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嶺出了門，臉上卻陰沉下來，緩緩從長廊走過。
    到了堂前，那歸海一笑正在榻上小憩，一個晚上的奔波讓他略感疲憊。秦嶺上前跪拜道，“門主。”
    歸海一笑還是眯著眼，慵懶地問道，“你去有問出什麼嗎？”
    “屬下無能，段清遠什麼也沒說。”
    “哦？他連你也不信任嗎？”歸海一笑頓了頓說道，“那既是如此，就把人帶回幽冥壁吧，我就不信段老爺子會不管兒子的死活。”
    秦嶺聽了這話，心中一驚，其實他早就確認段清遠肯定對此事一無所知，但是如果被帶回幽冥壁，以他對歸海一笑的了解，他幾乎不敢想象段清遠會怎樣。於是麵上毫無變化地說，“門主，屬下覺得段清遠今天沒有說，一者經此變故，心中慌亂，二者現段府中均是我歸海一門的人，他現在不說是有所顧忌。而且段家是忠臣名將之後，怕是用刑也未必肯說。屬下倒有一計，不知可不可行？”
    “說。”
    “門主，我可裝作趁魔門不備，將段清遠救走。屆時稍需時日，取得他的信任，到時候他必然悉數告知屬下。屬下將立馬報告門主。”
    “哈哈，秦嶺，你可真是英雄出少年。就按你說的辦。”歸海一笑複又躺下，悠悠地說道，“不過，你也知道，這場風波，都是因你而起。如若不是出於對中宮護法的信任，本門不會花費如此心力。。。你要心中有數啊。”說完，歸海一笑便閉了眼。
    秦嶺退出門來，一直到廊上，那冷汗才落下來。他走到庭院中的石凳上，緩緩坐下。
    盡管他一直不動聲色，但是從段離被救走的那一刻起，其實他的心就亂了。段離被救走，這完全打亂了他的計劃。
    “秦嶺公子好興致啊，事已至此了，還能悠閑地在這賞花，真不愧是中宮護法的兒子。”
    一聽聲音就知道是南宮護法繆天，秦嶺轉過身來，看著繆天笑道，“不勞南宮護法費心，如果失敗，秦某人自會去門主麵前領罪。倒是秦某人的計劃，還要靠南宮護法相助。”
    繆天看到秦嶺的笑臉，就氣不打一處來。這個小鬼，才十五歲的年紀，不過因為是中宮護法的兒子，就可以得到門主的信賴，此次如果成功，更是立了一大功，說不定還可以直接立為中宮護法。。。繆天想到自己成為南宮護法這些年所付出的艱辛，就覺得這個小鬼實在可惡。
    於是惡狠狠地說道，“放心，門主的吩咐，本宮定會全力而為。”說完拂袖而去。
    秦嶺坐在風裏半響，一動不動。他知道，繆天隻是嫉妒他這麼輕鬆就可以成為中宮護法，隻是他不知道，那並不是他想要的。即便是母親，恐怕也是這樣。母親歸海鯉是魔門前門主的女兒，也是當年魔門的中宮護法，盡管是中宮護法，但是卻是性情中人，心不在魔門，幾乎整日不在魔門中，隻是遊曆江湖。當然，魔門門主自然也不會放任她如此違反魔門門規，於是便以歸海鯉負責魔門江湖眼線為理由，讓她可自由出入。魔門在江湖中眼線眾多，而當年中宮護法便是這一切眼線的頭目。當年母親在青樓中賣藝不賣身，那青樓也不過是魔門的產業，藝姬一者是掩人耳目，一者也是母親好玩。
    其實，秦嶺很早就知道自己並不是秦遠山的親生兒子，至於父親是誰，為什麼當年要嫁給秦遠山，母親從未說過，他也不想知道。他隻知道，自從母親嫁給了秦遠山，隱退江湖的心便越發強烈。因此母親從小便想培養他，可以接替她成為中宮護法。隻是那時候他並不想，母親也沒奈何。
    直到遇到了他。
    秦嶺有時候覺得，段清遠簡直是他的劫數，有時候又覺得幸好遇到了他。如果不是他，秦嶺這樣的人又如何會為情所困，可如果不是他，他此生是不是永無牽掛？
    秦嶺坐在風中，看著那雲中的殘陽。
    他並不後悔，隻是此路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