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決戰前後篇 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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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還知道孫秀青還懷了個孩子,西門吹雪正是因此推遲了決戰之期。”
“原來是這樣。”禦我聞若有所思,然後勾起個嘲弄的笑,“人太冷,仇家太多,可不是什麼好事。”
“可是這人在江湖,誰能沒有幾個仇人?”陸小鳳聳聳肩,“我自詡朋友滿天下,霍天青死了,天禽門的弟子們不也欲殺我來報他們的仇?”
“說的也是,不過我倒覺得你的仇人應該比西門吹雪更多才是。”禦我聞認真地朝陸小鳳點點頭,眼裏是陸小鳳再熟悉不過的戲謔意味。不過被她調侃又怎麼樣呢?他還是比較喜歡那個狡黠的女子多一些。他陸小鳳一直相信,笑一笑,心情總是會好一些的。
“為什麼?”喂喂,他的人緣一向很好。
“惹了太多桃花債,這天底下,不知有多少少年郎對你咬牙切齒呢!”禦我聞笑。
“哈哈。”某家禽對此感到萬分自豪。一個男人想要女人心許不難,但讓無數女人都想當他女人則是太難了,特別是在他的風流之名已經眾人皆知的時候。
“。。。。。。”禦我聞無奈搖搖頭。男人騙女人談戀愛,女人騙男人結婚,這舍了一生到底,也就是個賭誰離不開誰的死局。
夜幕還未完全褪去,街道便已經熱鬧開了,能證明這京城地大物博,也就是這聞名於四海的棗兒街的早市了。
白雲觀離棗兒街並不遠,昨晚沒有得到充分休息的兩人都選擇了緩緩徐行,一次來讓自己有些疲憊的腦子得到一絲鬆弛的空間。
這京城也不知是繁華了多久,這青石板也不知是從什麼時候便鋪在這裏任人踩踏了,它們承載著這一代又一代的生命,然後等著不知什麼時候又周而複始的天災人禍,把這裏的人趕了個幹幹淨淨,然後再默默等著,另一代人的遷移,定居。
禦我聞滿滿地走在這明明隻有在想象中才能出現的景象,做買賣的人們有時稀稀點點,然後再慢慢彙聚,每個人的臉上或悲或笑,但都有著勞動者才會有的知足和恬淡。能靠自己雙手謀食,哪裏不能讓他們滿足了?
前世的禦我聞最喜歡的就是地理和曆史了,因為需要了解許多地方的風土人情,許多地方的滄海桑田,然後熔鑄成一部史書,吐露著沉重而古老的氣息。她最喜歡站在一塊完全看不出當年痕跡的土地上,想象著時間逆流,享受著白雲蒼狗般的變化。然後她就會莫名其妙地覺得這個世界很美好,覺得自己的人生很幸福,自己的心情,也會莫名其妙地愉快起來。快樂得讓她忍不住想哼歌,結果便引來了朋友家人驚悚疑惑的目光。
然後她便笑得越發肆無忌憚。
一旁的陸小鳳溫和地看著嘴角泛著笑意一邊在沉思中的人,心情也不由得愉悅起來。快樂總是會傳染人的。禦我聞看起來是想到了什麼讓她懷念開心的事,所以她的弧度才會如此真實而滿足。
陸小鳳抬起頭望了望又亮了幾分的天,他真心希望,今天會是個好天氣。
“小姐,公子,你們這麼早出來啊?要不要來碗餛飩?三鮮餡的。這條街的人還沒有一個不說好的。”一旁的大娘笑著說道。她還是有點眼力勁的,看見禦我聞還散著發,沒有叫他們小娘子,小相公。
大娘旁邊的大爺則抬起手,發出“啊啊。。。。。。”的聲音,說來應該是個啞巴,可臉上卻沒半分沮喪的意味。
禦我聞剛想拒絕就被陸小鳳的手一拉,堪堪走進這小攤。他笑著坐在那還沒有他臂膀長的竹椅上,道:“那我可要吃吃看,今天出來得匆忙,一點東西也沒下肚。”說著還作勢捂了捂肚子,底下的竹椅隨著他的動作吱呀吱呀地響起來。
禦我聞也笑著坐下,看著大娘很勤快地拿著抹布擦著桌子,一邊笑著念叨:“好久沒看見你們這麼登對的一對了。大娘我今天心情好,讓我當家的給你們多下幾顆餛飩。”
聽到這話,兩人均是一愣,無奈相視笑笑,心照不宣地不去解釋。禦我聞道:“那還真是謝謝大娘了,你們也是做小本生意的,再多加幾顆不就叫你們賠了本?”
“小姐,我還是知道有句話叫做‘千金難買我高興’的,而且你們要是覺得好吃了,再帶著朋友來我們這裏光顧,我們不也是賺了嗎?”大娘爽朗地笑著,回頭幫著大爺將餛飩放在桌子上,叮嚀著:“剛煮好的,小心燙。”一旁的大爺“啊啊”地點頭,指了指餛飩。
禦我聞勺起一顆混沌,輕輕地吹了一口氣,然後“啊嗚”一聲吃進口。她習慣性地眯了眯眼,朝一旁的大娘大爺伸出了個大拇指。
大爺一見,笑嗬嗬地伸了伸手,示意他們繼續吃,然後就心情愉快地跑到前台去包餛飩了。大娘笑吟吟地看著他忙碌的身影,扶著桌子坐了下來,轉頭對著兩個人說道:“公子小姐是從外地來的嗎?”
陸小鳳有些驚奇:“大娘看得出來?”
“要不怎麼說‘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呢?這江南的人有一股江南味兒。京城的人有一股京城味兒。。。。。。”大娘一本正經地說道,看著兩人越來越不可置信,終於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來,“怎麼大娘說什麼,你們就信什麼。看起來挺聰明地兩個人,怎麼就這麼容易被騙。”
禦我聞愣了一下,隨後抿唇笑了起來:“誰不希望永遠不被騙呢?但一味防備的人卻是永遠達不成這希望的,為何不自己踏出相信人這一步?說起來,我覺得大娘你要是再說下去,這個人就要四處嗅嗅自己和別人有什麼不同的味道了。”她促狹地指了指笑嘻嘻的陸小鳳。
“嗬嗬,隻是我們在這裏做了十幾年餛飩了,優勢在這有名的棗兒街上。這來來去去的幾張麵孔都熟了。不是大娘吹,除了紫禁城裏的皇室貴人,這京城的人還沒有大娘大爺不認識的。”
陸小鳳注意到,禦我聞在聽到大娘的這句話的時候,瞳孔微微放大,隻見她不動聲色地問道:“那我可要問問大娘有沒有見過一個人?”
“說吧。”大娘爽快應道。
“言豐玉,一個叫做言豐玉的男子。”
“額。。。。。。這。。。。。。”這姑娘怎麼在自家心上人麵前說另一個男人啊?大娘有些為難地看了看一臉好奇的陸小鳳,隨即放心下來,“言豐玉?我不知道那位公子是不是叫言豐玉,但他身邊的人確實是叫他言公子的。”
。。。。。。禦我聞低低的笑。僅僅,僅僅隻是這麼一句話,就讓她的心情變得如此混亂了嗎?她繼續問道:“那人。。。。。。那人腰間可是別著一條火紅顏色,繡著似鳥非鳥的雀類的玉帶?”
“是啊,說來也奇怪,那位公子看起來是個非富即貴的主兒,一身錦衣卻圍著一條破損了的玉帶。”大娘邊回憶邊說,絲毫沒有注意到禦我聞那似悲似喜的奇怪表情。
“大娘,來碗餛飩麵!”一聲吆喝換回了大娘的神智,她超陸小鳳點了點頭:“那我就去招呼別的客人了。”說著便離開了。
陸小鳳皺著眉,看向明顯情緒不穩的禦我聞:“我聞,你。。。。。。”
“沒事。家禽,隻是我想我不能陪你去白雲觀了。”禦我聞閉了閉眼,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可扯動的終究隻有那層皮,放在那張明豔的臉上顯得怪異的很。
“恩。”陸小鳳應了一聲,便沉默了。他是個識時務的人,知道什麼時候該說什麼,什麼時候不該說什麼,所以他清楚,現在,不是他追根究底的時候,他也沒有立場去追根究底。
禦我聞將裝餛飩的碗一點一點地挪到麵前,一聲不響地繼續吃碗裏的餛飩。她知道自己的手正在細細地顫抖著,戰栗著,可是她卻已經無力去控製了。
他還記得帶上那腰帶。
他現在在京城。
他果然還活著,師傅。。。。。。。
五指春秋轉瞬遠去,禦我聞不明白這心裏到底是個什麼滋味。他本來也就是持著他沒死的信念在找他的。可是如今真的找到了他反而覺得心飄上飄下,無所適從了。該喜?該怒?該悲?該諷?這些她本以為會出現的的情緒反而一個個都跑得無影無蹤,之神下無盡的恐慌和拚命想逃跑的念頭。
隻是,何其有幸,她還能再見到那個給予了她無數眷念的男人。
。。。。。。
僵硬的皮肉最終還是鬆弛了下去,心又開始緩慢而又韻律地跳動。禦我聞用手撐著尖細的下巴,抬起頭望向一臉探究的陸小鳳,小開,夾雜著無奈疲憊卻極盡幸福,好像找回了不經意間丟失了的珍貴之物的孩子一般。她斜吊著眼,說:“家禽,這老天爺,終究沒有涼薄道我想掐死他的地步。”
她笑得很得意,得意到眉眼彎彎,得意到咧開嘴,形成個燦爛得過分的笑容,看在陸小鳳眼裏卻覺得這笑容讓他的心微微有些發酵。
他不懂她詭異的情緒波動,隻是莫名的,覺得有些心酸,心口,有些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