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6、孤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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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幽狐完全不知道打鬥的情況,隻覺得身周一陣騰空的失重感與耳邊呼呼的風響,接著就落入了水中。暗河的水一下子將他包裹住,隱隱的還能看到幾縷從玉一身邊飄出的血絲。周身一片混沌,血絲,氣泡,水草,還有耳邊的嘈雜聲,磕磕碰碰的動蕩……
經不住缺氧玉幽狐就這麼昏了過去,任由玉一帶著在水底潛進。
玉一帶著玉幽狐勉強潛遊一段路程後,也負荷不住昏了過去。
……
濕腥的泥土氣息混雜著腐爛的泥土氣息和一絲血腥味直衝玉幽狐的鼻孔,難聞的氣味使得他本來迷迷糊糊的意識清醒過來,重新看到這個世界,竟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他身邊正打坐療傷的玉一麵色依然慘白著,似乎並沒有起色。頭頂茂密的枝葉將本來就昏暗的黃昏遮蓋的更加陰沉,四周是一個茂密陰森的樹林,分外的安靜連鳥啼蟲鳴都沒有,仿佛隔絕了所有的生物,一片詭異的寧靜,玉幽狐心中微懼,想朝玉一身邊貼近了幾分,抬起手臂,才發現一身虛弱無力的很,根本動彈不得。
這時玉一像是察覺到什麼眼睫輕顫幾下,刷一下睜開定定的看著某個方向,渾身緊張了起來,身邊的玉幽狐也發現了玉一的視線勉強順著看了過去。
起初,並沒有什麼特別,身體的虛弱讓玉幽狐都快不能再集中精神,眼光渙散快要再次昏睡過去,可是一道利劍從空中劃過的風聲傳開,隻見玉一先前注視那片厚重的枝葉一下子被衝開,幾個淩厲的身影順著通道直往這邊掠來,玉幽狐強打精神,睜眼看著那幾個陌生的身影內心一陣沒來由的恐慌,果然那幾人一看到玉一立馬發出一聲長嘯,似乎在呼喚著什麼,同時圍攏過來想要拖住玉一他們,玉一沒有讓他們的目標達成,在那幾個身影衝開枝葉時,玉一就已經拔地而起,迎上了那幾個身影,長嘯聲停下時已經來到了第一個人的麵前纏鬥起來,幾個後至的想要越過那道防線來捉住玉幽狐,可是玉一那樣拚命的打法他們幾人根本無法抵擋幾個回合,玉幽狐看到那幾個人的行為,也猜出了對方的身份,也是這深山老林的也隻有可能是狐族的追兵,玉一讓對方重傷幾人後,帶著玉幽狐險險的衝出了包圍,在密林裏奔逃起來。
玉一心中其實已經不怎麼期望自己能夠逃過此劫,先前重傷未愈,而狐族又是緊追不舍,就算他在年輕這一輩中再優秀,也雙拳難敵四手,何況不隻這麼幾個人,更多的人正在往這邊趕來。他隻期望拚卻這條性命能護的少爺平安,他在密林看似混亂的胡亂奔逃著,實則努力往附近一個小村莊靠近。當他醒來時,是在一個水潭邊,天際帶著黎明的黑暗,在離他五十米開外的水草間發現了已經氣若遊絲的玉幽狐,冒著危險,耗費了他五十年的修為才勉強把小少爺從鬼門關前拉了回來,再引出自己的精血,為小少爺穩定病情,才放下心來。這一番折騰,他自己的傷勢更加嚴重,勉強帶著玉幽狐躲入水潭邊的密林調息。
他們被迅猛的河水衝出了百裏地,幸運的穿過了,艱險的祁佑山脈,隻要在前行百裏就可以到達一個靠近小鎮的小村莊,玉一發現這個時也心喜不已,隻要進入人群中,被封住狐族血脈的小少爺將安全很多,狐族將再難以輕易找到他。
時間仿佛被無限的拉長,長時間的奔跑讓玉一剛剛穩定的傷勢再次發作起來,體內氣血翻騰就要不支倒地。屋漏偏逢連夜雨,身後一陣悉悉索索聲傳來,狐族的人已經快接近這裏,逼不得已,玉一隻好強撐著繼續奔跑,可是在一個急轉之後,發現自己被包圍了。
玉一將玉幽狐拋向身後的一顆大樹,穩穩的落在樹根處,口中冰藍色妖丹飛出,竟以燃燒道行的代價,以純粹的力量將玉幽狐重重包裹起來,朝遠方飛去。眼見著一個冰藍色的光球罩著一個粉嫩娃娃,迅疾平穩地朝遠處飛去,狐族人立馬就要朝那個球飛去。隻要控製住了那個孽種,玉一也會俯首就擒,狐族這樣想。狐族的想法玉一也同樣能料到,哪裏那麼容易讓他們得逞?雖然妖丹不再,可是體內還有剩餘的真氣。隻希望他能拖延片刻,讓少爺安全混入那個村莊。可是他低估了這次狐族來人的能力,隻是幾個照麵,本已經快油盡燈枯的玉一,很快的倒在了地表厚厚的腐葉上,身邊的人早已準著光球而去,空氣中隻殘留著,腐臭與血腥氣,令人難受,而玉一的口中冰冷的血液還在緩慢的流逝,直到枯竭。
光球中的玉幽狐並不知道這些,他仍然昏睡著,不知道他最後一個深深依戀的人已經離去,隻有微顰的眉間透露著他心底深處的不安。
狐族人追尋光球而去時,光球已經接近村落邊緣。已經天黑,百姓都秉持著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早早入睡。村落西北偏遠角落裏一個破舊小院中一片漆黑,主臥室平穩的呼吸,告訴我們主人家已經安然入眠。光球在劃過小院時像是受到什麼吸引,有堂而皇之的進入到臥房中,一股佛堂香火味迎麵撲來,看來是一戶行善的人家。光球停留在臥房裏單獨隔間中唯一的一張佛案下,漸漸隱去光澤,而妖丹中剩餘的力量滲入玉幽狐體內,沉寂在他的體內。一番變化,一切歸入平寂,隻是多了一個奶娃娃而已。
幾道鬼魅的身影緊接著光球閃入村落,一番尋找後像是無功而返,又朝著鄰村掠去。
……
地上玉一的屍體已經一片冰冷,血液早已幹枯,四周靜的隻有風聲,草叢裏昆蟲仿佛也被不久前的殺戮以及空氣中的血腥氣嚇的閉緊了嘴巴,不敢再吭哧一聲。當所有狐族人離開,樹林又是一片夜深人靜時,一個鬼魅的身影出現在玉一已經死去的身體邊。一道月光灑下,正好照在那個身影上,如果有人看到一個會受驚昏死過去。那是一具一個起碼已經死去一個月的腐爛屍體,可現在竟然四肢僵硬的來到了玉一的身邊,將一團黑霧塞到玉一的口中後,就又僵硬的癱倒在玉一的身邊。就看到一絲絲黑影從腐爛屍體中冒出又消散到空氣中。
夜終於恢複了平靜……
許多天後玉一的身體連同那個腐爛的屍體一起被埋在了掉落的木葉底下,再無人問津。
誰也不知道的是就在那具腐屍癱倒在地的同一時間,一個陰暗的角落,一團黑影吞噬掉空中漸漸凝聚成型的一團青煙後,一聲詭異的笑聲從中流溢而出,一時間四周都彌漫出一股陰森的氣息來,隱約的還聽到一道沙啞的聲音自言自語著:“……玉鐲……我的玉鐲……”
……
天光大亮,一個小和尚的驚呼打破了小院裏的清晨的安寧,偏廂早早起來打掃的小和尚發現了佛案下昏迷著的玉幽狐,也叫起了主臥裏老和尚。這位老和尚是遊方到此,見村中無人為醫既而留下的,帶著他的小徒弟已經在這個小村落裏生活了五六年,村落中的村民都十分尊敬他,稱呼一聲大師。如今這個大師生活的破舊小院因為玉幽狐的到來而熱鬧起來。
還不到下午,村子裏的人就都知道了大師家裏突然出現了一個奶娃娃,而且還生著病。平靜的小村裏難得的熱鬧了一點,婦人們都好奇的討論這個奶娃娃的來曆。村西頭的小霸王小虎子聽到娘跟王大嬸念叨著這個難得的新聞,心裏也好奇的很,想尋著個機會偷偷看看是個怎樣的娃娃。而王大嬸聽說村裏出現個無根無蒂的娃娃,眼中閃過一抹貪婪。
不過玉幽狐可不知道他為這個小村子的茶餘飯後有添了一道談資。經過一夜河水的激蕩,不久才從鬼門關回來,身體還虛弱的很,要不是有玉一留在他體內玉一的妖丹之力默默發揮著作用,隻怕他又要再次光臨鬼門關了。昏迷中的他,並不是全無知覺,被玉一施救後,他就一直斷斷續續有一些意識,剛剛小和尚的那聲驚叫又把他沉浸在昏睡中的意識喚醒了幾分,朦朦朧朧的感覺自己躺倒一個柔軟暖和的所在,又被灌下一些苦澀的液體,知覺頭腦更加昏沉,就著身下舒適的柔軟陷入深深的睡眠中,直到半夜才醒過來。
破舊窗邊的搖曳的火燭爆出一朵燈花,唬得在床邊半睡半醒的小和尚睜開了雙眼,正好發現了剛剛睜開眼的玉幽狐,喜得小和尚一蹦三尺高。才見到這個奶娃娃,小和尚就喜歡的緊,粉嘟嘟的分外討人喜愛,這時候看到娃娃清淺迷糊的瞳眸更加喜愛,小和尚也隻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跳脫的很,也不管其他,轉身就向師祖的房間跑去。
玉幽狐還迷糊的很,睜開眼,勉力環視一圈,沒有看到玉一,心中的不安才使他警醒幾分,這才發現身旁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和尚一臉驚喜的看著自己,也不及說什麼就急衝衝的跑出去了,弄的玉幽狐一頭霧水,沒等玉幽狐繼續疑惑,隱約聽到隔壁房間裏,一個少年的聲音響起,想來應該是那個小和尚的聲音,隻聽他高興的在隔壁房裏呼喊著:“師父!師父!他醒了!他醒了!”緊接著就聽一道慈祥的聲音佯怒地嗬斥著小和尚,不一會,玉幽狐房間裏就進來了一為老和尚。
玉幽狐看著老和尚帶著小和尚走進房間來,不禁自嘲的想到難道我又穿了?
當然這是不可能的,玉幽狐還在原來的世界。
老和尚進來以後為他再次把脈然後欣慰的笑了笑,深深的皺紋裏滿是慈祥,看著玉幽狐柔聲問道:“餓嗎?”玉幽狐不敢多說多做,一副怕怕的樣子,微微點了點頭。老和尚接著說:“那好你吃些東西,在睡一覺天亮了我們再說好嗎?”玉幽狐同樣微微點頭,老和尚和小和尚一起走了出去,不久小和尚端來一碗白米粥,喂玉幽狐吃了半碗,強忍著心裏的好奇同身邊靜靜的玉幽狐一起睡下了。
第二天一清早,小和尚做完早課打掃完房間後,就和老和尚一起來到了自己的房間,好奇的望著玉幽狐。還是老和尚開口,細細的詢問著他的來曆,可是老和尚心裏也明白,這麼小個孩子問不出什麼來。
玉幽狐挑著可以講的,斷斷續續的講了。明確的告訴了老和尚自己的姓名和年齡,不清不楚的表述著自己是被人“追”到附近身邊隻剩下一個侍衛,然後醒來就在這裏了。老和尚聽著玉幽狐不清不楚的講述暗自猜測著應該是村子東邊那個港口小鎮上富家子弟出遊遇匪,護衛暫托於此吧。無論怎樣玉幽狐暫時在這裏安頓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