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梅……淩霜…… 第六十二章 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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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後來,我才知道洪鷹這些日子廣招能人的原因。而當我聽到他說出這個計劃之時,我感覺心跳一下加快,手心全是汗,早已濕透。
洪鷹這般的氣魄,隻做一介山匪,委實屈才得厲害。他說要去劫糧,我能一笑處之,可是當我聽到他要劫的數量之時,我一下震驚——一千石。
那麼多的糧食,便是我三萬精兵,也能維持三四個月,他要如此之多的糧食,究竟有何用。可這不是我最為震驚的,最令我震驚的,卻是糧食的出處。
彙廣運往皇城。
端的是往朝廷進貢之名,可事實呢?梅臨江要這些糧食,他究竟要做什麼?
我渾身冰涼,一個讓我極其害怕的想法從腦海冒出:那一日,梅臨江之所以撤兵不是因為梅子玨,他果真出兵對抗我的三萬精兵,委實需要時日,果若如是,那麼淩霜……我的心一下沉寂了下去,我用淩霜來賭博,我含淚而笑,以為自己獲勝,而事實,我輸了一切還依舊沾沾自喜……我努力扶著桌子不讓自己倒下,我努力平複心境不讓洪鷹看出端倪,現在我唯所慶幸,對麵之人,不是阿硭。
我不知道阿硭是如何猜測出洪鷹的計劃,也不知她究竟與之說與了什麼,會讓這個對我或多或少有著警戒的男子將計劃全盤托出,未了,他說:“阿硭姑娘說,你可以為我們參詳下計劃!”
我點點頭,卻不知是朝著洪鷹還是阿硭,那批糧食,現在是我唯一的籌碼,我借了洪鷹的力劫了,或者便能挾製梅臨江的下一步計劃;若是失敗,或許,那個深宮大院,誠如我願,再也不必回去了,隻是,淩霜在那,父皇在那,母後也要沉睡於那,那是我的家,若沒了,那我便無家可歸。
我喝令自己不再多想,隻是集中心思研究這劫持計劃,其實各方細節皆都完備,但卻又總感覺缺少了什麼,不甚放心。
那一夜,我睡得模糊,即便窗外的一聲蟲鳴,一葉飄落皆能將我驚醒,好不容易瞧見天際泛白,我再無睡意,瞧向窗外卻見細雨蒙蒙,嘴角勾勒一個笑,我終於知道我有何不放心。
所有的計劃在那段懸崖間隔間進行,當真算是天衣無縫,可是,如若他們經的是水路,如若,那條道路的糧食不過一個幌子,所有的計劃付之東流,那將白白犧牲弟兄們的性命,損耗山寨的實力。
當我將此想法告予洪鷹之時,他卻是深深歎了一口氣,我奇怪,不明就裏,他似為我解釋般言道:“那個女人說的的確不錯啊!我倒是小瞧了她!”
那個女人,說得該是阿硭吧,她是否早就猜測出我能尋出問題?應該是吧,她知曉我身份,便該知道我熟悉運糧之時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伎倆。可這些她也該是知道,她不說,卻讓洪鷹問我,是在幫我?在為我提供機會?那個女人,為何即便這樣,我依舊能感覺危險的氣息?我於她,始終放心不下。
因了我的提點,我便與洪鷹共同參詳計劃,終覺滿意後,得了閑暇,他忽而又問我:“你果若喜歡雁兒?”
這些日子較忙,此事便未再提及,今日他問得這般直截了當,我卻的確一驚,卻機械答道:“是!”
而後洪鷹說了許多,可我皆已聽不進去,我隻是詫異自己那一“是”字究竟是如何說出?腦中一片混沌,隻瞧見洪鷹張合的嘴停止的時候,窗外一連下了數天的雨也似應聲般戛然而止。
這時,有人敲門,來人卻是齊峰,他瞧了我眼,未打絲毫招呼,直接貼進了與洪鷹耳語了一番,便離去了,隻便是離去,也不忘狠狠瞪我一眼,那眼神陰晦,讓我不禁打了個寒戰。
“剛來消息,那運糧隊再過三天便要來我堯舜地界了!”洪鷹也不再瞞我,說得直截了當。
我點頭直接問他:“齊峰知道這次計劃嗎?”
這次計劃慎密,除卻少數幾人,其餘之人皆要當晚再行安排的,可看方才的模樣,齊峰卻似知情人,不知為何,於他我不放心。但或許,我與所有人,皆是不放心。
洪鷹的眉頭皺了起來,很久,悄然間鬆開,發出幹涸的笑聲,道:“以前知道,但現在已然改了,就不用先告訴了。”
聽罷,我這才放下心來。
隻是洪鷹隨後的話,卻讓我有著滄桑之感:“齊峰這孩子,打小沒了爹娘,一直跟著我,也是可憐之人。”我知道,他對齊峰,也該有所懷疑的吧,隻是,他們之間的情感,我一個外人是體會不了的。
劫糧,還餘三日,時間越是緊迫,我心越是焦躁,可在這時,我再度聽到了那笛音,此次又換了曲調,帶了些歡快,仿佛蔥蔥鬱鬱的林間,百鳥齊鳴。我隨著那曲子放飛心情,帶著笑顏來到了洪雁的小院。
隻是我不想打擾他們練習,所以隻是遠遠的看著,我瞧見阿硭一次次用她的拐杖敲擊地麵,瞧著洪雁好不容易吹奏出一首曲子時激動地一把抱住阿崢,瞧著阿硭麵對我的方向,微微點頭……她該知道我來過。
天際一群大雁排成一隊“人”整齊而過,鼻間能嗅到野菊的清苦氣息,我瞧著洪雁與阿崢拌著嘴阿硭靜然而坐的畫麵,一切,似乎很是祥和;可是三日之後呢,會如何?山寨之中定然會是熱鬧沸騰了吧,隻是那歡愉建立在鮮血之上,三日之後,我還能不能歸來於此?
存了這般心思,所以待洪雁再來尋我之時,我變得耐心了許多,她心下歡喜臉上便顯現了出來,纏著我便道:“楚大哥,雁兒方學了首曲子,吹給你聽好不好?”
我點頭,她興衝衝將竹笛拿了出來,卻是著急,笛子一下間掉落於地,一道裂縫生成,一種強烈的預感衝擊著我的腦海,定然有事,此番前去,定然有事,不祥之兆。我忙欲去尋洪鷹,可被雁兒叫住,我捂住心頭,隻覺心怦怦亂跳,慌亂中,我終於發覺,我不能阻止他們前去。
我不能阻止他們前去,若他們不去,梅臨江得了那一千石糧食,那我還能如何,而且,我也無任何證據,隻憑那一道裂痕,無人會信!
所以,我聽著雁兒吹奏出斷續的樂聲,借機背過身,揩去那兩行如若鱷魚般的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