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遇襲（3）
    三人從巷子裏轉回大街上時，燈節正達最熱鬧的時候。叫賣聲，歡呼聲響成一片。遠遠望去，五彩繽紛，花火瀲灩。
    林煙是記吃不記打的脾氣，每次遇險都第一個嚇得沒命，但事後又是第一個快速拋之腦後。滑入人群的林煙如脫韁的小馬撒踢奔竄，也不知撞翻多少花燈，險些釀成火災。
    慕容連理與司空雪在不遠處跟著，也不去阻止。
    那幫襲擊者似乎對司空雪身份有所顧忌，雖說了狠話，卻並未下殺手，神秘人甩出的長鏢也隻淬了烈性迷藥而已。此時，司空雪精神已差不多完全恢複。自意識到剛才自己與林煙驚險萬分之時，慕容連理竟躲在暗處冷眼旁觀，司空雪心裏一直被失落、傷痛占據，直到現在與他並肩而行，氣仍未消。
    慕容連理因這難得的熱鬧而心情大爽，眼睛直勾勾瞧著迎麵走來的買花少女，曼聲道，“人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今夕是何夕，共此燈燭光？……”
    買花少女似有所感，微抬螓首，有意無意瞟他一眼。
    慕容連理立即喜滋滋地招手，高聲道，“姑娘~~買花~~~”
    司空雪冷哼一聲，撥開人群快步離去。
    林煙在花燈攤前流連，卻發現竟沒帶錢。捏著衣角，眼巴巴望著一隻闊翅蜻蜓狀燈籠被一隻纖纖玉手提走，急得跺腳。
    賣燈籠的老人搖頭歎道，“小公子，你已經在老朽這攤子上瞧了整整一個時辰了，你不買也不肯走，人家買走了你又在這裏犯急~~~”說著又搖搖頭，看他衣著，情知是個富家孩子，身上哪件配飾不值百十兩銀子？但想是極少出門，若真想要，竟不懂得以物易物麽？
    畢竟心有不忍，將一隻巴掌大的八角小燈遞給他道，“念小公子在老朽這站了這麼長時間，就當老朽送的見麵禮吧~~~”
    誰知林煙倔脾氣上來，卻是任何抬舉都不識。老人好心送他燈籠，倒被他順手丟回攤子上，不小心砸倒幾隻，竟哄——地燃起火來！這街市兩邊花燈攤子一個連著一個，這廂著火，天幹物燥，若救得不及時，眨眼間就能燒遍一條街。
    一時驚叫聲、咒罵聲，紛紛響起，人群也你推我桑，四處逃避。賣花燈的老人似乎被這無禮少年氣急，竟也不去救火，一把扭住林煙雙臂，按在地上揮手就打。
    司空雪忙著顧影自憐，慕容連理忙著勾~搭人，兩人中竟無一人注意到林煙的處境！
    但老人的手臂尚未落下，卻被一隻鐵鉗般的大手牢牢箍住，老人掙不開，倒被那隻大手輕輕用力，將他整個身子提起來丟回火堆旁。老人嚇得立即滾開，這才逃脫被焚燒的命運。
    林煙猛地抬頭，但望見救自己的人時，真是又失落又驚喜！
    “哥哥~~~哥哥怎麼在這裏？”
    林淼將弟弟扶起來，瞧見他臉上的血跡時，手指一頓，後又不動聲色給他擦去，拍去他身上灰塵道，“哥哥也來賞花燈啊，正好瞧見林煙~~~”
    林煙忽而臉蛋一紅，似為剛才的無厘頭有些不好意思。
    林淼早將弟弟的失落瞧在眼裏，明知故問道，“真是稀奇，小王爺竟許你隨意出門麽？身邊連一個隨從都不帶，小王爺還真夠放心的~~像剛才的事若不是哥哥恰好瞧見，林煙莫非就要白白挨打麽？……”
    誰知，林淼不說還好，他這一說林煙的淚珠子斷線一般嘩啦啦地往下淌……
    林淼也不安慰他。火已被旁邊兩個小販及時撲滅，林淼給他們丟了些銀子，牽著弟弟往外走。兩人來到人群稀疏處，進了一座茶樓。
    林淼似對這裏異常熟悉，徑自上了二樓的雅間。掏出帕子給弟弟擦幹眼淚，與他挨著坐在一處道，“林煙想要和小王爺一直在一起麽？有沒有想過回家？”
    林淼這話問得怪異。林煙思維簡單，整天除了吃睡，就是鬧騰，哪裏會想過這個？更加聽不出林淼的弦外之音。但想起上次哥哥與小王爺對峙，林煙怕惹哥哥不高興，不敢貿然作答。
    林淼似瞧出林煙的顧慮，安撫一笑，柔聲道，“哥哥沒有別的意思，也再不會與小王爺吵架。林煙隻要說出心裏話就好~~~說吧，你是想回家呢，還是想留在小王爺身邊？”
    林煙“我……我……我……”了半天，卻再說不出一個字。林淼這樣驀然催逼，心裏不是沒有愧疚的，但他一向有自己的準則，也堅決讓弟弟做一個有信念的人。林煙被小王爺所養，林淼卻不願他成為小王爺的附屬物品。
    林淼見他答不出，輕歎一聲，也不再逼他，“哥哥不要求你現在就回答，林煙可以回去好好想想~~~”頓了頓又道，“林煙是要做林煙，卻不能做小王爺的林煙，那會被人瞧不起，我林家也會跟著蒙羞~~~林煙懂麼？”
    林淼話音剛落，雅間的簾子被挑開，門口竟立著小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