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師辦公室的氣氛有一點微妙，真的。
    顧哲南和安蓓涼兩個人麵對麵地站著，二十厘米的身高距離形成了極鮮明的對比。她仰視著他，而他，垂下頭，盯著她。
    洋林高中是重點學校，早戀是決不允許的。在座的老師都險些跳起來去把兩人掰扯開。
    “那就麻煩多指教了，安同學。”顧哲南壓沉著聲音，對她說。
    安蓓涼不甘示弱，點頭應道：“行。”
    隨即二人退開，宛如互不相識。
    事情的始末，是這樣的——
    顧哲南到了辦公室後，物理老師對他進行了一番徹頭徹尾的心理對話。歸結一下，也無非是他最近的上課狀態一直很差。
    高中聯考逼近，但是顧哲南作為高二年級的尖子生卻狀態欠佳，老師很是擔心。
    “……顧哲南啊，你一向是年級裏的優秀學生。但是偏偏文科就是差得那麼厲害……這樣下去，聯考你怎麼能應付得過來啊。”
    “安蓓涼，你最近上課總是喜歡走神，雖然你的成績一向很好，但是平時也是需要積累的。還有啊，每次考試你雖然都占著總分第一，但理科的第一卻一直沒有變過。薄弱環節，你要好好的補一下，知道嗎？”
    “好的，老師請放心。”
    “好的，老師請放心。”
    兩個聲音同時傳出。少女的嬌媚和男子的低沉的聲音揉合在一起，竟是出奇的和亐諧。
    同時轉頭，四目交彙。
    “對了，不如咱們兩個班就互相結對吧。每周抽出兩節課的時間，給學生們好好交流一下。你說行不行啊，宋老師？”坐在安蓓涼麵前的那個女老師往這邊叫道。
    宋老師答應得也是爽快，朗聲說道：“你們來也不怎麼熟悉，就先認識下吧。作為各自的班級第一，你們就先結對吧。”
    於是，顧哲南便大大方方地走到了安蓓涼的麵前，兩人久久對視，就有了剛才的場景。
    辦公室的大門一點點的合上，門外的二人相視而立，時光刹那變得悠長。
    還剩下一節晚自習。
    學生們也變得更加的奮力。
    教學樓的走道上，顧哲南和安蓓涼兩人就是一直地對視著。惹得過路的人頻頻圍觀，未出半刻，這學校裏頭就興起了兩人“暗度陳倉，情投意合”的閑言雜語。
    安蓓涼不依，皺著眉頭問：“你有什麼事嗎？”
    他不語，卻是點點頭。
    “那就快些說。”
    “不……”顧哲南繼續地搖頭，囑咐她：“放學的時候等我一下，我有話問你。”
    安蓓涼怒了，聲音霎時提高了幾分：“我說不要！要麼就說，要麼就閉嘴。我沒有閑工夫跟你閑耗。”她的聲音倒是冰冷，不過顧哲南卻沒有放在心上：“是哦？那，我就不說了。再見，陰陽師。”言罷，轉身便走。
    可安蓓涼卻變了臉色，急急地高叫著他的名字，衝著顧哲南的背影嚷道：“顧哲南，我放學等你！你別耍什亐麼花樣！”
    於是，流言四起。
    兩人均是這洋林高中裏的風雲人物。
    安蓓涼，二年六班的高材生。每次大小考試的第一名，也是這高中校園裏罕見的絕色。
    顧哲南，二年三班的理科王子。天生便生得了一副好皮囊。舉手投足，盡是風雅。
    索然無味的高中生活，也因這二年級的兩人，而增趣兒了不少。
    自然，關於二人的謠言便也傳得飛快。
    那些時日，洋林高中最盛行的一個謎語就是，那日下午，顧哲南究竟對安蓓涼說了什麼話？
    眾說紛紜。獨獨這事亐件中心的二人至此之後再無交集，斷了那些無聊人士的念想。
    夜色暗沉。
    洋林高中三樓的樓梯口，安蓓涼百無聊賴地玩著手機。蓋房子的遊戲玩了千萬遍，卻還是玩得津津有味。顧哲南出來的時候，便見著了她盯著屏幕傻笑的樣子。三步上前，他用手搭上她的肩：“喂。”他叫她。
    安蓓涼轉過頭，正好見著顧哲南他映在燈光下的的麵容。細潤有致，輪廓分明。高挺的鼻，薄巧的唇，以及那雙似乎可以將人吸入的深眸。縱是她，也不由得半刻恍惚，呆呆地應聲：“呃……”
    顧哲南笑了，瞬間，她覺著那笑容竟傾國傾城。於是，又呆了。
    “我說安同學，你沒事兒吧？”他問。
    第一次這樣仔細地聽他講話的聲音，安蓓涼的心跳不由得快了幾分。
    低沉的聲音彷如有了磁性一般，淳樸的話中，偏偏可聞幾分調侃和魅惑。但她卻再沒受此之惑。
    又恢複了之前淡淡的模樣，問他：“我們可以走了吧？”
    顧哲南點點頭。
    身後，幾個好事的男同學吹起了口哨。
    兩人並肩走在夜晚的校園，沉默不語。
    良久，安蓓涼問：“你為什麼會記得？”
    “記得什麼？”
    月色照在她的側臉，幾分堅韌，幾分恬淡，她的神色卻是認真，一雙星瞳中光華流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