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救治（1）
    “煙兒……”
    小王爺輕輕喚他一聲，在他懷裏酣睡的小人兒仍無絲毫反應。
    這時，敲門聲響起。小王爺隨手披上衣袍，應了一聲。華穠推門而入。
    小王爺微微皺眉，望著那純淨的睡顏，當先道，“血色已經褪去不少了……”語氣中也不知是憂慮還是欣慰。
    華穠上前察看，驀然瞧見他左臂上幾道傷痕，雖已被草草處理過，卻仍能看出當初的猙獰可怖，不禁心中一緊，“這是莫邪所傷？”
    小王爺聽他一說，麵色瞬間陰沉，“沒錯！”
    所有傷害過他的寶貝的人一個都不能放過！他傷害煙兒的代價就是整個拓跋世家的覆滅！
    昨夜小王爺與林煙很晚才回，華穠沒有打擾，是以今天才來，雖不知他們發生過什麼，但看林煙傷痕累累，滿麵疲態，此時已是正午竟還未醒來，也能猜出昨晚定有交戰。
    小王爺動怒，他也不便細問。隻道，“小煙昨晚動手了？”
    華穠見他點頭，又道，“這些血色一方麵是血玲瓏的原因，一方麵也是當初被恐懼所激起的血光戾氣，此時一番打鬥倒釋放不少，若是我猜得不錯，接下來便能自行消散。但這還需小王爺從旁指點，教導他吐納調息，將體內真氣全部收攏……”
    小王爺默然頷首。
    這時有人來請，小王爺交代一番去了書房。
    林煙感覺體內有火在燒，猛烈的火舌在肆意蠶食，暴亂。有人搖晃自己，有人喊自己林煙……
    ‘林煙’這個稱呼似乎異常久違，在很久很久以前曾有人這樣喊自己，咬牙切齒的，氣急敗壞的，低沉的，還有溫柔的……但溫柔的極少，那個人總是很凶，從來很少笑，就像很少說話一樣，輪廓很深，與他的兄弟們一點都不像……
    兄弟們……他的兄弟們是誰呢？想不起來了……他似乎能夠感覺到若是沿著這樣的思緒逆流而上，可以撿拾到許多意想不到的事情，可是前路似乎被什麼人截斷，無論如何邁不過去……
    是誰……是誰這麼做……為什麼這麼做……
    那個房間，是那個房間！
    他記得就是在那裏，他的世界分成兩半，一個在這端，一個在那端，怎麼都聯係不上。他想回到原來那一端，那裏沒有殺戮，沒有傷痛，那個人會愛護他，照顧他的一切。有他在身邊，他甚至不必操心任何事……
    他又是誰？是誰……自己這麼疼痛他都不來心疼自己麽……
    …………
    慕容山莊腳下。
    “林煙~~林煙~~你醒醒~~請你救救他~~連城哥哥就要死了~~~”司空雪焦急地喚著。但軟軟靠在她身上的少年仍是一副無知無識的樣子，眉心深鎖，似乎極為痛苦。
    連城哥哥……連城哥哥是誰……我為什麼要救他……不對不對，連城哥哥就要死了麽……我……我……我不能讓他死……
    林煙霍地睜開眼睛，血色的雙瞳染上激烈的神采。望著攙扶自己的少女時微微有些怔忪，喃喃道，“你……你剛才說什麼……”聲音竟也是嘶啞的。
    司空雪見他醒來，露出歉然神色，但眼中的堅定不變，快速道，“林煙，連城哥哥被人襲擊，受傷很重，現在還沒有醒來……請你……請你救他……他、他……”
    最後又道，“很抱歉將你帶出來……”
    她是趁林煙房間裏沒人，偷偷將他帶出。她與林煙走得近，春水茶樓的人也認識她，對她沒有提防心，她才能夠成功……林煙昨晚的事她並不知道，也不知他為何突然變成這樣，但慕容連城的傷顯然是她更加焦慮的。
    林煙道，“帶我去……”
    司空雪點頭，扶著他正要往前走，卻驀然發現麵前的不是華穠追來又是誰？司空雪一驚後退，身後竟然也有人！小王爺！
    小王爺冷冷道，“司空小姐這是要帶林煙去哪裏啊？”
    司空雪心中慌亂，知道這個人定然不肯讓林煙再去見慕容連城，也知道凡是他要存心阻止的事沒有一件會意外地發生。自己的武功雖說已經不錯，但在這個人麵前卻隻是三腳貓而已。
    那日在岩洞中的事，她已經知道，念遠大師的弟子竟被他一掌打成重傷，更可見此人的可怕！但慕容連城……
    司空雪唰地將劍抵在林煙脖子上，堅定地道，“連城哥哥被拓跋琤瑽襲擊，命在旦夕，想必小王爺已經知道了吧，還請小王爺成全！”
    小王爺自然也第一時間知道這條消息，他原本隻是要讓拓跋琤瑽被中原武林孤立，讓拓跋世家成為下一個被攻擊的對象，卻沒想到有人半路殺出，竟讓出道以來戰無不勝的拓跋七公子戰敗，氣血難平之際，乘虛而入，使其走火入魔……
    不論是拓跋，還是慕容連城的意外，都在他的掌控之外。
    小王爺皺眉，淡漠道，“煙兒昨日剛跟拓跋琤瑽一戰，已元氣大傷。況且，煙兒又不是神，自身都難保，怎麼能救人呢？”
    司空雪不放棄地道，“那日在岩洞不是……”
    小王爺驀地目光一寒，冷冷掃向她，一字一句道，“難道你的盟主哥哥沒有告訴你，他在煙兒體內下了七道血玲瓏，才使他變成這樣？”
    司空雪手上一抖，這一點確實沒有人告訴她，因為詳細的來龍去脈都是慕容夫人親自告訴她，就連今天來找林煙救人也是慕容夫人的暗示……
    司空雪怔怔道，“不可能……連城哥哥對他……對他念念不忘……林煙離開慕容山莊這些天一直悶悶不樂，昏迷時還喚他的……”
    小王爺麵色更寒，怒極反笑，“那又怎樣？別忘了慕容連城抓煙兒的初衷！煙兒是本王的，沒有任何人可以奪走他一絲一毫！”
    說著，小王爺緩緩伸手，司空雪頓時將劍握得更緊，“你不要動，連城哥哥不能死！他是我司空與慕容家的希望，他若死了，我們兩家都完了……”
    小王爺淡淡道，“他死不死與本王無關，司空小姐將煙兒還來吧……”
    小王爺的人還在三丈以外，手指卻不知怎麼竟已搭在司空雪握劍的手腕上。
    “小王爺且慢——”突然，一道清冽的大喝自遠處傳來。
    但，咯嚓！那根修長如玉的手指沒有任何停頓地一意孤行下去，長劍落地，司空雪捧著斷腕疼得臉色刷白。同時，華穠也截住來人射來的三刀暗器。
    慕容夫人麵含如霜，聲似利刃，“小王爺果然不講情麵呢！”身後還跟著一排武藝精湛的慕容家丁。
    小王爺將半睡半醒的林煙接回懷裏，手掌護在他後心，看也不看她一眼，淡淡道，“慕容夫人用這種不入流的手段來帶人，也當真有失一大江湖世家的風範呢！”
    慕容夫人被他揭穿，暗裏心虛，麵上卻無一絲不自在，端莊冷然依舊，“城兒怎麼說也算是照顧他半年的人，不如我們問問他本人的意見？！”
    小王爺淩厲地掃他一眼，淡淡道，“煙兒有傷在身，本王這就要待他回去治療。”說著便要點林煙昏睡穴。
    忽覺胸口一緊，竟是林煙清醒過來，張口叼住他胸前的衣服。小王爺瞧見他透明的眸子，心中一蕩，不禁放柔聲音道，“煙兒昨晚使用真氣過度，今天遭到反噬，若不及時治療，會更痛的。我這就帶煙兒回去……”
    林煙怕疼，但這次卻異常固執。嘴上說不出話，更用力地撕扯小王爺衣服。小王爺心裏暗歎。
    慕容夫人是什麼人？自然將兩人表情瞧得一清二楚。心裏篤定林煙會去，小王爺會心軟，反而淡定下來，也不再言語。
    司空雪的斷腕被慕容家的人及時接續，慕容夫人見她疼昏過去，不由有些小愧疚，但什麼事能有自己兒子的命重要，所以愧疚隻一瞬間，便果斷揮手讓人先將她抬回去。
    “慢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