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冉宮中人  057.瘋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19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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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止然本已經沒有笑意了,卻一直笑著說話,是因為她很清楚,宮逸華這家夥雖非奸惡之徒,但,他愛麵子,睚眥必報,還爭強好勝,她擔心他會翻臉無情,更擔心他並沒有把曾經的相知當做感情,更怕很多很多別的事……如果笑著說,至少,希望他能夠當做小兒女的戲言,莫要對自己產生什麼“殺機”。
    “你想到的這些事,你以為我想不到嗎?就你聰明,想得周全,偏我這個太子爺想不出麼?”宮逸華臉色潮紅,十分生氣,施止然看得出他已經惱羞成怒,想來,此人貴為太子,從來也沒有人這麼頂撞過他吧?自己會不會太過分了?他還沒有對她表現出多少的愛意,更無那種實質xing的寵愛,論公論私,都不該太過恃“寵”生嬌。
    於是,她換了副語氣,低頭作認錯狀,順著他的意思道:“怎麼會!奴婢深知,如此猜度必然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是極愚蠢之行為,但,奴婢自幼心軟,不希望見到,盛世之中,竟有人挨餓受凍無家可歸,更不希望有些人為了宮紗廠奉獻了一生,卻老年潦倒……”
    “這怎麼可能,他們都是有家之人,自己解決就好了,再說了,這麼多年來宮紗廠也沒虧待他們吧,他們總有點積蓄養老的呢!喂,你方才不是說,務必革除舊弊嗎?現在怎麼反口了,你如此反複,還果然——”
    “果然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是,我是小人,又是女子,當然是反複了。”施止然幫他說完,隨即淡然一笑,心中有些酸酸的感覺,畢竟,她已經無法遮掩自己對宮逸華的愛,即使,她知道宮逸華對宮紗廠眾人如此狠心,也仍忍不住愛他,她也知道這樣並不理智,而且,若旁人知道了,還以為她。
    “怎麼,又來一個不怕死的!”宮逸華的眼睛裏已有怒意,他也喜歡她,不知道怎麼就喜歡了,說她美貌,但宮逸華身邊還少什麼美女麼?說她蕙質蘭心,但宮中也不乏才女,不知道為何,此女就是有一種令他輾轉難忘的感覺,可,為何她要跟他唱對台戲呢?為何,她不像別的宮女一樣,在上次的約會之中,表達出得到自己的片刻寵愛的心呢?還處處頂撞自己
    施止然見他怒了,正色抬頭道:“奴婢本來就沒有想過,做宮紗廠的出頭鳥,得罪了太子爺的我,還能活在這個世界上,而如今奴婢仍有幸與太子相見說了這麼久的話,是不是應該慶幸太過幸運了呢?。”
    “你以為自己這麼做,救了這群宮紗廠的老弱病殘就是聖人的行為,會得到萬世敬重麼?你可知道,當你喜歡的陸辰陣亡的消息一出,宮紗廠的人是怎麼笑話你的?你救了他們有什麼好處?沽名釣譽嗎?你的名譽如今早已差得落了地去!”宮逸華見她說得分生,半點不念二人的心照未宣的私情,更怒了,但心中對她的想法更多了去,見她麵露緋紅,本應是羞答答的婉轉之容,卻端出一本正經的神態來,真令人心頭發癢,接著就妒忌起陸某來,於是來了一招一箭雙雕,又寒磣了陸辰和她的這段關係,還打擊了施止然的“氣焰”。
    “我當然知道。”施止然不爭辯那種事,畢竟陸辰的事,仍有很大的疑點,故避重就輕地笑道:“我不是聖人,也不敢做聖人,我知道這個世界上做聖人聖母什麼的,隻會被人笑話,更被人幾百倍的鄙視,所以我絕不是想做這種人,更做不起這種人,但我希望自己晚上睡下之時,睡得香甜些!你,你如此魯莽地端掉宮紗廠,難道就沒有想過……”
    “放屁!我……”宮逸華大怒,正要詭辯,隻聽得遠處傳來十幾號人咿呀鬼叫——
    “二王子,你聽話,別亂跑。”
    “二王子,回來。”
    “哎呀,哎呦!”
    ……
    施止然和宮逸華往望月亭下看去,卻見三四個禦醫,領著七八個侍衛,追著一個披發瘋狂的男子亂跑,此地霧氣沉沉,使得樓上的人看不清樓下人們的麵目,但宮逸華臉色一凜,卻聽那披發男子頭腦亂晃,同時口中念念有詞,仿佛在唱著歌:
    “繁華落盡,憔悴風中,無晴無雨;
    明月小樓,孤淒無人,殘夢未醒。
    長路慢慢,起伏不由我,人海漂泊,嚐盡人情薄;
    深情素心,換冷意,任多少情都似寂寞。
    人隨風過,花又落,不知世間滄桑如何;
    已乘風去,滿腹相思都沉默,隻有暗香國……”
    宮逸華一聽此曲,禁不住眼眶一紅:
    此曲《繁華》不是別的,而是自己早已身故的母後,彌留之際,與高帝惜別所唱,當時陸貴妃懷中抱著十歲的二王子去聽過這首歌,那時候站在皇後麵前的十四歲的太子宮逸華,親眼一曲盡,隻剩下氣若遊絲,當年一幕,哭得宮逸華當即暈厥,致使其母斷氣瞬間,他並未在床前侍奉,深以為憾事——
    “這二王子,不是瘋了麼?瘋得也太有紋路了些吧!”宮逸華嘴角一抽,深知其內中之意,又見那二王子披發亂唱,唱得第一遍後,便走了調子,弄得那曲子難聽至極,“也罷,也罷,是我的錯。”宮逸華長歎一聲,轉向施止然道:“宮紗廠的事,以後再說吧,至於你的去留……”
    “頂撞太子,應當受過,奴婢並不怕辛苦,隻求太子別對宮紗廠太狠。”施止然知道,肯定是宮逸華把自己扔去做苦役的,如今也不怕戳穿他的詭計,畢竟二人在宮紗廠那會子,已經算是撕破了臉,要是宮逸華私自放過自己,也不知道會產生出多少閑言閑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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