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4
    高二分了文理科。
    易梵選了理科，沈莫延選了文科。從此不再是半條走廊的距離，而是不在同一幢樓裏了。
    九月底的某個下午，溫暖的陽光籠罩著整個體育場。六千多個學生把看台區弄得可謂是人山人海，一派生龍活虎，沸反盈天。
    “莫延你不是吧？”江雅彬誇張地大叫，“你真的要去跑三千米呀？你這小身板受得了嗎？”
    “莫延，換人。”上官弧同學從遊戲中抽離出來簡短地建議後，馬上又開始廝殺。易梵曾經打趣道：“狐狸你以後就娶遊戲機當老婆吧”，當時上官弧一本正經地回答說：“不行，想打雙機遊戲，單機膩了。”易梵一口水就噴了出來，嗆得說不出話來。
    蘇以洛走過來把爪子往沈莫延肩上一搭：“你猛，兄弟等你歸來。”
    蕭銘宇走過來把那隻爪子扒拉下來，麵無表情：“加油。”
    蘇以洛瞪了他一言，又向眾人說：“易梵和佑子應該在籃球場，趁著三千米沒開始，看看去？”
    沈莫延默許，上官弧說：“我打遊戲”，江雅彬說：“人多”，蕭銘宇說：“好”。
    於是，沈莫延，蕭銘宇和蘇以洛三個人跑去了籃球場。
    上官弧拿過飲料喝了一口，突兀地說：“你喜歡阿宇，抓緊。”
    江雅彬汗顏，揉揉他的頭發，溫柔地笑著說：“小孩子別管，打遊戲去。”
    上官弧眨巴了一下眼睛，輕輕地念了一句，在此投身於遊戲。
    可江雅彬聽到了，他說的是：“你，來不及了。”
    籃球場上人很多，叫好聲加油聲不絕於耳。蘇以洛和蕭銘宇也不知被擠到了哪裏，沈莫延好不容易擠到前麵，第一眼看到的不是易梵，而是邊上抱著外套拿著礦泉水和毛巾的藍寧。陽光從窗外照進來，礦泉水瓶裏僅剩一半的水浮光斑斕。
    沈莫延偏開頭。
    易梵和林佑鄭輝一邊，三對三的鬥牛，遙遙領先對方8分。
    然後是中場休息。
    易梵拿過藍寧手中的水喝了幾口，來不及吞咽的水濺濕了球衣的領口。他的頭微微仰著，流過汗的臉在陽光下反射出迷人的光澤，他半長的頭發微微翹起來。於是沈莫延看到他眼裏的光。
    轉頭的時候他看到了沈莫延，舉手朝這邊揮了揮，露出一個無聲的笑容，像誰在水麵上吹了一口氣。
    操場上地廣播已經開始一遍遍的宣告三千米開始。沈莫延對他無聲的做了一個口型，嘴唇一張一合：“加油。”然後消失在人堆裏。
    三千米，一圈400米，要跑七圈半才到終點。
    站在賽道上，等裁判的的槍響過後。沈莫延邁開了步伐，保持著第三名的位置不緊不慢，一圈，兩圈，三圈，呼吸開始急促起來。到了五圈的時候，小腿肌肉酸疼，已經上氣不接下氣，速度明顯慢了下來。看看別人，也是同樣的狀況。
    “加油~”江雅彬在看台上用盡力氣替他打氣，“加油啊~”
    跑過第六圈。喉嚨，胸腔以及腹部的疼痛感逐漸加重，雙腿快要邁不開步子。
    “加油~隻剩一圈半了~加油~”看台上加油聲不斷。
    不能放棄，不能就這樣認輸，最後一圈了。沈莫延接過邊上遞過來的已經擰開蓋子的礦泉水，全倒在頭上，水滴從發梢滴落下來。白T恤已經濕透，緊貼著後背，可以看見若隱若現的肩胛骨。
    隻剩最後一百米了，沈莫延加快速度想要衝刺。腳下一絆，整個人重心不穩的向前倒去，撐起身體後映入眼簾的是膝蓋上淌著血的傷口。還帶著體溫的殷紅液體沿小腿的曲線流下，橡膠跑道變成一片暗紅。手掌上也盡是擦傷的痕跡。
    沈莫延用手碰了一下傷口，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氣。
    跑過來扶住沈莫延的是同班同學：“別用手碰，會感染的。”
    他拒絕了過來攙扶的手，瘸著腿跑完了全程。雖然是最後一名。
    易梵趕到的時候，沈莫延已經在醫務室包紮傷口。傷口比較嚴重，消毒成了一件很痛苦的事。易梵看著沈莫延疼得煞白的小臉，心疼得不行。
    “你怎麼跑三千米也不告訴我一聲啊，大不了我幫你跑啊。”
    沈莫延斜了他一眼，鬆開從跌倒後爬起來就一直咬著的下唇，上麵留了個月牙般的印記。他說：“你是我們班的嗎？無組織無紀律。”
    易梵腆著臉膩過來：“那還不是為了你嘛~”
    “嘶~”沈莫延倒吸了一口冷氣，小臉血色全無，輕輕叫了聲“疼”後對身邊某隻大型貓科動物吼道：“易梵你離我遠點！你壓到我傷口了！”
    聞言，易梵低頭一看，發現不小心被自己壓著的已經包好紗布的傷口又滲出血來，急忙離沈莫延一米遠，一邊還急著道歉：
    “沈莫延你很疼吧，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要不我去叫校醫重新包過吧……”
    說完，不顧沈莫延阻攔就往門外衝，結果還沒出門就跟人撞了個滿懷。來人是林佑，撞得挺狠的，“砰”的一聲估計是撞到了頭。
    林佑忘了叫疼，臉上全是慌亂，他看著捂著頭哼哼唧唧的易梵和負傷的沈莫延，臉色鐵青，顫聲道：
    “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