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現在正值十月初旬，天氣開始發寒，因為涯住的後院是落居在山腰處，溫度比平地更冷。
    懷了孕，涯每日都得固定運動才行，即使是在他最痛恨的冷天裏還是堅持繞庭院走三圈。有時候墨溪斷會陪他一起走，有時候他也會在屋裏準備好熱的薑湯給他運動回去後去去寒，這般無微不至的照顧，說涯沒感動是騙人的，但是他卻依舊冷然麵對他的殷勤。
    溫暖，是會讓人沉溺的沼，一但下沉了就沒有再次出來的機會。。。。。。
    看著花圃裏綻放的華媞花，花色是白底紅紋的雙花紋，聽說是很稀有的花種。花形像牡丹，而純白的花底被豔紅的花紋包裹，像是燃燒的火焰，然後，被燃燒殆盡般。。。。。
    涯摘了一朵，濃鬱卻不刺鼻的香味竄入鼻腔，味道甚是好聞。
    涯的灰瞳裏有了迷惘。。。。。。
    華媞花的花意：虛幻的愛。
    自從荒無晝說了那番話後，三人再也沒有強迫他，他們是為了他好？還是因為孩子？
    涯不太明白，或著說是他不想明白，他們要的是什麼？
    他被傷害過太多次了，不敢再相信了。人是會學乖的，何況他被狠狠傷過那麼多次了，早就該大澈大悟，可是。。。。。。
    他不懂，是他們改變了，還是這又是另一次的傷害。。。。。。。
    看著華媞花，涯站在他最厭惡的冷天裏，希望冰涼的溫度可以給他答案。
    ◇◇◇◇◇◇◇
    「扣!扣!」墨溪斷推開古樸的木門，撲鼻的是頂級的冷精魄，清香溫潤的味道，但即使是這樣也依然掩不住濃烈的焦肉味。
    「找吾何事？」埋頭於桌案上的白發男子淡道，鮮紅的眼未離開書本過。
    「荒無晝，告訴我，關於涯的過去。」墨溪斷站在他麵前，大海般藍的眼注視著他。
    豔紅的眼依舊沒抬起，用平淡到沒有起伏的調語說「這不用你管，你隻要在吾不在時保護涯即可。」
    「啪!」案上的書被猛的丟在角落。
    荒無晝抬頭「墨溪斷，別惹吾」
    「我隻想知道涯的身世」藍眼無畏紅瞳，久違的殺意湧上，兩人互盯著對方。白色的發在飄，紅瞳裏流過金光；機械手臂喀喀作響，麵具上的綴飾敲打一塊發出清脆的聲音。
    啪啪的翻書聲因狂亂的氣場作響，燃著冷精魄的焰苗強烈的抖動，忽暗忽滅的焰光映著兩人的臉，誰也沒開口就著麼互瞪著對方。
    良久，直到冷精魄熄了，焰光消失，從窗口灑進溫和的陽光在冷天裏意外的溫暖。
    「你為什麼這麼想知道涯的過去？」荒無晝問了，雪發不再喧囂，焰紅似火的眼看著眼前的人，他有一雙堅決的眼神，這是他所不懂得感情。
    「因為，我也是涯的男人，我有權知道他的一切。之前我因他而重生，現在，我要因他而活。」擲地有聲、字字清楚的宛如一種宣示般，蔚藍的眼裏藏著堅定和毅然。
    內心那道冰冷的牆被狠狠的敲了一下。
    有些事是在重擊後才會頓悟，而有些感情則是在刺激後才會被發現和麵對。
    微尖的指甲刺破了肌膚，沉澱已久的情愫終於從心底湧上。。。。。。
    『涯。。。。』
    『涯。。。。。。。。』
    恍如走馬燈般的畫麵從腦海閃過，每一張都有涯的身影。。。。。。。
    「涯。。。為何你能影響我至此。。。」
    他低喃，俊美無濤的臉上劃出一抹魅惑的笑。
    「哈哈哈。。。。」低沉沙啞的嗓子，笑著。寬大白皙的手摀著臉，像看見極為可笑的事情，荒蕪晝止不住的狂笑，歇斯底裏的。。。。。。
    「我。。應。。。是天下的霸主，沒有人可以影響我的。。。哈哈。。」
    墨溪斷也靜靜看著笑的瘋狂的荒無晝，這名自尊心極強的男人，嘴角也劃出一抹笑，用悅耳的聲音緩緩說道：「原來你還看不清啊!真是膽小。」語罷，得不到答案，也無意留下的他轉身就走。
    他對一個膽小鬼沒話好說。
    聞言，笑停止了，荒無晝冷看著墨溪斷的背影，臉十分陰沉。
    門關前。。。。。。
    「他是來自天墨族的奴隸，沒有人知道他的出生，除非他親口說出。」
    暗金色麵具下的嘴角微勾，伴著清脆的撞擊聲遠去，留了一名俊美高傲的男子在藏書房裏沉默思索。
    走回了小屋，卻見涯孤身佇立在花圃前，穿得很單薄。
    有一種摸不到的透明朦朧感。。。。。。。。
    墨溪斷心一緊，笑著開口。
    「涯，你怎麼不進屋裏，天氣可冷了」他把身上的裘衣往涯身上披。後者則躲避他隨之而來的騷擾魔掌，隨手將手裏的花捏碎拋下，一個轉身掙脫了他的懷抱後頭也不回的往房子走。
    看著掉落下的紅白花瓣，他撿起一辦花瓣，清香染上手指。
    「華緹花。。。。。。涯，你就這麼不敢相信我們？」眼裏閃過複雜的情緒，墨溪斷抬頭往令他魂牽夢係的身影看去，正巧他走進屋內，半開著門卻轉過身用一種『你怎還不進門』的疑惑和不耐煩眼神看向他。
    墨溪斷開心的笑了，拋下了殘破花瓣快步走向他。
    『我知道的，你對我們還是有在乎的。』他心底默想。
    ◇◇◇◇◇◇◇
    深夜了，遠在微燕山的嚴淩楓正秉燭看著稍早傳來的公文。戰況很吃緊，冷豔宮為了消耗聯軍的勢力及士氣，手段還真的是層出不窮，上至暗殺門派首領，下至在夥食裏放瀉藥，無所不用其極，隻要能讓聯軍戰力下降就是方法。而冷豔宮所派出來暗殺行刺的人多半是易容術極高且都是受過極為嚴格的訓練，隻要一被逮到就立即服毒自盡，完全不給聯軍一點用刑招供的機會。
    來到冷豔宮要地不僅不得其門而入，還被敵人玩弄於手掌之間，這種心情對一直以來高傲的門派首領而言根本就是恥辱，尤其是對嚴淩楓，就好比狠狠甩他一巴掌。
    嚴淩楓冷顏看著公文，上頭墨色的字寫著又是哪裏的門派遭下毒，死傷多少，又或著是哪為重要人士慘遭殺害並曝屍於野外、再來才是每日必報的冷豔宮最近動向。
    他愈看臉色是愈冷。久攻不入，對聯軍乃不利，尤其在這開始發寒的季節。
    不是他嚴淩楓沒有法子，而是冷豔宮的人行蹤不定，難以捉摸，又常以美色惑人，十分難抓。所有的辦法都在成功前被識破。
    燒了公文，被情勢漲了滿腦子的嚴淩楓走出了臨時搭起來的木房，仰望星鬥的夜讓他想起了住在山腰小房裏的男人，灰色的長發、平凡卻讓人有種移不開眼的相貌、總是冰冷無情的眸子、冷漠的氣息。。。。。。
    冷風吹起不短的墨發，紫色的眼瞳意外的有了渴望。
    他想見見他、他想抱抱他、他想親吻他、他想。。。。要他。
    嚴淩楓這才發現，他對那個男人竟然有這麼深切的思念和眷戀。。。。。。
    他拿起藏在暗袋裏的錦囊，簡單的紫色素麵卻是用上等布料所織成，簡樸、耐用，這是他母親唯一留給他的遺物。他抽出裏頭的東西，是一束灰色夾雜墨發的發編。。。。。。。
    這是他在男人睡覺時鬼使神差般偷偷剪下的，等到回神後，一束象征夫妻的結發已然在手裏。之後，他就天天帶著它。。。。。。。。。
    望著它，嚴淩楓看得出神。
    黑夜的天很冷，一名男子倏然出現在嚴淩楓幾身外。
    「閣主，信。」一身黑衣，看不清容貌的男子遞了一封信。
    「誰寫的？」
    「是從陰煙穀傳來的」(就是涯住的地方)
    接過了信，以為是墨溪斷寫的，但張開了白紙，嚴淩楓臉色一凜，十分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