問：“二位師傅今日又所為何事？”
    “自然還是為了我們兒子。”即優雅又略帶痞氣的白涘炎笑笑，“乖兒子想不想跟我回翼連山看看？”
    “翼連山？”白歆倏地抬起頭，“啊啊啊，可以回家啦！”
    清恩帝神色莫測地抬起頭，雙眼不辨喜怒地盯著白涘炎：“翼連山？那裏什麼時候允許外人進出了？二位師傅可從不會說謊。”
    “我兒子怎麼能算是外人？！”白涘炎瞪大雙眼，“更何況……”
    洛痕一抬手，阻止了白涘炎下麵的話：“還是說實話吧。”
    “我就說不要聽十三叔的吧！”白涘炎翻了個白眼，“還不是聽小然糊裏糊塗的說了一堆又是怨靈又是厲鬼的，還有什麼靈氣，最後十三叔拍板，讓兒子跟我們回去。”他滿臉期待的問碧華，“兒子願不願意跟我們回去？”
    碧華覺得奇怪也好笑，彎了彎眸子問：“翼連山是什麼地方？而且，二位師傅剛才為什麼不直說呢？”
    “不要叫師傅，要叫爹，”白涘炎不滿的瞥了撇嘴，洛痕在一旁點頭道：“是十三叔讓涘炎這麼說的，族長的話可不能不聽。”
    “真的真的，”白歆插嘴，仿佛心有餘悸，“十三太爺爺可凶了。”
    清恩帝皺眉道：“外公讓碧華回去？”
    “外公？”碧華驚訝，“若淵你……”
    清恩帝好笑的吻了吻碧華的額頭：“朕沒告訴你麼？朕的母妃也姓白。”
    碧華瞪大雙眼，最後喃喃道：“白家的人好多……”
    白涘炎擺擺手：“不多不多，沒剩幾個啦，況且，”他眼睛忽閃忽閃的看著清恩帝，“若淵不想念你的聖獸嗎？小東西可是挺想你的喲。”
    清恩帝想起了那團毛茸茸頭頂著長角，呼扇著翅膀，小老頭一樣的聖獸，冷哼一聲：“它想朕？它是廢話多了沒人聽吧。”
    白涘炎揉了揉鼻子：“不管怎麼說，你外公發話了，讓我們帶著兒子回去。”
    洛痕點頭：“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趙冉翻了個白眼：敢情這兩個缺根筋的世外高人，是來搶人的？
    清恩帝頓時冷了一張臉：“今天？要麼就等在一個月祭天大典之後朕帶著碧華一起去，要麼現在就傳信告訴外公，朕不準碧華去，二十七舅父你看著辦吧！”
    “唉，”白涘炎頓時歎氣，“若淵每次叫我舅父都沒好事。”
    碧華看著他們也覺得好笑，其實清恩帝的兩個師傅看起來還是很親切的，但是，他突然覺得有些奇怪：“翼連山在哪裏？為什麼不許外人去？”
    清恩帝歎了口氣道；“翼連山實際上是群山，並不為世人所知。而翼連群山之中，有東祈的聖獸山。碧華可聽說過聖獸？”
    碧華點點頭，他記得看過史籍上麵說，隻有收服聖獸的皇族才會被承認，但是皇族對於聖獸都諱莫如深，沒有什麼詳細記載，他也沒看到清恩帝身邊有什麼所謂的聖獸，便一直以為那個是並不存在的。
    “翼連群山除了有白家人帶路，誰都無法進入。白家便是聖獸山的守護家族，已經存在了數萬年了。”清恩帝繼續解釋道。
    “不是說東祈建國才千年嗎？”碧華好奇地問。
    “聖獸和白家是一直便存在的，至於和東祈的關係，大概是前國師用了什麼辦法才讓聖獸承認東祈皇族的吧。”清恩帝吻了吻碧華的額頭，歎道：“朕原本也並不清楚為什麼外人進不了翼連群山，現在看起來，大約是有人在外圍設了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