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宮閨深,梅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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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泰四十五年,先帝堂侄上官玄清(寧王)率兵造反,攻下皇城,創國號東孟,改元景安,史稱景帝。
不過是一張明黃色的聖旨,我的後半生就要埋葬在紅牆綠瓦之中。從此,就像金絲籠裏的小鳥,永遠沒有自由,永遠無法飛翔。
在宮女的攙扶下,我緊隨在宣旨公公的身後。看著周圍人群中傳來羨慕、嫉妒的目光,我暗自苦笑,苦笑她們不知自由的可貴。入了宮門似海深,從此路橋不相交。以後,我要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心愛的男人身旁有越來越多的女人,我還要假裝大度的去勸他雨露均施。嗬,問天下又有多少女人能接受自己心愛的男人周旋在花叢中,同床異夢?
回頭,望著那扇漸漸模糊的宮門,我知道,一尊為妃,就算自己再不願蹚深宮渾水,也身不由己。以後,再也回不到過去了。以後,我隻是一個帝王妻,任時光蹉跎。
今天是宮中的冊封大典,我在人群中尋找他的身影,尋來的卻是兩名身著華服的女子。我認識她們,一個是他的表妹,一個則是元配王妃的妹妹。我隻是驚訝,驚訝她們會出現在這裏,還一身喜慶,仿佛今天的主角是她們。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谘發妻程氏,賢良淑德,溫恭素著。今朕祗順昊天成命,用陟帝位,悼妃夙徂,徽音潛翳,禦於家邦,靡所儀刑,陰教有虧,用傷於懷。追號製諡,先王之典。今奉冊贈皇後璽綬於青鸞殿,祀以太牢。魂而有靈,嘉茲寵榮。”
原來,他從來沒忘記過她。繁花綠草都不在他心中,隻有她能讓上官玄清牢記。而我?不過是一廂情願,甘為嫁衣罷了。我麵無表情的聽著公公念著餘下的旨意。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惟政先內治,讚雅化於坤元。爾谘表妹淩氏幻月,篤生名族,克備令儀。持敬慎以褆躬。秉柔嘉而成性。茲仰承認皇太後慈諭,以冊爾為瑞妃,恭順彌彰,洪澤碧黛宮”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程氏慕煙,先皇後之妹,亦於爾谘妹焉,誕生望族,孝敬性成。茲仰承認皇太後慈諭,以冊爾為慶妃,欽居上福宮,以昭恩眷”
聽到這,我不禁有些緊張。偷偷瞟了眼宣旨的公公,他的手中隻剩下一張聖旨。前麵的幾個都已讀完,如果不出意外,下一個就應輪到我。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爾谘續妻方氏,秉性嫻淑。茲冊封爾為顏嬪,以範景和宮”
本以為我是今天最大的贏家,沒想到後來者居上,先來者屈位。本以為我會華服披身,鳳冠加冕,母儀天下。殊不知,我隻是個嬪。陪他度過年華十載,今一紙宣書換來顏嬪。是我太自信,還是他善變?看著前麵那兩個女子,哦,不,應該稱瑞妃和慶妃。我才發現,歲月時光流逝,我已遲暮。我想到了前朝詩人寫的深宮淚“從來不聞舊人哭,隻聞新人笑”難道,這就是我以後的寫生?
“主子”雲染低著頭,在一旁輕聲喊著我。這時,我才發現,公公已將聖旨放在我麵前。接過聖旨,我並沒有再次打開閱讀,隻是順手遞給了雲染。轉身之際,我聽見身後有人議論紛紛,說什麼寧王妃色衰人老,風韻不存,所以皇上才隻封她為顏嬪。要是放在王府裏,還沒有一個丫鬟敢如此嚼舌根。
“喂,你們在亂說什麼。我家主子是皇上欽封的三品後妃,豈是你們的午後閑話?還不快滾,小心皇上知道了,你們小命難保”
我看了雲染一眼,她知道我心高氣傲,容不得委屈。這時,瑞妃走到我跟前,笑意盈盈的看著我“顏嬪,現在入宮了就不比王府。該學的禮儀規矩,也該練練。”聽出她的話中之意,我強忍著怒氣,誰叫我等級次於她。
“嬪妾方氏叩見瑞妃娘娘”我低著頭,故意不抬頭看她,我最討厭那種拿著雞毛就當令箭的女人,由其是她這種顯擺的女人。
她用手抬起我的臉頰,一雙丹鳳眼微微向上揚起,眉宇間盡顯妖嬈與嫵媚“你要本宮如何說你是好?這宮中的萬福禮可不是你這樣的。今日,本宮可以視之不見。你且先回去,明個,我派個教習嬤嬤來教教你”
“幻月姐姐,這是怎麼了?誰惹你不高興啦?”
本來局麵就已夠僵,那慶妃還要來插一腳。我努力控製住自己的脾氣,我要忍。有朝一日,我會讓你們個個都跪在我方芙蕊的麵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慕煙妹妹,你快來看看,你看顏嬪這宮禮夠不夠格”
“怎麼會不夠格呢,顏嬪伺候了皇上近十年。以前在王府,我們不也是她教的嗎?幻月姐姐你這樣折煞蕊嫂嫂,就不怕皇上怪罪於您”
也不知程幕煙是真心,還是假意,一席話把我逼向了深淵。她明知道淩幻月在王府對我就不滿,打心裏就是個醋壇子。越來越多人圍向這裏,我因垂著眼斂,沒看清楚她們的表情,我想她們應該是來湊熱鬧的,來看我這個昔日寧王妃的笑話。就在此時,皇太後緩緩走來,她遣走了眾人。還讓雲染虛扶我起身,我報以感謝的目光投向了太後。
太後雖已六十之齡,可身上的貴氣卻一絲不減。她朝程慕煙和淩幻月看了看,不疾不徐的講著“今天是宮中冊封的大好日子,你們都不消停,成何體統?”
說罷,皇太後絲毫不顧她們的情麵,懲罰她們閉門思過十日,以思悔過。
看著程慕煙和淩幻月選去的背影,我心裏暗自發笑,笑她們一朝得誌,就把太後拋之腦後。要知道,眼下後宮唯太後最尊,而她們隨時可換。我收回了視線,欲說些什麼,卻被太後抬手止住。她一臉慈祥的看著我,沒有一句言語。迎上太後的眼神,我感到一股強烈的銳氣。說不上為什麼,我總覺得太後深藏不露。在王府和她朝夕相處十年光,我依舊讀不懂她,摸不清她的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