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夢斷夜曲（三）
    幾個人都有些氣悶，“朱校長，你所謂的鬧大的意思是什麼？”
    朱校長明顯愣了一下，他在齊雨等人心中的好形象已經倒塌，現在就如同一個被條條款款控製住的木偶，張著嘴巴說別人的話。
    “我們不想讓學生們心理負擔太重了，本來學業已經夠累了，都是孩子，不懂事。”
    王子祥刷的一下站了起來，用眼角斜視著說出這種殘忍話語的朱校長，朱校長被陰森的視線注視著，有些不自在的拿起水杯，側過頭去，喝起了水。
    “我看朱校長不過是怕事情鬧大，學校會負上負麵的新聞。”齊雨微笑的說著：“我相信這位胡亭亭一定向學校求助過。”雖然隻是假設，但是齊雨明顯看出秦老師有些不自然的轉動著手裏的茶杯。
    “今天就到這裏，請把胡亭亭家的地址告訴我們，我們就不打擾了。”
    朱校長有些不情願，但是見四人一副你不給我們就賴在這裏的模樣，隻得衝衝給了電話和地址，跟送瘟神一樣送走了他們。
    這時學校已經放學了，一群學生堵在鐵柵欄的地方，用一雙雙眼睛火辣辣的盯著四個人。
    小劉趕緊搖晃著鑰匙，去開門，一個女生非橫跋扈的衝小劉喊：“又遲到了，我們要吃飯啊！”
    接著一群孩子跟著敲著牆跺著腳隨著節奏含著吃飯吃飯的聲音，在樓裏回蕩了幾次，齊雨等人心底起了不小的波瀾，這個女孩分明就是那個張愛玲，那個張愛玲其實長得很醜，不過身高和身材在一群發育期的學生裏算是不錯的。
    “這些人的審美，真的很不一般。”王亮在後麵嘀咕著說。
    小劉分明有些惱怒：“張愛玲，你這個學生好日子到頭了，看見那幾個人沒，就是來查你的省上公安局的。”
    張愛玲一聽這話，明顯有些害怕，看向幾人的眼神閃爍著慌張，嘴裏卻還是任性的嘟囔，我又沒犯法。
    本來隨著張愛玲起哄的學生都安靜了下來，空洞洞的。
    有幾雙眼睛都偷偷地看著他們，王子祥一眼就認出來，幾個在視頻裏囂張的身影，此時變得萎縮起來。
    小劉明顯覺得出了一口氣，好心情的找出鑰匙，打開了鐵柵欄，以那個張愛玲為首的幾名凶手爭先恐後的往外衝。
    王子祥冷笑了一聲：“這樣的學生，這樣的老師，這樣的學生。”
    “其實說起來他們都是孩子。”
    “孩子？孩子是指那些心靈純潔的，這些人真是惡心，太惡心了。”王子祥有些受不了的吐出舌頭，像一隻吐著舌頭的毒蛇，渾身都是毒。
    “我們先去這個胡亭亭家吧。”齊雨覺得王子祥有些太激動了，換了一個話題。
    幾人點頭，胡亭亭住在一個老式的機關大院。基本上住的都是在國企上班的職工，那些有錢的，一般都去了好地段，買了小區的商務房了。
    這裏大約離學校有半個小時的車程。
    被一層陰沉的氣氛籠罩，大門口的喪隊還沒有散去，裏麵已經沒了人，搭的是一個白色大帳篷，放了一個收音機在播放著各式各樣令人不舒服的音樂。他們走到樓下地上有一攤深褐色的印記，王子祥的麵前突然出現一個紅白相間的肉餅躺在這裏，女孩咧著嘴對她大聲叫喊，王子祥突然覺得血管裏每個細胞都開始叫囂起來。
    “四樓的高度也會死人嗎？”
    Dr史用手托著下巴，看了一會地麵：“按照這個血液的分布噴濺情況，有些像是，頭著地死亡。”
    “還有其他的原因導致死亡嗎？”
    “還有幾種可能，比如脊椎斷掉，但是血液分布不會呈這樣的擴散狀態。”
    幾人朝樓上走去，這裏屬於老式家屬區，樓梯因為歲月的痕跡多少有些爛掉了。
    扶手是那種鐵扶手，已經看不出顏色，點綴著斑斑點點的紅色鏽斑。
    頭頂上的燈泡是一根長長的掉線掉下來，已經不會亮的樣子，電線都纏成了一團，看起來十分危險。
    “這裏就沒有物業管一下嗎？好危險！”齊雨忍不住擔憂起來。
    王亮斜了他一眼，“你以為全中國都有物業嗎？而且很多物業也不會管事，白花錢。”
    即使看起來走廊什麼都很陳舊的感覺，但是胡亭亭的家門卻看起來就是許多高級小區安裝的防盜門，咖啡色，像是木製的材料，看起來很大方。
    他們敲響了門，一個大約四五歲大的男孩子打開了門，一雙眼睛圓滾滾的冒著水一樣，很是可愛。瑟瑟的看了看來人，朝後邊跑邊大聲喊：“有怪叔叔！”
    瞬間四人滿臉黑線，我們很怪嗎？
    幾個人隨後說明了來意，被請進了屋子，屋子裝修的十分舒服，充滿了溫馨的氣氛，家中的女主人，眼睛一直通紅的，幫忙倒了茶坐在了一邊。
    男主人胡先生是一個很嚴肅的男人，坐在一旁，看著水果盤發呆。
    幾個人寒暄了幾句，突然女人一聲暴哭，讓幾人十分驚訝。
    女人可能覺得有些出醜，帶著小孩躲進了臥室。
    胡先生不好意思的朝他們裂開嘴角笑了一下。
    “真不好意思，內人有些失態了，幾位來還想了解些什麼嗎？上次不是來人詢問過了嗎？”
    幾人有些坐立不安，不知道怎麼告訴這位父親，關於孩子在學校遭遇的事情。
    許多家長認為，孩子在學校一定是安全的，老師一定是像園丁一樣辛勤無私的，但是麵對一次次暴力，學校都是曖昧的態度來處理並且管理十分鬆懈，老師往往是一個班級的中心，任何傷人的言論都可以讓一個孩子的心靈受到傷害，更何況是被一群同樣大小的孩子大聲辱罵和責打。
    “請問，亭亭在學校的事情，回來給你們講過嗎？”
    胡先生閉上了眼睛，隻是幾秒鍾的時間，似乎是在回憶。
    “很少，一般都是說學習的事情。”
    “她有什麼朋友之類的嗎？”
    “沒聽她說過，哎，前段時間我們過於擔心他的學習，對她很嚴厲，她的自殺是我們的責任。”說完大大的歎了一口氣，眼圈瞬間紅潤起來。
    不可置否，的確父母也有責任，但是校園的責任是不可忽略的。
    一份關於校園暴力的報告曾經指出，學校是一個學習的地方，是孩子們的關鍵人格形成的地方。但學校的環境越來越複雜，矛盾越來越突出，激烈的競爭，非常的人際關係，不正之風，尤其是日漸升級的校園暴力，都能使學生產生不適應心態而出現自殺。①
    王子祥把手機裏的視頻讓胡先生看了，胡先生連連吸氣，一雙眼睛都要噴出火來。
    “這是哪兒來的？”
    “網上現在在傳播這個視頻。”王子祥用溫柔的語氣安撫胡先生的暴躁。
    “天哪，我們什麼都不知道，她什麼都不跟我們說。”胡先生被巨大的震驚包圍，話不成句。
    “自殺之前她有什麼不正常的舉動嗎？”
    胡先生沉默了很久，才深吸了一口氣。“她那晚上很開心，哎，我們當時準許她上了會兒網。她說她認識了新朋友。”
    “什麼朋友？”齊雨奇怪的問道。
    “不知道，沒問她，我們就讓她趕緊去睡了。”
    “我們可以查看一下你的電腦嗎？”
    “當然可以。”坐在電腦麵前，三人看著王亮。
    王亮看著電腦發呆，“怎麼弄？”
    “你不是博士生，不是天才嗎？”齊雨挑眉問。
    “我不會啊，真不會！不過我可以花一個晚上的時間，研究下。”
    “算了，你走開。”DR史不耐煩的把王亮的領子提起來，扔在一邊，王亮蹲在角度，用手指在地上委屈的畫圈。
    兩三下，Dr史便把當天的聊天記錄調了出來。記錄慘白的一片，沒有任何信息。
    “不可能啊，怎麼回事。那個女孩說的是有聊天啊。”Dr史來回的敲打鍵盤，安靜的房間裏，風吹的窗簾嘩嘩作響。
    ①：報道是出自網絡，中國校園暴力，自殺筆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