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篇 :璃珠 第三九章 公主壽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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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九章公主壽宴
隔幾天,到了漱鬱公主生辰。
太後怕她流落別國,傷感寂寞,且又是在雲溟第一個生辰日,太後命令下去讓人大肆操辦。還邀請來京城眾多未婚青年才俊作陪。滄寰知道母親心思,也任她去折騰。
前幾天太後試圖給蓮王做媒,後倍受打擊一事,滄寰自也知道得清清楚楚。深知自己母親這哪是幫自己,恰恰相反,這不是在故意激怒蓮王,想讓這兄弟倆反目,自己好隔岸觀火麽?滄寰頭痛地想,母親一定是在長樂宮太閑了。以後得給她找點事做,免得她總打莊小璃的注意。
漱鬱公主的生辰日,請帖自然也送到了明遠宮,且帖子上還注明‘務必到場’字樣。蓮王去了,滄寰也不能不給母親麵子。
本朝尚水,以玄色為尊。滄寰著一襲玄色帝王常服,寬袍大袖。袖口衣領均以金線蟠龍環繞。滄寰也為莊小璃穿一襲與自己一樣款式的墨綠衣袍,且命人將袖口衣領衣擺處的蟠龍改成藤蘿青蔓。
莊小璃穿這樣顏色這樣款式,微顯莊重沉贅,隻有在正式場合,滄寰才會給他換上。這樣翩翩廣袖,衣帶逶迤的姿態,卻更趁得莊小璃膚色白皙,纖腰束素。
滄寰把手搭在他腰上,頗有些不願意將莊小璃公之於眾。這就像一樣寶貝,愛到極致時,不是拿出來到處炫耀以滿足自己虛榮心,而是將之深藏,隻給自己疼愛欣賞。
莊小璃望著自家太子哥哥綠幽幽的雙瞳,美麗的手指撫在帝王麵上,擔憂道,“太子哥哥的臉好燙,太子哥哥又生病了麼?”
滄寰輕咳一聲,回過神來,道,“沒有。”拉起莊小璃的小手向外走,心裏想,想吃莊小璃卻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吃到的,這病還需要從長計議……
到了長樂宮,沒想到還有一位客人——滄孤生!滄孤生身後還跟著一名清秀小廝。
滄孤生竟然對一個孩子的話遵守不渝,令滄寰微有些吃驚。莊小璃一見到他,立即奔跑過去,滄孤生在他被厚重的衣服絆倒之前將他抱住。
莊小璃在滄孤生麵上響亮地親一口,歡喜道,“孤生孤生,我好想你!”滄寰狠狠瞪他一眼。
宴席開始,宮裏後苑的歌舞伶人也都被請來祝壽。
太後與今日的壽星蘭澤坐首席,滄寰與莊小璃、滄孤生、蓮王坐在下首。其他富家子弟們坐於末席。場中歌舞響起,席上賀禮也被紛紛傳送至首席。
有一名伶人擊板而歌,聲音清麗圓潤,也都是些道賀之辭。翩翩舞姿也都中規中矩,末席突然傳來歌聲,聲音雖不響亮,卻也蓋過那伶人,使殿內諸人都聽得清楚。‘
隻聽此人唱道,“……翩若驚鴻,婉若遊龍。榮曜秋菊,華茂春鬆。仿佛兮若輕雲之避月,飄颻兮若流風之回雪。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淥波。穠纖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約素……”
盡管頌歌之人並未看向任何人,而是微微垂首,似是極為恭謹。但席上大半的人不是注目今日的壽星,而是紛紛瞟向滄寰身側的莊小璃。
滄寰掃了一眼,認出那頌歌人正是當朝禮部一位官員的兒子,眼底有一瞬怒火閃過。
莊太傅的小公子莊小璃日夜伴君,朝堂上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卻無一人敢有非議。為何?除了滄寰殺一儆百的強勢鎮壓,還有就是他們很少有人見到過莊小璃這個人,像蘇展亭那個唯一見過的人也被滄寰關起來。
是以,言官們抓不到絲毫把柄,連空穴來風的機會都不可得。再加上莊太傅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誰也不敢亂說話,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因此,莊小璃一直在滄寰的羽翼下,平和、安靜、健康地成長著……
今日算在內,莊小璃一共在大場麵中出現過兩次,第一次的五國大宴中使那些擁有敏銳政事知覺的人察覺出莊小璃的特別存在,他們默默將皇帝這麼多年的所作所為串連在一起。豁然開朗後,他們選擇的不是詆毀討伐,而是討好逢迎。
——正像今日這位頌歌者一樣!
殊不知,這反而觸了滄寰逆鱗!
滄寰本對莊小璃欲藏之而後快,又怎麼願意別人故意去注意他,甚至大庭廣眾之下讚他容姿?莊小璃從不被教導這些斐麗辭藻,更不明白其中思慕崇拜之意,殿內其餘人卻都了解得清清楚楚,更兼莊小璃與滄寰形影不離。,難免不會有猥褻想法,是以,望向莊小璃的神色也不自覺摻雜些不幹不淨的情緒。
滄寰本有帝王威勢做盾,此時眼如利劍刺向那些觀望莊小璃的人。眾人與皇帝視線相撞,紛紛嚇出一身冷汗,恨不得立即逃跑,再也不敢多看一眼。那個頌歌的人察覺場中氣氛大變,再偷偷觀察皇帝臉色也極為陰鬱,這才忽然醒悟自己闖下大禍,頓時嚇得麵無人色,身抖如篩。
正要伏地請罪,隻聽一聲清鳴,歌舞已畢。
雲溟是歌舞之鄉,與別處不同的一點便是喜歡在歌舞完畢時,由觀賞者中地位最高之人,選出一位歌舞最美的伶人,被稱之為‘點花’。
點花人選無疑就是太後與皇帝。但皇帝並未看歌舞,便不動聲色地將點評權讓與漱鬱公主。其實這是莫大的榮寵,比蘭澤今日收到的所有賀禮加起來都要豐厚,是以,蘭澤欣喜地接受了。
莊小璃不知場中各色人等如何的悲喜憂歡,那貴家子弟的歌賦也是聽得不懂得。
莊小璃的眼睛一直在場中央的歌舞伶人身上滴溜溜打轉,少年不知什麼叫誘人,但卻知道他們跳得比小屏風還吸引人。莊小璃的小心思轉個不停,想自己都要被這麼美麗的舞姿迷倒了,太子哥哥一定更加喜歡。所以,眼睛除了在妙齡少女身上打轉外,還要時不時回過頭來察看滄寰是不是有被迷倒的傾向。發現他眼目清明之後,才又放心地轉過頭去自我著迷……
如此回旋往複,在莊小璃脖子都快扭斷時,歌舞終於結束。
‘點花’開始。
伶女們排成一排麵向首席。席間雖不擁擠,空地卻也不多,不知被誰一撞,一名領舞少女竟向離首席一尺之地的滄寰倒來。
滄寰一是沒有想到這群伶人在自己麵前竟能如此莽撞,二是一直在關注著莊小璃,見他脖頸不舒服便抬手給他按揉後頸。所以不察之下竟被這舞女直直撞進懷裏!
滄寰氣惱,正要摔袖將其丟出。誰知莊小璃也不知突然哪來的力氣,尖聲厲叫著,“別過來!走開!走開……”竟將那女子狠狠推出,滾倒在地。
伶女們被嚇得不輕,紛紛尖叫逃避,場中霎時變得混亂。被太後高斥一聲,才閉了嘴哆哆嗦嗦伏在地上不敢動彈。
但那滾在地上的女子竟如此大膽,不但不逃反而一骨碌爬起來去抓滄寰袍服下擺,哭得梨花帶雨,似乎在無聲控訴莊小璃的罪狀!
莊小璃見她又過來,仰著美麗的臉望自己太子哥哥,頓時氣血翻湧,合身向她撲去,連叫聲也變得淒厲。
這一切電閃之間完成,滄寰將糾纏的女子一腳踢開的同時,本在他臂彎裏的莊小璃卻撲空,一頭磕在堅硬的檀木桌案上!鮮血頓時鋪了半麵!又因情緒震蕩,心肺受傷,身子一震,吐出一口血,昏倒在滄寰身上。
滄孤生離得最近,立即伸掌抵在莊小璃後心,為他輸入真氣護住心脈。蓮王也麵色凝重地站在一邊。
滄寰如嚇壞一般,整個人愣愣地望著莊小璃毫無血色的臉,一動不動……
莊小璃昏迷未醒,那個惹禍的舞女太後也未私下處理,而是命人押送到宸萱殿,讓皇帝親自處置。
那女子經過這一番混亂,已是釵環淩亂,但仍舊儀態從容,臉上神色哀傷卻不淒切,是恰到好處惹人生憐的美麗。或許是淩寒渡怕驚擾莊小璃,直接將她丟到偏殿。滄寰一踏進來,那美麗的女子便掉下兩滴淚。淩寒渡默默退出去。
——滄寰想,這女子當真是在故意勾引自己了?
女子似乎看出他的鄙夷,依然麵色不變,突然伸手將身上本就不多的綾羅扯下來,露出精赤柔韌的軀體。滄寰微微驚訝之後,狠厲的麵色依然不變。
‘女子’道,“我本是男兒,隻是從小因為容貌被編在女伶裏……”說完,殷殷望向滄寰。
雲溟並不以男子習舞樂為恥,雲溟後苑的舞樂坊也分男伶與女伶。男子通過這種方式進宮,卻不必如太監一般進行閹割,但其到了一定年紀是要被放出宮的。而留在宮裏期間管製也極為嚴格,平時沒有召見不得踏出後苑一步。
這男扮女裝的少年見滄寰不動聲色,繼續道,“莊侍書雖然美麗可愛,年紀也合適,但對如何服侍得皇上開心卻一無所知,單看他今日在宴上無措地盯著奴才,便知他還隻是個孩子。想必連皇上最基本的需求都無法滿足吧?靈素並無其他不該有的奢望,隻請皇上允許靈素伺候在側!”說著,彎下身磕頭。
滄寰此時才漫不經心地開口,“你的觀察真是細致入微,璃兒倒真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朕怕嚇壞他,每次情欲無法控製時,都要自己偷偷地動手解決,真是麻煩……讓你在後苑習舞當真屈才得很呢!”
說到最後一句,那伏地少年尚來不及驚喜,卻發現自己一根手指已被齊根削掉!少年這才感覺到疼痛,慘叫著在地上打滾。
滄寰淡淡道,“你若不將知道的一切全部吐出來,下一個斷掉的就是你的雙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