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1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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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年紀稍長的男子對著那襲白袍恭身做出了一個“請”的動作,說:“皇上,這邊請!”男子目光依依不舍的從柳筱嵐身上移開,隨口便問:“那個綠衣女子是誰啊?”
“她是長安城首富柳亦昇的女兒,柳筱嵐。隻因她與蓉兒感情不錯,所以就經常到府上來玩。”
“哦。”
花園中正起舞的兩個少女,其中一個突然不耐煩地喊道:“不跳了!不跳了!真是麻煩死了!”她大踏步的走到亭中,完全沒有了剛才的嫻靜形象。
柳筱嵐也隨即停下,安靜地坐下,雙眼遠遠望著池塘內一朵剛盛開的蓮花出神。李蓉突然想到了什麼,說:“我堂堂親王府千金,說話算話,剛才說要告訴你個秘密,就一定會告訴你。”
“什麼秘密?”
“你想聽什麼秘密,我都可以告訴你。”
“既然是秘密,還是不說的好,說了就不是秘密了。”
“別這樣啊筱嵐姐,剛才咱們說好的!”
“那你說吧!”
李蓉一臉的神秘,輕輕靠近了柳筱嵐,輕聲道:“知道嗎?我皇兄今天要來我家,不知道現在到了沒有。”
“這樣啊。”
“你怎麼能這麼不為所動呢!”李蓉一臉的委屈。
“這有什麼?”
“他可是皇帝!天子!這長安城的百姓能有幾個可以真正見到皇帝的龍顏,姐姐你今天到我家來,真是挑對了時間呢!”
柳筱嵐沒有回應,但隱約中卻有種不安。
柳園內,一片安詳。柳筱嵐和晴月一進門,一個身著錦緞的老者就對著晴月責備道:“你這個臭丫頭,大白天的又帶小姐跑到哪裏去了?知不知道外麵有多危險!你們兩個弱女子,萬一碰到壞人怎麼辦?”
晴月一臉的惶恐和委屈,都快哭了出來,跪在地上:“老爺,晴月知道錯了,晴月甘願受罰。”
“爹!不就是去了趟彭王府嘛!您幹嘛那麼認真,又不是第一次去了。”柳筱嵐知道他這招指桑罵槐是心疼女兒,舍不得罵,結果害的晴月在旁邊跟著受累。
“哎喲!我的好女兒啊!難道你沒聽說今天皇上要去彭王府嗎?”
“嗯。”
“那,見到皇上了嗎?”他的氣都懸在了嗓子口。
“皇上是天子,豈能容我等凡人隨便見呢!”
柳亦昇聽後,心中的石頭落了一大截,輕輕舒了口氣,說:“不過這幾天,你還是不要去彭王府的好。萬一要是讓皇上見到你,可……可就麻煩了。”他可是知道,像柳筱嵐這樣天生麗質,如今又是個花季年齡,若是被召進皇宮,就等於進了墳墓。
“爹,沒那麼嚴重吧!”她轉身和晴月進了自己的房間,“啪”地關上房門,留柳亦昇一人在門外幹著急,他來回不斷地踱著步子,說道:“我的傻孩子,你怎麼能懂這世間的險惡!”
突然,門開了,從內走出兩個英姿颯爽,風度翩翩的公子。柳亦昇愣了愣,問:“嵐兒,你怎麼穿成這樣?”
“爹,我有事要出去一下。這不是為了讓您放心才穿成這樣的啊!”說完,她莞爾一笑。隻這一笑,似乎整個世界的美都黯然失色。
柳亦昇頓時怔住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當他回過神時,卻發現身旁已空無一人。
“唉!這丫頭真是越大越像她娘了!”在一陣惋惜與無奈之中,他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回廊內。
***
出了宅邸,柳筱嵐主仆二人漫步於人來人往熱鬧非凡的街市。柳筱嵐一副富家公子哥的樣子,那一張清麗而俊俏的容顏,早已引得街市上眾多女子紛紛側目,口中無不有對這位“美男子”外貌的稱讚之語。
晴月一副小廝樣跟在柳筱嵐身側,偷偷斜目望了下周圍那群芳心四起、雙目呆滯的人們,心下竊笑,便在柳筱嵐耳邊悄聲道:“小姐,你看那些眼神。雖說以前這種情況也不少見,但能被女子這般瞧著,小姐應當也是第一次吧!”
“嗯?”柳筱嵐倒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手中合了扇子就在她頭上輕敲了下,“你剛才叫我什麼?”
“啊!……少爺!嗬嗬……”
柳筱嵐無奈地搖了搖頭。晴月一直凝神注視著柳筱嵐的側麵,一時竟看得癡呆,心下暗想:若我家小姐當初投胎為男兒身真真比那潘安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柳筱嵐半天不見晴月跟上,心下疑惑,便轉身見她仍呆立在那,兩眼無神,卻不知究竟在想著什麼。於是輕喚了她兩聲後,方才醒悟過來。
不多時,她們兩人走至城北門,忽見此地沒見到自己想找的人,心中未免有些失望。
“少爺莫非是想找那位自稱仙人的神卜?”
“對啊!常聽人說這位仙人就在北門立足,怎麼今日卻尋他不見?真是令人不解。”
二人正暗自思索著,突然聽到從北門外傳來一陣吆喝聲:“世間諸事,皆因天機。要知後事,當問神算。”
“少爺,那位可不是神算孫仙人嗎?”
柳筱嵐見來人果然是自己要找的孫仙人,心中暗喜,便走至那人麵前,行一禮,道:“仙人近日身體無恙?”
那孫仙人聽見有人上前問候,便停下回禮,因聽的來人聲音輕柔且細膩,更兼彼此說話間,竟有陣陣清香之氣撲鼻。於是便笑道:“敢問小姐尋本仙,是算命還是測字?”說畢,他已經放下隨帶行李工具。
柳筱嵐大感驚訝且疑惑,因見那孫仙人雙目發白,散而無光,心下早已明白他是一盲人,因此才敢上前搭言,卻不想,隻一句竟無意泄漏了自己的真實身份。
“仙人為何一口斷定在下是位女子?”
“一個人盡管換了發髻和服飾,在眾多的明眼人眼中,卻更容易被誤認。即使外表華麗的可以遮掩一切,但獨獨掩蓋不了人自內而外散發的獨有氣味。小姐何必用世人庸俗的眼光來權衡我這個瞎老頭呢?”
柳筱嵐聽罷,竟不覺得羞紅了臉,忙說:“恕在下冒失了!”
那孫仙人隻微笑不語,一雙黯淡的眼眸望向不知名的遠方,“那小姐此次前來是為了何事?”
“我尋你,自是為這算卦一事。”說著,早已從身上摸出一錠十兩銀子輕輕往桌上一擺,“既是測字,又是算命。”
孫仙人悠然地挼了挼灰白的胡須,道:“那就請小姐寫下想測之字吧!”說畢便將筆墨紙硯遞與柳筱嵐。
柳筱嵐接過筆,略微思索後,緩緩地一筆一劃地在紙上寫下了一個“柳”字。
孫仙人聽得對方已擱筆,略微怔了下,便問:“小姐莫非寫的是楊柳之‘柳’字?”
柳筱嵐主仆二人麵上皆露出敬佩之色,忙問:“仙人何以曉得?”
“自小姐來至本仙麵前之時,本仙就從小姐隨行所帶之風中聞得柳樹之味,因此才敢大膽料得小姐必會寫此字。”
“胡扯!我家小姐身上哪來的柳樹味道!想必你這騙子是裝瞎的吧?”
柳筱嵐製止了晴月,便向那孫仙人賠禮道:“家奴不懂事,無意衝撞了仙人,還請仙人不要跟她一般見識才是。”
孫仙人笑了笑,道:“這位姑娘所言其實也在情理之中。”他頓了頓,繼續道,“敢問小姐想問何事?”
“自然是姻緣。”
隻見那孫仙人閉著眼,略微沉吟一番,後又皺著眉小聲嘀咕數句後,開口說道:“柳乃木也,木,乃萬物之本也。但凡五行中,金乃木之克星。今後小姐還是注意身邊最好不要有命金之人。”
柳筱嵐聽後,正自沉吟,突然感到身體猛然被人狠狠撞了下,卻隻見那人行頭不正,鬼鬼祟祟,心下便疑,於是伸手摸到自己腰間,那塊翡翠碧玉沒了,便指著那人大喊:“賊!抓賊啊!……”路人中多有行俠仗義者聽聞此話,早已幫忙追去。
城北門口獨獨留下這瞎眼的孫仙人,待眾人皆散去後,孫仙人回首,雙眼深深地望著柳筱嵐離去的方向,不語。而那一雙先前無光散漫的眼神,此刻竟是散發著幽藍的淡光,乍眼看去,竟有種陰謀與寒氣,使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