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7章 給衛老太太畫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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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不論是傾國還是傾城,都不會傻到認為光憑一場火就能夠把衛老太太引出主宅好方便自己進去東摸西摸。
而相比起進到衛老夫人的房間東翻西找,傾城和傾國更傾向於相信其實那間屋子已經被連日來源源不斷的大賊小偷都翻了個底朝天,鳳凰金翎要不是放得十分隱蔽,要不就是放得十分大膽,再要不就是衛老夫人天天都帶在身上,大搖大擺的反而不會惹人懷疑。
所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去衛家放火在更大的程度上不過是步家倆小姐私怨的一個小小報複而已,傾城需要的隻不過是一個偷摸溜去衛老夫人房間的機會。
當然,在摸進房間之前,傾城還相當細心的繞去了薛卓所搜的第一個密道,狀似不經意的觸動了機關,大石板子吧唧一下砸下來,把薛卓關死了。
“沒人進來過麼?”傾城一直認為,人但凡活到七老八十的都得變成人精,尤其是世家大族裏的老頭老太,那都是人精中的人精。自己明明進來之後直奔房梁,注意了再注意,連灰塵都沒飄下去過半粒,衛老夫人偏偏要對著空無一人的房間裏和貼身丫頭做一場戲。
萬一自己動過東西又沒來得及跑,猛的聽到這麼一句肯定會被嚇上一跳,膽子小一點的說不定馬上就會露破綻。
身邊一直扶著老太太的丫頭立刻上前一番查看,鏡匣上摸一下,床邊彈彈細線,又蹲下身子眯起眼睛仔細看了看灑在銅鏡妝台周圍的細灰,最後才衝著衛老夫人恭恭敬敬的一行禮,“回老夫人,沒人動過。”
傾城偷偷鬆了一口氣,趕緊摸出碳條把那丫頭所查過的地方都記了兩筆。
“嗯,都休息去吧。”老太太唔了一聲,相當滿意的點點頭,“晚上都累了,記得警醒點。”
身後丫頭精乖的應了一聲,上前一個鋪床一個疊被一個奔去取熱水,再來一個服侍老夫人更衣。
傾城眯起眼睛,下手飛快,就連老夫人手上戴著的金戒指的花式都給畫了個大概,實在是被卸得太快的就隻能記下詳細的特征,比如說頭上鳳釵上鳳嘴朝向,鳳頭上揚還是下垂,尾羽幾片,嵌了什麼材質,上麵綴了幾顆珠子大小眼色擺放方法如何雲雲,留待回去之後慢慢回憶著補。
所有的頭麵首飾被收在一個紫檀木小妝匣裏,先前查看機關的丫頭捧了盒子,另一個丫頭過來掏出鑰匙落了鎖,又把鑰匙相當仔細的收入懷中,衛老太太點點頭,捧盒子的丫頭這才走到銅鏡妝台前,放下盒子,雙手扳住鏡沿,往左轉了半圈。
機括吱吱呀呀的響了起來。
收鑰匙的丫頭過去拿了盒子,快步走到床邊掀開褥子,露出裏麵的暗格,把匣子平平穩穩的放了進去,又拿過靠在床邊的龍頭拐杖,也放在另一個暗槽中。
鏡子往回扳了版權,暗格哢嚓一聲合上。
褥子被一層一層重新鋪好,衛老夫人一直盯著兩個丫頭的所有動作,直到床鋪再次恢複原狀之後才輕輕鬆了口氣,長歎一聲。
揮揮手,示意丫頭們都出去。
傾城不自覺的歪歪頭,剛想蹭掉流到脖子的冷汗,又生生忍住,捏住碳條的手緊了緊,相當耐心的等到丫頭們移燈檢查門窗。
房中有人不停的走來走去時還能趁著亂畫兩筆,一旦靜下來,黑暗之中的唰唰聲則會被相對放大,尤其是在練武人的耳朵裏,簡直就和炸雷沒什麼區別了。
月光投過窗戶紙照進房裏,傾城下意識的坐直了身子,連呼吸都調得和衛老太太幾乎一致。
繪紅色牡丹的妝匣,三層抽鬥帶圓鏡子,青釉描梅花的小盤子,金獸鼎倒是看上去普通,焚檀香,獸角上被磕了個小口子。
傾城足足寫滿三張才心滿意足的收了碳條,掏出條微濕的帕子一根一根把手指頭擦幹淨。
老人的睡眠偏淺,醒的又早,傾城趁著衛老夫人剛醒丫頭們過來開門天還沒完全亮的當口,瞅著個空子飛快的溜了出去,一口氣奔回藏刀樓,薛卓的衣服濕噠噠的晾在後院。
一腳踹開傾國房門,卻發現自家姐姐好整以暇的坐在桌邊喝茶,挫敗感頓時油然而生。
“你怎麼不睡?”
傾國伸出根手指頭,點點傾城袖子,“都畫好了?”
“釵子要補畫,還有個玉鐲子,應該不是鳳凰金翎,不用仿那麼細。”傾城從左邊袖子裏摸出一張紙,又從右邊袖子裏摸出一張紙,最後往自己腰間掏出張疊成小方塊的畫,展開鋪平了放在傾國麵前,“東西挺多,五天鳳兮弄不弄得出來?”
傾國唔了一聲,推過一邊準備好的筆墨紙硯,“等你畫好他差不多也該來了。”
傾城點點頭,拿起筆,突然又像想起來什麼事一樣,啪的一聲把筆擱了,抬頭一臉嚴肅的看著傾國,嘴巴剛一動,後者想也不想的從一邊凳子上端出一疊油條配豆漿,放到了傾城麵前。
傾城立馬蔫了。
“趕工三天就能出來,不過妝匣和拐杖會慢一點,要做舊,金釵倒是容易打。”傾城一直覺得自家姐姐,乃至包括自家姐姐身邊的人,都在不分晝夜的壓榨著自己的精力,才剛剛畫完金釵擱筆鳳兮就在敲門進來了。
“鳳兮啊。”傾城打了個哈欠,臉色發暗的站起來,左扭右扭活動活動筋骨,臨走時一巴掌拍在男人背後,“還錢了啊。”
銀票貼著衣服,滑到一半時被開門帶起的風吹起來,鳳兮伸出倆指頭輕輕撚住,轉身朝門口正兒八經的彎腰行禮。
“多謝二小姐。”
傾城一腳踩在門檻上,頭也不回的往後揮揮手,“你要去殺我就不跟你搶了,隨你的便。”
傾國屈起食指,敲敲桌麵,“別忘了,一定要把薛卓關嚴了,密道的圖下午紅鶩會給你送過來。”
傾城點點頭,表示自己記下了,又打了個哈欠,邊走邊叫碧鳶趕緊給自己燒熱水洗了好睡。
衛老夫人雖然說人是老了,但耳朵精得很,自己動作稍微重了那麼一點兒都要驚得她翻身咳嗽,一整晚畫下來感覺比去殺十個人還要累,冷汗出了一身又一身,背後早濕了一大片了。
薛卓每晚堅持不懈的換衣服去衛家的密室報道,傾城從一開始還會口頭攔一攔,到後來裝模作樣的送到牆邊,看似擔心實則聽他是不是真的翻牆去了衛家的站上半天,到最後幹脆是連送都懶得送了,隻在院子裏碰到了時說上一句又去啊。
她夜實在是沒想通,萬賊大會這麼久了,衛家不怕賊偷也不怕賊惦記的,基本上隔三差五都要有個毛賊被扔出大門,按理說裏麵每間屋子都應該差不多被不同的人翻過了,尤其是那幾間欲蓋彌彰的密室,應該早成了一個所謂送舊迎新的地方,薛卓的功夫又好心思又細,應該是沒理由天天跑去看那些被人翻光了的舊東西才對。
鳳兮自接圖之後就把自己鎖在密室,不分晝夜的敲敲打打,傾城為了掩飾那些從地底傳來的悶悶聲音著實費了一番苦心,特意往後院搬了個磨買了頭驢,晚上薛卓出去就收工,白天從薛卓翻牆回來的時間為準開工,天天往磨裏填黃豆磨豆漿,以至於喝得步家上下每個人都麵帶黃豆色,從此豆腐倆字從步家淮州的聯絡點菜單中被剔除得連個渣渣都不剩了。
當然,這是後話。
“做的挺像的,就是這個顏色還要舊一點。”五天之後,當胡子拉碴麵帶菜色的鳳兮出現在傾國房中時,連拐杖都被打磨得光可鑒人,龍頭上那顆夜明珠更是讓傾城有想把它直接摳下來的衝動。
“是。”由於傾城是唯一一個見過老太太房裏物件的人,自然擁有絕對發言權,鳳兮二話不說,從桌上拽過筆,唰唰唰記上。
“鳳凰尾巴毛上翠色還要再綠一點,實在是找不到一樣的就刷層漆吧。”傾城在首飾堆裏翻翻揀揀,其餘全部過關,連金獸鼎上的熏香痕跡都仿得一絲不差,唯獨挑出了鳳釵來評頭論足,“還有這裏,我記得這隻的嘴巴不是這樣的,還要再開一點,每隻的嘴巴開合程度都不同,不過現在時間緊,你磨去一層也就行了。”
鳳兮點點頭,拿過鳳釵來,拇指用力,指甲在傾城點過的地方畫了道淺痕,“這麼多?”
傾城連連點頭,“是了是了,你要今天能弄好,咱今晚就出發,否則我還得把薛卓誑進衛家,不太像,最好是他自己進去,我在半途攔住。”
傾國唔了一聲,表示傾城說的很有道理。
鳳兮一言不發,拿著兩樣東西就往密室跑。
“你那邊關好就馬上來,碧鳶會在房裏等你,我掐好時間讓人去窗戶那兒遮住你。”傾國喝了口茶,“正好今天衛大公子被蘇留支去的柳州,時機正好。”
傾城嘿嘿一笑,抓了抓頭發,“可惜了,我這回不能動手。”
傾國斜睨傾城一眼,突然咳嗽一聲,輕輕一笑,不再多說。