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冉宮中人 083.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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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止然見他故意用些胡謅,扯開話題,也就不再接人傷疤,隻問道:“然後呢?群臣求你出戰,你又如何?你就這麼答應幫他了?”
“我還能如何?人家說什麼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我這條船就是被他們顛覆掉的型!”宮逸辰淒然苦笑道:“我若不應允,相信父王也會在最後時刻下旨命我前去,父王雖嘴上說,對我,比對大哥的感覺更親近些,其實到了所謂關鍵時候,也不過如此……”
“你別這麼想。”施止然道:“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再說了,國家吃了敗仗,也是不好。”
“是啊,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但大哥並不這麼認為呢!”宮逸辰咬牙切齒道:“我知道你喜歡他,我也不管你是不是他派來的人,就算是,我也不怕,我——我——我要報仇,我要報仇!”
“仇,從何來?”施止然並不糾結他所說的什麼“他派來的人”之類的莫須有罪名,也不生氣,淡淡地問,她雖猜出一二,但卻見宮逸辰神色不對,隻能引導他將心中之事講述出來,否則,恐怕會可能把人憋死,也有可能錯過了另一樁“羅生門”的說法。
宮逸辰冷冷一笑,道:“仇從何來?我當時也覺得,我二人既然是兄弟,也算是前世今生的緣分,於是,便應承了此事,隻求秦公公幫我影影綽綽地提醒他一句,說,我可以幫他,可請他務必不要將我出征之事告訴我的母妃,否則,今生兄弟情分就此完結!”
“然後呢?”
“然後還有什麼然後啊!”宮逸辰恨恨地說道:“但我已經沒辦法相信這種人了,我不單怕他會把我出征之事告訴母妃,更怕他橫生加害,於是,先把鳳錦紗的工藝傳授給你——果不其然,那工藝對你、對宮紗廠都有所裨益,更打擊了他的銳氣!哈!”
“後來你出征了,他則回來了……”
“可沒這麼簡單,我當日就帶著一萬兵馬,突襲敵營,冒險將天元國名將沙將軍的老巢端了,這才達到了圍魏救趙的目的,若沒有我,大哥他怎麼可能回來?他死守白壁關,隻能等死,我當日就應當袖手旁觀,至少今日我就是皇太子了!”宮逸辰憤憤然,隻見一雙鷹目,已充滿了血絲,神色凶悍,仿佛是那老虎獅子要吃人一般。
施止然並不畏懼,隻定定地看著他,聽他發狠說話,因為,在她心中,凶悍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人與人之間的誤會和流言……宮逸辰之前故作風-流曖-昧,其實全部都似是做戲,而自己也是他戲文裏麵的一處折子,好生令人不爽。
“你,不認同麼?”宮逸辰見她絲毫不懼,故問道:“難道,你覺得我沒本事麼?”
“別想多了,我並非覺得你沒本事,隻是覺得你——”施止然頓了頓,道:“你並不可能下得了這個心,去害他……”
“是啊,是啊!”宮逸辰大笑,淒然道:“可他,卻下得了這個心,去害我!”
“你有什麼證據……”
宮逸辰狂笑,道:“小美人兒,你說什麼?證據?天下除了他,誰還這麼有心情,去把我出征之事告訴母妃,又有誰這麼有心情,將我‘陣亡’的虛假消息散布天下?隻有他,我大哥,太子爺宮逸華!”
“沒錯,是逸華身邊的小李子,給他假傳消息給我,說你已經陣亡——但我相信,他並沒有轉告陸貴妃啊!”
“我問你,小李子在何處傳播我的‘死訊’的?”宮逸辰冷笑道。
“在宮紗廠。”
“那我又問你,當時,有多少人聽聞此事?”
“至少有四個嬤嬤在場。”施止然開始明白他的意思了,於是道:“你的意思是,他故意……”
宮逸辰眼眶都紅了,道:“難道不是麼?若他不是如此傳出假訊,說我死了,故意說得言之鑿鑿,故意讓人傳播出去,讓我的母妃失去了唯一的生存希望——我母親什麼都沒有了,她隻剩下我,她除了我的事,什麼都不關心……沒錯,我可以容忍他太子爺是群臣的將來,而卻不能容忍,他將我最親之人,我的母親無情地——唉!”
“沒有證據,是不可以胡亂推測的!”施止然道。
“這是因為你喜歡他,所以才為他辯駁!”宮逸辰武斷地吼道:“所以,你,你就隻相信他!”
“我若因對他存有私心,便隻相信他,不信那所謂的‘真相’的話,今日又怎麼可能不閃不避,就到這‘德興殿’來見你呢呢?”施止然道:“話說,你要明白——當日的陸辰,與我非親非故,雖忽然毫無征兆地傳授了我鳳錦紗的秘藝,但於你我而言,大家都還不熟悉,我為何又能按圖索驥,在夜裏點著個油燈,一點點地用你這玉佩,從你那‘情書’之中,探尋你當時的生死呢?你那玉佩的八個洞,超難用的,我可眼睛都看花了,破譯了十幾天才明白過來!而且,在你的所謂‘死訊’出來之後,我與逸華有了嫌隙,他,他另娶他人,我大可在他心情哀怨之時,求他放我出宮,我又為何沒有離開?反而找機會到這裏來呢?”
施止然的話,三虛七實,其實,她隻是因為無路可走,但如今見他宮逸辰不理會自己的良苦用心,才稍稍誇張,希望他能夠平靜下來,畢竟這個宮中,她施止然無親無故,好不容易和這個曾經與自己有過一些交情的家夥——那人還明顯是個好人,隻是想法吊詭了些——和他見了麵,還不曾知道自己能不能通過與他的相熟,在這宮裏混個立足之地,或是混個其他出路呢,若他就此“執拗”,她就恐怕又會失去一個可以依仗的友人。
“你——也不信他?是,是麼?”宮逸辰見她說得真切,有些疑惑,不知道是不是因那夜色已深,他今日灌了至少三四斤的白酒,腦子竟開始有些迷糊起來。
“逸辰……”施止然忽順了他的意思,喊了一聲“逸辰”,見他臉上一動,才道:“我也不信他,雖然我對他一見鍾情,但,我明知,他是個睚眥必報、心胸狹窄之人……”
“哦?”宮逸辰不信,狂笑道:“你見他如此多的缺點,還奮身去喜歡人家?我見你那日在桃花林望月亭中,和人家可是有那麼回事兒呢!你說,你怎麼就……”
“我知道,連你也看不起我……”
“連我?我難道就是那個‘連什麼什麼’的人嗎?我,永遠都不是你們心中排在前頭的人麼?”宮逸辰似乎很敏感那言辭,看來,這麼多年來,他所受的苦,並不隻是那一次罷了,有很多的壓抑和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