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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華愣愣的站起來，撿起了那幅畫，畫中的少女美麗而溫婉。他微扭頭便看到清恩帝神色莫測站在身邊，碧華笑了笑，卷起畫遞給清恩帝：“這是若淵的心愛之人麼？似乎有些眼熟。”
    清恩帝看著少年的笑臉，心中不知是苦澀還是失望，他歎了口氣：“這是天溪的母妃。”
    清恩帝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碧華也不介意：“怪不得我覺得好像在哪見過，原來是天溪的母親，她們很像。”碧華記起天溪曾說過沒有見過她的母妃，又見清恩帝神色不豫，心中便明白她大約已經不在人世了。他見清恩帝的表情看起來似乎有些苦澀，便有些怪自己行為有些魯莽，踩了清恩帝珍藏的畫不說還令他想起傷心的事。碧華低下頭，有些難過：“對不起，若淵。”
    清恩帝大約猜到碧華心裏在想什麼了，他無奈的歎道：“碧華永遠都不需要對朕說對不起，況且朕……”
    “哼！”清恩帝話還未說完，便被一個冷哼聲打斷。清恩帝驚訝的看著碧華，卻見他也瞪大碧綠的雙眸，顯得異常驚訝。他立刻把把碧華拉到懷裏護起來，冷聲喝道：“誰？！”
    “哼！”那個聲音繼續道，“吸了那麼多靈力，你一個金丹期的小子竟然沒死，還修成了元嬰？！”
    碧華驚訝的順著聲音的來源看去——那正是清恩帝剛收服的本命飛劍。清恩帝顯然也發現了，他皺著眉問：“你是劍劍靈？劍靈可不是這麼容易就會產生的。”劍靈往往需要浸染大量鮮血並經過漫長的歲月才會產生，一把剛煉成的飛劍是不可能產生劍靈的，即使它吸收了大量的靈氣。
    “你還敢問我！”那個聲音突然憤怒起來，“問你懷裏那個傻小子！有那麼練飛劍的麼！寒冰玄鐵加饕餮齒煉製的飛劍已經是在仙界都難求的了，他還敢加進青龍鱗！這就算了，他還把養魂晶當增幅石用！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你他媽的煉飛劍就煉好了！你加什麼噬魂石！啊？你加噬魂石幹什麼！”那個聲音聽上去異常憤怒，顯得有些語無倫次，連清恩帝手裏的劍身都抖了起來。
    清恩帝驚訝的看著懷裏的碧華，卻見少年顯得有些無措，對著飛劍小聲的說：“原來那塊藍色的晶石不是增幅石…可是，我，我並沒有加什麼噬魂石…”
    “你還敢說沒有！”飛劍發出來的聲音極其憤怒，差不多能將鼓膜震破了，“這把破劍快煉成的時候你的手鬆了！你好好的手鬆什麼！你手不鬆能把噬魂石吸進去嗎？！你這個白癡！”
    碧華這才想起來那時他突然心痛，手便一鬆，飛劍的確是將什麼東西吸了進去，可是他根本不知道什麼是噬魂石，也沒見過相關記載。碧華抬起頭，顯得有些抱歉的看著清恩帝：“對不起，若淵。”
    清恩帝露出一個安慰性的微笑：“碧華，朕剛說過，不要對朕說對不起。況且，碧華根本沒做錯什麼。”然後低頭對著手中的飛劍道，“這噬魂石是什麼？跟你又有什麼關係？”
    “你們……”那個聲音似乎有些無奈，“噬魂石乃魔界至寶，可以吞噬魂魄，被吞噬的靈魂會被困在其中慢慢喪失記憶理智情感甚至本能，最後什麼都不剩，隻能消散……”
    碧華微皺眉：“那麼你是……”
    “我當然也是被噬魂石困住的靈魂，”那個聲音帶著點苦笑，“我已經不記得被困在噬魂石中多久了，隻記得被困之時，我的修為大概是極高的，我不想像其他靈魂那樣被噬魂石消融掉，便試圖跟噬魂石融合在一起，隻有這樣我的靈魂才能夠不消散。”
    那個聲音頓了頓，歎了口氣，繼續道：“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應該是很久很久了，我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了，隻剩下一個念頭，一定要跟噬魂石融合在一起。結果就快成功的時候，噬魂石就被煉進了飛劍裏。”
    碧華聽了有些內疚，輕聲說到：“對不起，噬魂石被煉到飛劍裏，你會怎麼樣？”
    那個靈魂似乎愣了愣，然後竟笑了：“你這個娃娃倒也有趣，得了一把極品飛劍沒有高興，還要內疚？”他歎了口氣，“罷了罷了，其實噬魂石被煉進飛劍，我本也不會怎樣，但是你竟然又在劍身裏欠了養魂晶。唉，養魂晶是仙界至寶，哪怕隻餘一縷神識，在養魂晶裏養能夠使靈魂重生。可你這個娃娃卻把他們融到了一起，這樣一來，你這飛劍成了既能噬魂又能養魂的神器，我便隻能被封在這劍中與它融合成為劍靈了。”
    碧華疑惑的看了眼清恩帝，清恩帝明白他心中所想，沉聲問道：“這樣似乎對你沒什麼不好，你又何須如此憤怒。”
    “哼！”那個聲音又冷哼，“我本來馬上便可以與噬魂石融合成功，化成人形！現在卻要被封入劍中，成為劍靈！如此便也就罷了，現在卻要認你為主，與你同生共死，我本可以逍遙自在，現在卻要處處聽命於你！難道我還要高興？！”
    “原來你是不願意認若淵為主。”碧華總算有些明白了。
    清恩帝卻不屑道：“要怪也隻能怪你技不如人，不然你也不會落到被困在噬魂石裏的下場。”突然又好似想起了什麼般，聲音狠厲無情“這麼說，這飛劍認主時的異常是你所為？你想殺了朕？”
    碧華心中一驚，他方才忘記了飛劍認主時那不正常的現象，若不是當時碧華用玉把禦書房內殿罩住，可能屋頂都被颶風吹散了。隻是周圍的靈氣就能形成那麼大的颶風，可見清恩帝吸收轉化靈氣時是如何凶險。碧華驚訝：難道他剛才是真的想殺了若淵？
    “自私利己乃天性！我就算殺了你也無可厚非！你難道認為自己是什麼好人？你若與我同種處境，持劍之人怕是早就魂飛魄散了！”
    清恩帝心中也明白，若是換作自己，他恐怕會比現在的這個劍靈更加絕情，即使同歸於盡，也斷不會讓持劍的人還活著控製自己。他不由勾唇一笑：“說的也是，怪也隻能怪你技不如人，殺不了朕。”
    “你！”那劍靈氣竭，卻對碧華說道，“你這個小娃娃這麼單純善良，怎麼就沒長腦子！煉飛劍煉成這樣也就罷了，難道他這種人值得你真心相待嗎？我被困於噬魂石中，理智早就被吞噬殆盡，靈魂也所剩無幾，當時想至他於死地不過是本能使之。幸而吸收了大量的靈氣，將靈魂養回來幾分，不然，他現在是否能站在這裏還難說呢！而他呢，他本性就是如此！”
    碧華怔住，正欲反駁，卻聽清恩帝大笑起來：“不錯，朕的確本性如此，自私利己乃天性，你說的也不錯，但是，”他突然正色道，“朕即使魂飛魄散，也永遠不會傷害碧華。”
    碧華呆呆愣住，腦中空白一片，隻是看著清恩帝幽深專注的雙眸中映的是自己的樣子。
    劍靈似乎也愣住了，最後歎道：“其實說到底，我還是應該感謝你的，小娃娃。若不是你，我就算跟噬魂石融合在一起，也不過是個沒有理智隻剩下本能的殘缺靈魂罷了，如今雖然成了劍靈，卻是個真正完整的靈魂。但是，”他突然大聲起來，“你為什麼要把飛劍送他？我剛才感覺到，他的靈力跟你的同源，他能源源不斷的轉化靈氣也是你的緣故吧？！你怎麼能，怎麼能把飛劍送給這種人呢！即使是認你這個沒什麼腦子的小娃娃為主，也比認這個人強啊！”
    碧華驚訝，隨即覺得好笑，清恩帝卻嗤笑：“朕方才想起來還未給飛劍取名，碧華以為‘如花’二字如何？”
    “你敢！”劍靈怒喝。
    “那你就閉上嘴，不要擾到碧華。”清恩帝淡淡道。
    碧華覺得好笑，這個劍靈也是個本性不壞的人，大約是一直高傲，肯定不會接受這種名字。碧華拉了下清恩帝的衣袖：“若淵還是為他取個名字吧。”劍靈有了名字，才算完整。
    清恩帝看著少年溫柔美麗的麵容，笑了笑：“那便叫做凝心吧。”凝聚了碧華的心意。
    劍靈又冷哼，看清恩帝的模樣，應該是早就取好了名字。他氣清恩帝威脅他閉嘴，卻也不敢再造次，認了主的劍靈，即使是主人耗損功力把劍溶掉，劍靈也是不能反抗的。
    清恩帝手一揮，把凝心劍變做和碧玉蓮花發簪一般大小，插到發間跟碧玉蓮花一起做發簪用了。普通武修之人的飛劍是養在丹田的，可以更好的與主人的靈力融合，並吸收靈氣，但是清恩帝擁有具有無限靈氣的碧玉蓮花，飛劍跟同樣認了他為主的碧玉蓮花在一起，能更好的吸收靈氣。
    現在已經該叫凝心的劍靈遭到被當作發簪的命運，正欲發作，卻突然“咦”了一聲，他奇怪問道：“這朵蓮花便是你的靈氣之源？似乎跟小娃娃體內的是一樣的，難道是小娃娃的精血？他連這個都送給你了？怪不得……”
    清恩帝正欲問他奇怪什麼，就聽到外麵傳來趙冉的聲音：“陛下，您的壽筵已經拖了有一會兒了，各宮娘娘，王公大臣們都候著呢。”
    碧華收了蓮莖，看了看周圍七零八落的書櫃，和堆得滿地的書頁，覺得蔣遊要是看到了，大概會哭的。
    無奈的歎了口氣後，碧華才發覺自己的手中還拿著那幅天溪母親的畫卷。他不禁想知道清恩帝被劍靈凝心打斷時的“況且”之後，想說的究竟是什麼。
    牽著碧華手走出去的清恩帝，拿過碧華手中的畫給了趙冉，碧華想知道的那句話，大概是沒有機會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