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燒雖然退了，身體還是很虛弱。這些天秦莫沒有再出門，陽筱家當然也沒去成。每天看電視或者看秦軒幫他借來的書，或者聽他講各種有趣的故事，不知不覺就到了新年。
    一大早秦莫就被霹靂叭啦的爆竹聲吵醒。
    廚房裏秦爸爸和秦媽媽在包餃子，秦軒在客廳看電視。
    “莫莫，過來這裏。”秦軒跟秦莫招了下手，秦莫跑過去撲進他懷裏，像小狗似的在他胸前蹭了蹭。生病以後秦軒每天晚上都和秦莫一起睡，秦莫越發粘著他。
    “我們晚上出去玩好不好？”秦軒說。
    “去哪裏玩？”秦莫抬起頭好奇地問。
    “去廣場上放煙花。”秦軒微笑地看著他。
    “好耶！”秦莫高興地蹦了起來，十足的小孩子氣。
    夜幕降臨，霓虹燈亮起，滿天的煙花在黑夜中綻放，釋放著短暫而絢麗的生命。
    剛吃過年夜飯，秦莫接過壓歲錢就迫不及待地催著秦軒去放煙花。
    廣場上已經站了很多人，秦軒帶秦莫來到一個人較少的地方。
    “啾——”的一聲煙火衝上天空，在夜幕中劃出一道絢爛的弧線，突然“砰”地如姹紫嫣紅的花朵般綻放開。秦莫驚歎地看著煙花綻放的那一刻，像是要把這一瞬間的美麗深深地印在心裏。秦軒看著他，心裏又湧出那種莫名的感覺，幸福滿滿地充實了整個胸腔。
    躺在床上的時候秦莫突然想起老家的爺爺，他今天居然忘記給爺爺打電話了。往年都是他和爺爺一起過的年，今年他不在，爺爺該多孤單。
    記憶裏隻有一次是和爸爸媽媽一起度過的，是記憶裏秦莫最快樂的一個新年。以往都隻有他和爺爺兩人的桌上，突然熱鬧起來，那是秦莫夢想了很久的時刻。年夜飯是媽媽做的，媽媽的味道，秦莫都快忘記了。
    秦莫突然很想哭，他想爸爸媽媽，想爺爺。
    他把頭埋進被窩裏，身體輕微地顫抖。
    “莫莫，怎麼了？”秦軒發現他的異常詢問道。
    “我忘記爺爺了，我忘了給他打電話，他一定會怪我。”秦莫的聲音悶悶地從被窩裏傳出來，似乎馬上就要哭了。
    “不會的，晚上爺爺接電話很不方便，我們明天再打好不好。”秦軒把他身子轉過來，看著他認真地說。
    “嗯。”秦莫答應著還是哭了出來。他的哭聲不像別的孩子那樣放聲大哭，隻是壓抑地低泣，眼淚不斷地流出來，秦軒慌亂地擦了又擦。
    “不許哭。”秦軒快忍受不了了，他的眼淚像滴在他的心上，生出漣漪。
    秦莫的眼淚反而流得更凶，秦軒無奈地把他抱緊，一夜無眠。
    ——什麼時候，你能放開那些依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