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籃球招來的煩惱
    【05
    我與張鷹沿著站前街走到和勝利路交叉的十字路口，向左拐彎步入了勝利路。我們的右手方向是“網人公社”，左手方向是“金海岸歌舞廳”。往前走了不足200米是一條寬敞的步行街。街道兩旁，垂柳弄發，槐花飄香，冬青吐綠，小鳥飛唱。兩排高聳的西式樓房古典而現代，穿著華麗的俊男靚女，邁著方步，悠閑自得，神氣十足。
    我雖然也生活在這個城市，但我的家在這條步行街的另一個方向，距離這裏大約兩公裏，就像一條直線的兩頭，一頭連接著富裕與文明，而另一頭則連接著貧窮與落後。
    2004年9月，我爸爸從部隊轉業，我和媽媽跟隨爸爸來到冀涼江市這個陌生的縣級城市。爸爸求親戚朋友幫忙，幾經周折，才讓我從爸爸所在部隊的駐地中學轉學到冀涼江市第三中學初中二年級六班，成了插班生。有著“富二代”之稱的張鷹同學，第一個走進了我新的視野。爸爸用他那點兒可憐的轉業費加上從親戚朋友那裏東借西湊的八萬塊錢，在那片平房裏買下了一個“四合院”。年前，為照顧我上學讀書，也為照料年邁的奶奶，爸爸媽媽商定，又多次動員奶奶，才把奶奶從農村老家接到了這裏。奶奶對我無微不至地關心照料，反而使我養成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壞毛病。爸爸對我的溺愛，讓我在家裏說一不二。特別是我上下學用的交通工具——爸爸的專車，讓我特有麵子。因此，“公車私用”便成了我在同學麵前炫耀的資本。
    可是最近，一樁團夥綁架殺人大案，把我在公安局任刑警隊長的爸爸及其司機忙活得團團轉。將近一個星期了，他們連家都顧不得回，更甭說接送我上下學了。所以，我上下學來回隻能靠打的或者搭車。
    早晨，我在學校門口碰上張鷹並和他約好了中午放學一塊兒回家。其實，我早就知道，我們的家不在一個方向，根本不可能一起回家。但是，張鷹曾多次向我吹噓他家的豪華，曾多次邀請我到他家裏去玩耍，我因此萌生了登門拜訪、為日後給自己尋找方便的念頭。
    我平生第一次來到這裏。憑直覺，走進了富人小區。
    張鷹的臉色逐漸地恢複了正常，“五指山”留下的痕跡逐漸變得模糊，他的心情也逐漸地好了起來。他走在我的前麵帶路，左拐右拐，一幢西式別墅小洋樓映入我的眼簾。門樓高起莊嚴，圍牆低設透綠，大門堅實厚重，樓頂錯落有序。我在驚訝羨慕之時，張鷹把手裏的東西合並在一隻手裏，騰出一隻手來，掏出鑰匙插入鎖孔。
    一扇小門被張鷹打開，一條牛犢般大小的藏獒汪汪地叫著撲過來。
    “哎吆……”我嚇得聲調都變了，慌忙從後麵拽住了張鷹的衣角。
    “李逵，站住，窩裏去！”張鷹怒吼著藏獒，瞬間把左手中的東西放在地上，直起身來，伸出右臂，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指著它。
    藏獒服從地停止了叫聲，掉過頭去，搖頭晃尾地向著那邊的角落走過去。
    “李逵、鍾馗？張鷹，這是你給你的愛犬起的名字啊？”我鬆開張鷹的衣角，望著乖乖地鑽到角落中鐵籠子裏的藏獒，“是水滸中梁山好漢李逵啊，還是捉鬼的鍾馗啊？”
    張鷹搶先走了幾步，關緊鐵籠子的門，別住插銷，回頭望著我，“當然是水泊梁山中的好漢李逵啦！”
    我拎起張鷹忘在地上的那兩瓶子啤酒和燒雞香腸，“嗬嗬，有意思！”
    “你看見了嗎？我這條藏獒的勇猛絕對不亞於李逵，遇上個入戶的小偷或者強盜，它收拾他們不亞於李逵收拾李鬼。鍾馗？其實叫這個名字也不錯。但是，我怕鬼，而且一提起鍾馗我就想到鬼，所以……”
    “好了好了，我們不說這些了，我的肚子裏在叫曲呢！”
    我觀察著張鷹迅速改變的表情，打斷了張鷹下麵的話語。
    張鷹把防盜門打開，又打開鋁合金門。
    我們一前一後走進大廳。
    “哎呀……張鷹，這是你的家啊？”我看著豪華的裝修，尋視著廳內的擺設，看著千姿百態的燈飾，瞅著昂首屹立的大背投、全功能的影碟機、高檔的木質地板、德國進口的真皮沙發……特別是足有五十平方的空間，”我就像劉姥姥走進了大觀園，“張鷹，別唬我，要是走錯了門我們就趕快離開這裏，千萬別弄個私闖民宅的罪名！”
    “哈哈，你就別裝神弄鬼兒了，趕快坐下吧！”張鷹指了指沙發，接過我手裏的東西放在那邊，“還民宅呢，你見過有幾家民宅是這樣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