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8章 卿欲洗鴛鴦浴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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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等到進了宮門,給門板臉的胖太監瘦太監小太監老太監塞了一圈銀子之後,傾城才悲哀的發現,什麼叫五十步笑百步。
她猜中了進宮可能會搜身,也猜中了進宮也許會認人,就連如何賄賂太監們讓他們憑著裴度的一張臉而連帶讓自己雞犬升天,有些小問題也可以憑借“長公主傳召”這塊金字招牌而帶過去都設想了一群又一群的場景,一整個晚上都在陪著笑臉演練如何與太監進行各種狗腿而諂媚的馬屁。
但她這回非但沒猜中過程,就連結局……似乎都失控了。
一副“你欠我十萬兩銀子”的晚娘臉太監推開單獨小房間的門,露出裏麵一個大大的足夠洗兩個人地方還富餘的浴桶時,傾城和裴度一個看天一個看門。
當太監囉囉嗦嗦說著一大堆宮裏規矩,諸如不能亂跑不能亂看東西不能亂摸摸了之後就不是賠銀子而是賠命之類之類時,傾城房裏盯著唯一一個雙人浴桶,裴度往門外計算逃跑路線。
而當太監終於羅嗦到了“你們把衣服脫下來放到盤子裏然後我們會有專人檢查”時,傾城的小心髒突然咯嘣狠狠蹦了一下,竄到了嗓子眼,又瞬間跌落到肚子裏,連帶著還變得拔涼拔涼的。
而還沒等傾城從“在一個男人和半個男人麵前脫光衣服來檢查”的巨大震驚中回過神來,裴度二話不說,猛的掏出把匕首直接捅進倒黴太監的胸口。
傾城幾乎是下意識的抬起胳膊,哢嚓一聲幫忙扭斷了還想驚叫的倒黴太監,繼而反應過來,翕動著嘴唇退後半步,反手關了門,指著男人半天也沒說出句整話。
開玩笑,這人死了她上哪兒找個代替品來說“這倆人合格可以上殿”去啊?
“沒辦法,他一搜肯定知道我帶了東西。”頂著裴度臉的流雲衛毫不在乎的聳聳肩,像是看出了傾城的顧慮一般,指了指窗外,“太監那麼多,隨便抓一個來逼他說不就好了?”
傾城:“……”
就算是那被逼的太監肯說,也得讓那個主管的太監肯認啊。
做刺客不帶這麼沒腦子的!
“算了,我去想辦法。”傾城歎了口氣,一臉無奈且憤怒的往前走了兩步,伸手在浴桶裏攪了攪,又把死太監拖到一邊櫃子裏塞好,“反正沒人看,你好歹先洗洗,把水弄混了也算像一點。”
男人嗯了一聲,幹脆利落的開始寬衣解帶,傾城把窗戶推開一條小縫,警惕萬分的朝外張了張,廊下五步站一侍衛,時不時還走過一群宮女,基本上不管是從窗戶溜出去還是從房頂竄出去都不太可能了。
“那這些匕首什麼的應該也沒問題吧。”身後水聲嘩啦一響,傾城微微鬆了口氣,隨口啊了一聲,小心翼翼的又把窗戶放下來,拎起一邊的壺給男人加水。
“當然沒什麼問題,反正最後進殿的人也不是你。”
“哎?小姐還有別的安排?”男人舒舒服服的往桶壁一靠,兩手搭在桶沿上,“你還真別說,皇宮就是皇宮,就是給下人的洗澡的水都不一樣,泡在身上還挺麻的,是藥浴麼?”
“大概吧。”傾城扭過頭,看向窗戶外,順著男人的話往下胡謅,“聽說宮裏都有一個專門的地方專管熱水,大概我們送的錢多,所以水也不一樣。”
“我就沒想通,明明裴度也是經常進宮的。”伸手在自己臉頰上拍了兩拍,男人頗為僵硬的動了動脖子,又哢吧哢吧的活動了兩下手指頭,“你幹嘛還給他們送錢?”
“沒什麼,方便一點。”傾城倒完水,又伸隻手進去試了試水溫,站起來隨手扯過一邊搭著的帕子擦幹手上的水,沿著浴桶走了半圈,站在男人身後。
“這水不……”後知後覺的流雲衛終於心生警覺,雙手猛的在桶沿上一撐就想站起來,被等在身後的傾城居高臨下的扼住喉嚨,緊跟著一巴掌震碎了天靈蓋。
“當然是藥浴。”傾城托住已經沒了呼吸的男人下巴,一手環住男人肩膀,緩緩把他又放進了澡桶裏,“剛剛下的藥,沒發現麼?警覺性真差。”
“二小姐,人帶來了。”對於傾城而言,宮裏最大的好處就是四通八達,一間房裏前後兩道門,前門進去後門跑路,很方便。
碧鳶領著穿著一身太監服的裴度用一塊石子引開後門廊上戳著的侍衛,鬼鬼祟祟的閃身進來,和完成任務之後趕瘟神似地把人往傾城身邊一推,趕緊跳離裴度三尺遠。
“別忙著走,衍墨呢?”傾城一把把裴度扯過來,抓起一邊冒牌貨換下的衣服往他懷裏塞,怕掉還順帶手往人胸口上按了兩按,“趕緊換上,太久那人不出去會被懷疑。”
“衍墨怕王府裏留的人太多。”碧鳶往前緊走兩步,擄起袖子幫傾城按住裴度不斷掙紮扭動不配合的身子,好方便自己小姐扒人衣服,“所以他留在宮外去相府報信說發現王府舊部了。”
傾城:“……”
“那就不用看了,你去櫃子裏把那人衣服換上。”傾城連猶豫都沒猶豫,扒衣服扒得飛快,順帶扭過頭氣壯山河的拿下巴點了點已經關嚴實了的櫃子門,又衝著已經氣絕了的男人一掃,“我們走了就把他丟出去,和那群流雲衛丟在一起。”
碧鳶哦了一聲,半句廢話也沒有,過去拉開門,把死透了的太監扯出來,又頗覺得有些為難的回頭看了一眼傾城,“……小姐,臉是沒問題,我帶著麵具,但這衣服實在是穿出去……”
頓了頓,碧鳶咬咬牙,側開身子讓傾城看到她自己做下的孽。
“我恐怕咱們都得被當成刺客抓起來。”
死太監渾身是血,匕首插在胸口上,鮮紅還在順著縫隙往外和不要錢似地噗噗直冒。
裴度臉色唰的一下變得慘白。
“你們……”
傾城一拳搗在優雅且風度翩翩琴師的肚子上,扭過頭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給我閉嘴,現在被發現了你也是個死,連帶把相府一家都扣上刺客主使的帽子,還真以為朝廷那群人有多聰明?就好去跳一下別人挖好的嫁禍陷阱了,什麼證據都沒有就來封府。”
碧鳶直接往身上撕下兩截袖子,厚厚的疊起來包住手,走到浴桶邊抓起渾身光潔溜溜男人的頭發,順勢把人甩進了櫃子裏。
“那就別穿了。”傾城上前兩步,扒完裴度又輕車熟路的扒死太監,把浸了血的衣服卷成一團兒,整個往水裏一泡,舀了幾瓢水衝在地上,又遞了顆解藥給碧鳶,“自己把頭發打濕衣服染濕,罵我們一頓吧。”
碧鳶點點頭,弄出把鎖鎖上堆著兩具光溜溜屍體的櫃子,從懷裏掏出易容小件套,開始往臉上填填補補。
“哎呀你這人怎麼這麼不曉事!咱家的衣服事小,耽誤了長公主的大事你擔當得起麼?沒進過宮就是不懂宮裏規矩。”碧鳶捏尖嗓子沒好氣的拉開門,愣是一口氣沒停,一手叉腰一手指著傾城的鼻子,規矩大得能把人壓死,張嘴就是“皇上今天要來聽是給你天大的麵子你得感恩戴德祖上一定燒了八輩子高香才修來今天的福分”,一瞥眼又轉向旁邊還捂著肚子臉色鐵青的裴度,立馬笑眯了一張圓餅臉,點頭哈腰的衝著裴度耍狗腿,“當然了,裴先生是常來宮裏的人了,當然清楚宮裏規矩。”
傾城唯唯諾諾的跟在裴度身後,借著扯裴度衣服角的功夫,,倆指頭拈起一小塊皮肉,狠狠往人手腕上掐了下去,口中卻著實一副膽怯怕事被嚇破膽的口氣,“師父……”
裴度原本鐵青著的臉色頓時以侍衛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轉黑,嘶的倒吸一口冷氣,閉了閉眼睛,咬咬牙,語音帶顫的衝碧鳶點點頭,“麻煩公公了,路徑我都認識,公公請去收拾。”
“哎哎,你們幾個。”碧鳶一挺塞了一團衣服的大圓肚,頤指氣使的指了恰巧走過的小太監,“去抬桶水來,把房間都收拾幹淨了,手腳麻利點。”
傾城暗地裏一推裴度,又麵帶愧色的衝碧鳶彎腰行禮,“那公公,草民先告退了。”
碧鳶雙手背在身後,雙目朝天翻個白眼,陰陽怪氣的哼了一聲,“還愣著?要長公主等著你,你就是十個頭都不夠砍的。”
傾城一連應了三個是,拉著裴度拔腿就跑。
扭頭時還能聽到侍衛們笑嘻嘻的湊上來打趣的輕鬆語調。
“這又是怎麼了?怎麼洗個澡還能洗出一池子水來?
“誰知道呢,腳下也不知道踩了什麼東西,差點沒把桶給打碎了。”碧鳶翹起肥肥胖胖的蘭花指,頗沒好氣的歎了一聲,又扭頭看向已經在收拾了的幾個小太監,“你們注意著點兒,打破了都給我小心著點你們那點皮。”
末了恨恨的朝傾城跑路的方向呸了一聲,尖聲尖氣罵一句什麼東西,才像稍稍解了點氣一般,回轉身子專心專意盯著屋裏,隻要小太監一注意到櫃子上的鎖,自己就立馬發難借題發揮把人全都罵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