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巨人觀
    翌日，從清晨便下起了綿綿小雨，算是一場略微寒冷的雨，冰冷的雨點打在地上的溝窪裏形成一小灘一小灘的積水，匆匆行走的路人沒注意踩過去，整個膝蓋以下的部位便被浸濕了去。
    醫院大門這幾日變得冷清許多，往日會成群結隊排隊掛號的病人，因為前幾日的醜聞都紛紛轉去了其他醫院。
    不過這樣確是給了老紀一些方便，他悠閑的走進其他病房，找到幾個人下起象棋來。
    齊雨見了直叫怪，完全像是變了一個人的模樣。性情變得活潑了不少。
    王亮說：“你們說是不是這老頭自己殺了自己的妻子？”
    有這樣的懷疑，但是齊雨還是不太相信，他搖頭道：“應該不會，不然在所有人不相信的情況下他還堅持…”
    “會不會可能是他就是個神經病。”
    “……。”齊雨沒打算理他，驅車前往他的小區。
    太陽慢吞吞的露了出來，陽光卻還穿不透厚厚的雲層，使得周圍的氣氛還是十分的沉悶。矮小的灰色建築陷入白色的霧氣之中，與之混作一團，隻有窗戶不停反射著陽光，像寶石一樣閃爍著光輝。
    拿著鑰匙，齊雨踏入這片白色的朦朧老舊房屋內，這一堆老舊的六十年代的住房，牆壁上剝落的白色漿殼一點點的帶人進入那個貧困的年代。
    打開了老紀家的門，進門後的第一印象是屋子真亂，不大的屋子和他們之前到來時大有不同，玄關進去便是客廳，客廳與玄關直直對過去有一扇大開的窗戶，大約是窗戶沒有關上的緣故，寒冷夾帶著雨水的冷風一個勁朝著屋子裏灌，陽台的地方到處都是水漬。他的鞋子很髒，沾著水走進屋子，屋子裏的地板上全是黑色的鞋印。風使得屋子裏的東西都七倒八歪的掉落在地上，牆上的牆紙也因為雨水稍稍翻了起來。
    他走到窗戶邊，關上了玻璃窗戶。開始簡單的打掃起屋子，屋子裏混亂的場麵像是被人洗劫一空一般。
    齊雨彎著腰，不厭其煩的一遍又一遍的清掃著地麵的灰塵，汗水順著他高挺的鼻子滴落在地上，綠色的瓷磚微微泛出細致的光線，灰塵不斷鋪開又收起，擠做一團。
    紅色的膠質掃把唰唰的發出僵硬的聲調，從他的位置往前微微抬頭看去，正是通向廁所的路，客廳與廁所靠近的地方擺放著一個小小的垃圾桶，上麵套著紅色的塑料袋，他就此打住，挺直彎曲的腰身，眯起眼睛打量起四周來。
    黑色的皮質沙發懶洋洋的靠在牆壁上，緊靠著不留一絲的縫隙，那麼床下呢？他抬腿墊著腳尖，把腳慢慢地朝著臥室的方向移動，從這裏的方向，臥室的門留出細小的縫隙，他將身子隱在門後，將臉湊近門的縫隙處。
    門內一張木床孤零零的靠在那裏，厚厚的紅色窗簾把屋子籠罩在一片黑暗裏，他撫摸著腰上的冰冷的金屬槍管，慢慢地推開門。
    拉門拐角已經起了鏽，發出巨大的呻吟聲，他在屋裏來回漫步，猛地蹲下身子看向床下，那裏卻空無一人。他起身又朝著衣櫃慢慢移步，每一步他都踩得非常小心，用一隻手撥開衣櫃門，裏麵全是大衣，他用手撥了撥，歪著腦袋觀察著。
    一無所獲。
    但是垃圾桶裏憑空出現的煙頭是從哪裏出現的呢，難道是他的兒子，被這個想法嚇了一跳，失蹤已久的老紀的兒子怎麼會出現卻又不動聲色…又或者是那個殺了人的凶手…
    忽然門大力被摔上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路，被驚醒後齊雨立刻朝聲音的方向跑去，隻見一抹灰色的身影快速向著陽台的窗戶處移動。
    “站住！”齊雨大聲的喊，那人直直的在末音中撞破了玻璃，像動作電影裏的匪徒一樣穿過玻璃，一時間齊雨愣在了原地，這裏是三樓，不至於摔死，卻很有可能受傷。
    跑到門邊伸著腦袋朝外看，那抹灰色的身影早就無影無蹤了。
    就在他苦惱時腰間的手機響了起來，和旋的鈴聲卻讓他心裏鬱悶到極點，齊雨罵了一句，重重的踩著步子，發泄渾身的氣憤，罪犯就在他的眼皮底下逃走了，該死。
    “喂。”齊雨喘著粗氣，語氣不太好的接起了電話。
    “我想有些東西你一定感興趣。”王亮在電話那頭聽起來興致勃勃的模樣。
    “有話就說，有屁就放，不然我掛了。”
    “等等，難道你不想知道昨晚上你紀老師附近發現的屍體是誰嗎？”王亮連忙說出口，最後一個詞得意的拖的很長。
    不過這的確吊起了齊雨的胃口，齊雨滿心的疑惑，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從心底冒了出來，巨大的綠色蠕蟲正在嘶咬著他的心，他急切的想知道回答：“究竟是什麼，什麼屍體？”
    “我這會兒在老紀附近的派出所裏尋找答案，你最好快點過來，屍體已經送達到小榮那裏去了。”
    “小榮，小榮是誰？”
    “…Dr史。”王亮在電話另一頭臉紅了紅，隨即清了清嗓子說：“你最好快點來，回頭帶你去看屍體，已經是巨人觀了，可怕極了。”
    也就十分鍾的時間，齊雨掛了電話就跑了過去，小區外臨街就是一所派出所，不注意的話就會被茂盛的鬆樹枝所遮擋住，辨別不出，不過這裏一般居住的都是住上了幾十年的居民，對於派出所的舊模樣卻倍感親切。
    齊雨達到門口的時候，有不少婦女正抱著孩子不停地朝裏觀望，小區裏出了屍體怕是一件恐怖的大事，許多人已經等在這裏，也有各式各樣的小道消息不斷流傳在街頭，也許明天又會出現一個版本。
    “是賣水果那家，多恐怖啊，醒來發現一具屍體正看著自己，想想我就渾身冒雞皮疙瘩。”
    “可不是嗎，聽說那屍體皮膚下麵全是蠕動的蛆蟲，難道他們家都聞不到臭味嗎？”
    “哎喲，他們家的人多久洗一次澡啊，聞著自己的腳丫子臭味都夠了。”
    “就是…”
    閑扯的大嬸們讓齊雨了解到了不少，他綜合著信息走了進去。很快找到了王亮，王亮正坐在桌子上，和桌子前幾個人說著什麼，談的很激烈的模樣。
    “嗨，看我們的齊大帥哥已經來了，還不快給讓個座。”王亮吆喝著，拿出一堆照片遞給齊雨。
    齊雨看了眼手中的照片，頓時胃開始不安的扭動起來，照片裏的屍體正如王亮所說呈現巨人觀的模樣。巨人觀的呈現表明大概死亡時間是3-7天，屍體從腳步到臉處都高層度的出現高度的腐敗狀態，皮膚下大量的腐敗氣體的生成，將屍體徹底的變形，變成一具鼓脹的皮球，顏麵腫大，嘴唇很厚並且向外翻開露出舌尖。胸部和腹部都高高的隆起，身體呈現球狀，而皮膚呈現綠色，不少地方的皮膚就像手套一樣脫落下，皺起疊在一起，還有不少的白白胖胖的蛆蟲正在沒有眼球的眼窩裏蠕動。
    “惡…真是惡心…完全辨認不出死者的真實麵貌。”齊雨別過臉，照片裏的人可以依稀辨別出性別。
    “你不記得了？”王亮張大眼睛望著他：“這具屍體沒有眼睛，而老紀不是說他妻子沒有眼珠了嗎？並且消失時間在五天前，正巧和這具屍體相似，現在就在等屍檢報告了。”
    “發現屍體的人在哪兒？”齊雨皺起眉，這個模樣他該怎麼給紀老師辨認。
    “是附近水果店的老板娘，居然在自己家的衣櫃裏發現，嚇得直接尿了褲子昏了過去，現在還在醫院，不過巧的是…”王亮衝他俏皮的眨眨眼：“就和老紀一家醫院。”
    齊雨拿著手裏的照片不安的吞了一口唾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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